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魚沉
一個大大的浴桶，上麵撒滿了花瓣，一股香氣隨著熱氣飄蕩。蕭繁音褪去衣物，邁入了浴桶中。
水溫不燙不涼，剛剛好。
被溫柔包裹著，舒服地讓蕭繁音舒了一口氣。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子好好地泡澡了。
雖然，比起以前還是差了很多，但是，也不能挑剔了……
宮女舀了一瓢水，從她的頭上衝下，她烏黑的長發頓時濕潤，水順著她的發絲匯成一束，流過了她光潔的後背。
蕭繁音一直沉默著，趴在木桶邊緣上，讓宮女服侍她。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們的目的很明顯，不過是叫我服侍魏國國君罷了。皇甫華倒是丟得了臉，難道他們新國已經沒有人了？而皇甫清韶真的是已經不把我當一回事了，昔日的妻子，也可以雙手奉上……他究竟有多恨我呢？服侍魏國國君？若是……若是……
蕭繁音在暗自思考著，她已經不是當初對皇甫清韶一心一意的天籟公主了，自從她亡了國，自從皇甫清韶和她攤了牌，自從皇甫家以搖光來威脅她，她的心就已經在慢慢變得堅硬，她在自己的心外建立了一層厚厚的冰磚牆，任何事物都無法打動她了。為了報仇，還有什麽做不到？身子隻是人借助的軀殼，皇甫清韶也不愛她了，她也不打算繼續愛皇甫清韶，為誰而守身如玉？不，也不能這麽說，應該是說，蕭繁音想透了，她現在隻願意忠於自己的意願。
突然，一股濃烈的玫瑰花精油倒在了她的頭上，一雙巧手，在她的頭頂輕柔地按捏著。很舒服……
這感覺，很熟悉……
“魚沉，是你嗎？”蕭繁音轉過身，看到她的身後，站的是一個溫文秀麗的宮裝侍女。給她按摩的果然是許久不見，和她一同長大的貼身丫鬟魚沉。
“公主殿下……”魚沉哽咽著聲音，也沒有理會手中的泡沫，連忙跪倒在地上，“您受苦了……”
蕭繁音的心裏也是一酸，她站起身，伸出手，想要去觸摸魚沉
的頭，可惜她跪倒在地上，摸不到，她吸了口氣，才說道：“魚沉，你起來吧，先給我把頭發洗了吧！”
“是！是！奴婢大意了！”魚沉笑著連忙站起身，洗了洗手後才重新給蕭繁音洗頭。
“還是魚沉的手藝最好！我有多久沒有被魚沉你服侍了？”
“公主殿下！您在外麵還好嗎？”魚沉遲疑地問道。
“一點也不好。父皇母後賓天後，我就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為了活命，不得不委曲求全，你說，我會好嗎？”回想這短短的時間，蕭繁音隻能雲淡風輕說出這一段話，畢竟，再怎麽抱怨，也是無補於事。魚沉也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宮女，即便她知道了，又能如何？更何況，她還是自己的貼身宮女，還不止受到了多少冷眼相待呢。
“魚沉隻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讓公主殿下受委屈了……”說著，魚沉滴滴答答地掉起了眼淚來。
“我都不知道，魚沉你是這麽愛哭的人，以前你可是潑辣得很啊……”
一聽到蕭繁音說起以前，魚沉哭得更是厲害！她的公主殿下，以前驕縱高傲，對外常常自稱“本公主”，如今，她卻用了“我”字，一想到她最喜歡的公主殿下對別人“低聲下氣”，她的心便是一陣陣的酸痛。
“公主殿下，魚沉、魚沉……”
蕭繁音連忙打斷她的話，自己舀了一勺子水倒在了自己的頭上，“我的搖光呢？他怎麽樣了？”
魚沉抽噎著，手上不停，一邊說道：“搖光小皇孫現在是由新帝派人專門照看著，普通人無法接近他。”
“連你都不行？”蕭繁音皺了皺眉，輕輕打了個噴嚏。
“公主殿下，您是著涼了？”魚沉慌張地詢問道。
“不，玫瑰精油太香了，被嗆到了。現在做了下等人，連這些高等物品都接受不了了。”
聽到蕭繁音的自嘲，魚沉心酸的厲害，連忙勸道：“不、不！殿下您是天之驕女，即便暫時明珠蒙塵
，您在魚沉心裏也是高高在上的天籟公主！”
“是嗎？如今，也就是你還惦記我吧？雁落呢？”
一提到蕭繁音的另一個貼身丫鬟，魚沉就是一陣咬牙切齒，她怒道：“雁落這個叛國賊！公主殿下您飼養了一隻白眼狼在身邊了！她這小蹄子已經在陛下駕崩之日便投入了逆賊的陣營……”
蕭繁音擺了擺手，“魚沉，人各有誌兮何可思量，她願意做那是她的事情，這種人，不值得為她發火。”
“可是，魚沉氣不過！”
“將來，她得為她的背叛做出代價的。”蕭繁音淡淡地說了一句，低垂著眼，魚沉看不清她眼裏的神色，不過她知道，她的公主殿下是說到做到，絕對不會食言的。
“是。魚沉知道了。”
蕭繁音站起了身，魚沉連忙拿過大布毛巾，給她擦身，接著服侍著她的主子換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華麗的衣物。
“魚沉，我接下來的命運應該就是成為了魏國國君的侍寢了，不過這是個好機會，我會尋機逃離魏國，找江離哥哥，讓他幫我收複奏國……”
“公主殿下，魚沉想要隨你而去……”魚沉祈求地說道。
“不，你得留在宮裏，幫我照顧好小搖光，你們帶著我來接你們……”
“殿下您身邊又沒有人照顧，魚沉很擔心，讓魚沉……”魚沉含著淚哀求道。
“魚沉，我現在隻有你這個心腹在宮裏，搖光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懂嗎？我身邊還有蘭心在，你大可以放心……”
“蘭心？跟您一起進宮的那個？”
“嗯。”
“可是！殿下您看她，一個粗手粗腳的野丫頭，真的能行嗎？”魚沉反駁道。
“魚沉！”蕭繁音皺眉，拉低了聲音。
“是，魚沉明白。”
蕭繁音換好衣服，魚沉幫她梳好了頭，她拉著魚沉的手，鄭重說道：“那便好。魚沉，你等我。我終會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