第2章 初見
因為是進宮，翡翠在我的打扮上分外用心。但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還是沒有給我挽那個及其繁瑣花俏的流星逐月髻，隻是簡單得挑了幾縷頭發盤了個簡單的發式，插了支嵌了幾顆珍珠的簪子，剩餘的頭發編了條辮子柔順得垂在腦後。身上是件淡綠色長裙，腰間用深綠色腰帶束了，顯得纖腰一握。看著鏡中唇不點而紅，眉不染而翠的自己，不禁滿意一笑。回轉身來，看到翡翠呆呆得看著我：“小姐，你好美啊！”
我故意挑了挑眉：“你這是在說本小姐以前不美嗎？”
“小姐！”翡翠不滿地嗔道：“小姐明明知道翡翠不是這個意思。小姐以前進宮都是濃妝豔抹，美是美，但是沒現在這般清純動人。而且，好幾次……”她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好幾次還梳了皇上動怒的百鳥朝凰髻。”
我扶了扶簪子，刮了下她的鼻子：“走吧！”
在府門口，如料想得見到了一臉莫測表情的水嘯天，問安後，水嘯天仔細打量了我一番，滿意得點點頭，又囑咐了翡翠和瑪瑙幾句，遂先行進宮。
通傳的公公傳話讓我進入慈寧宮之時，我還在為所見到皇宮的富麗堂皇而驚歎不已。穿過由不知多少顆珍珠串成的門簾之後到達殿中。我依規矩行了大禮，剛準備從地上起身，就被一個三十多歲的宮裝麗人扶起來。“心月，你嚇死姑姑了！怎麽會那麽不小心從馬上跌下去呢？萬一有個三場兩短的……你叫哀家怎麽辦啊……”
我低首賠笑道：“心月不懂事，讓姑姑擔心了，真是不該！”
太後抽出手絹擦了擦眼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旁邊的水嬤嬤趕緊扶住太後：“太後，水姑娘大病初愈不宜久站，還是讓她坐著陪您聊天吧！”
太後一疊聲地道：“對對對！瞧我，都老糊塗了！”
我嫣然一笑，扶住太後的另一隻手：“姑姑才多大年紀啊，就說自己老了。依心月看啊，太後不像是心月的姑姑”我故意頓了一下，迎著太後詫異的眼光：“倒像是心月的姐姐！”
太後開懷一笑，擰了擰我的嘴：“聽你爹說你自病好後性情大變，變得沉靜了很多。但是這張嘴啊，始終是變不了，還是那麽甜！”說著拉我坐在她邊上。我嚐試著推拒了一下，沒能成功，於是順勢坐了下來。
正和太後聊得開懷門口傳來一道細長的聲音：“皇上駕到！”我馬上站起身來跪在一旁，低著頭，口呼：“恭迎皇上！”一道玄黑色在我眼前停住，似乎在細細打量我的衣飾，良久，在我手心裏捏了一把汗時
，一道冷漠的聲音道：“起來吧！”聲音清越，但溫度卻冷得能將人凍僵。
“謝皇上！”我謝過恩後站起來側立一旁，這才偷偷打量那抹玄黑。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深邃冷漠的雙眸，猶如天邊之鷹，犀利冰冷地讓人不自禁打了個寒戰。眸子上麵是挑起的兩道劍眉，緊閉的薄唇帶著十二分的譏誚：“今兒個又在玩什麽把戲……平素不是最喜歡雍容華貴的裝扮嗎？”聽他咬著牙吐出雍容華貴四個字，忍不住輕聲一笑，再抬頭時正好對上他深究的眼神，正大感尷尬，太後笑眯眯得道：“很好，皇上和心月終於沒有一見麵就吵嘴了。”
“哼！”他不屑得哼了聲，隨即道：“母後，兒臣今日還有些政務要處理，就不陪母後了。”隨即看了看我：“你陪母後用膳吧！”
我福了福身，目送他離去。淩澈的確是位不可多得的好皇帝。十四歲登基為帝，在水嘯天的控製下做了兩年傀儡皇帝。但僅僅用了兩年時間就逐漸將權力攬回。自他親政後，一反先皇殘暴的鎮壓前朝官民，而是施以仁政，並大力提拔前朝有才能之士。前朝的官民在他的柔懷政策之下逐漸淡忘前朝，而在他的統治下天下逐漸呈現出欣欣向榮的康盛之勢。所以，爹才急切想把我送進宮，當時我曾勸過爹，但爹隻是苦笑著說：士為知己者死！可是，我一直在質疑，犧牲那麽多的人來成就一個帝王是否值得。
正在沉思之際，“撲哧”傳來笑聲。太後用手在我眼前虛晃了一下：“回神了！”我不禁臉色一紅，低下頭。太後揮散下人，執著我的手，意味深長得道：“月兒終於長大了。之前姑姑一直在擔心，以你魯莽浮誇的性子如何能在後宮立足。你雖然和皇上一起長大，卻總是與他性格不合，處不了一會便生事端。你這一病雖然凶險，卻把性子都病好了，想來是天佑我水家……”
我微微一笑：“姑姑多慮了，以前是心月不懂事。以後心月定不會再讓姑姑失望。”
太後輕輕拍拍我的手背：“那就好！那就好！”
從慈寧宮出來時，腦中一片渾渾噩噩，隻有一個聲音在不時回蕩：“月兒你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下月初六是吉日，就將你和皇上的婚事辦了吧！”
正在天馬行空之際，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淩厲的風聲。我手指微動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沒有出手。正準備回頭，一道青色的身影從眼前飄過。
“嘶”我不禁輕呼一聲，辮子被人一把拽住，肩膀隨即被另一隻手扣住，將我轉向後方。好精致的一張臉，皮膚晶瑩玉潤，好看的眉斜飛入鬢，險險的一雙桃
花眼微微上挑。薄厚適當的紅唇魅笑道：“水妹妹這麽一病，可心疼死本王了！”我伸手拍掉他欲伸過來撫我唇的手，退後幾步與他拉開差距。他也不以為意，笑容愈發深了。
瑪瑙見狀，向前一步擋在我麵前：“安王恕罪！我家小姐自從上次與安王賽馬墜馬受傷後……”
不等瑪瑙說完，安王臉色一變，麵上如同覆上一層寒霜：“你這是在責備本王嗎？”
瑪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汗滴一顆顆掉下來：“奴婢不敢！”
安王笑吟吟得看著我道：“水妹妹也累了，不如本王送你回府吧！”說完，就伸手過來摟我的腰。我不動聲色得挪了個位置：“不勞煩安王了！家父就在宮門口等待。”安王迫近一步，扣住我的肩，在我耳邊低聲道：“月兒果然是不一樣了！”
“哼！”一聲冷哼傳來：“看來，朕打擾四皇弟的雅興了。”
安王不以為然得笑笑，還順手扶了扶我的耳墜：“臣弟上次害水妹妹墜馬受傷一直過意不去，特來安慰一下。”我微皺眉頭，一腳踏在他的腳尖處使勁一踩，然後一臉乖巧得笑：“真是有勞表哥費心了！”望著他一臉的痛楚又說不出來，不禁更加笑靨如花。
“你們繼續！”被漠視的那個人聲音降到了冰點，一甩袖子轉身離去。我更在心裏樂開了花。
“水妹妹你惹怒了皇上似乎還挺開心的啊。知不知道我們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多引人遐思！”魅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熱的唇似乎是不經意擦過我的耳畔。我心中咯噔一響，將他一把推開，福了福：“心月告退！”不顧目瞪口呆的翡翠和一臉玩味的安王，急匆匆向宮門口走去。
聽了瑪瑙的匯報，水嘯天一臉不悅：“原本以為你現在性子穩當了，怎麽還是如此冒失……這下皇上該如何看你和安王……”
我默默無語了好一會，才緩緩道“女兒知錯了。心月定然不會辜負爹的希冀。”我將希冀二字特意咬得很重。
水嘯天似乎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心月你這次病得奇特……”
我察言觀色道：“這是天命，爹應該慶幸才是。”
水嘯天滿意得鋝了鋝胡子：“很好，這爹就放心了。跟你表哥親近點當然是好事，但是不要太惹人注意了。這個月好好準備你的大婚吧！”停了一頓又慈愛得看著我道：“心月，爹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等……你表哥不會虧待你的。”
我垂首道：“女兒謹遵爹吩咐。”
水嘯天揮揮手，我緩緩退出，手心一片潮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