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這是一首女子出嫁時所演唱的歌詩，它唱出了女子出嫁時對婚姻生活的希望和憧憬，用桃樹的枝葉茂盛、果實累累來比喻婚姻生活的幸福美滿。

蕭繁音嫁給皇甫清韶時，有司一直在吟唱這首桃夭，祝福著天籟公主婚後的幸福生活。她也一直認為，她會很幸福的，因為清韶哥哥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還要溫柔，就連新婚之夜，他也是頂溫柔的。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輕輕地掀開了蕭繁音的蓋頭。此時的他，卻與平日裏判若兩人。他似乎喝多了，一張臉豔若桃花，讓自己呼吸暫滯。

蕭繁音此時又想到了桃夭這首詩，難道這首詩講的也可以是男子？她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微微地笑著喚道，“清韶哥哥……”

皇甫清韶眯著眼睛，狹長的鳳目停留在蕭繁音粉粉的臉上。滿室豔紅，紅燭、紅被、紅雙喜，刺目的紅，就像鮮血，李書柔的鮮血……皇甫清韶嘲諷的笑著，沒有說話，他輕巧地解開她的衣襟，褪下了她的衣裳，然後輕輕摟住她，把她推倒在朱紅地龍鳳錦被上。

很溫柔……

皇甫清韶就是這麽一個人，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很輕柔，不驕不躁，所以，蕭繁音總是沉迷在他的溫柔裏，似乎已經無法自拔，當蕭繁音到達了雲端之時，她好像聽到她的清韶哥哥說了一個名字，書柔。

聲音很小，但是她聽見了。

她對自己說，書柔，或許是自己聽錯了吧？因為，她的腦子裏還可以聽見外麵回環反複的吟唱著的好聽的桃夭的歌聲。

是的，錯覺。

可是現在，她真的知道，那是真的。那時的自己，太天真，太驕傲。

外麵的雨下的那麽大，嘩啦嘩啦的，就像冰雹一樣，砸在自己的胸口上。

此刻，她甚至可以聽見，有人在吟唱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痛，好痛。肋骨痛，傷口痛，心口更是痛。

她的愛戀，就這樣子，被皇甫清韶，生生的，打碎在自己的麵前，毫不留情。

眼淚一顆一顆接連不斷的留下來，直到濕遍了枕頭。

她躺在床上。她想到很多，她好像想通了什麽，但是又想不通什麽……她隻能哭泣，現在的自己，太無能了，她隻能在傾盆的大雨裏，借著巨大的雨聲，大聲地哭泣。

哭著哭著，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難受了。那些傷心，都隨著淚水，流走；那些痛楚，都隨著哭泣，宣泄而出。自己還未夠成熟，輕易便許了一顆心，就因為自己太年輕，所以愛得並不深，真的，一點兒都不深，不然，她現在怎麽就不難過了？或許，作為皇家之人，薄情寡恨是家常便飯；或許在當初聽到“書柔”這個名字時，她在潛意思裏就開始做好了心理建設，所以，現在她很快就可以放下了。

她蕭繁音是誰？堂堂奏國第一帝姬，就算是亡了國的公主，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的驕傲，她的教養，還有她一直以來的自尊，都不允許她示弱。

現在，隻有恨，她的胸膛裏，隻有滿腔的恨。恨那些欺負自己的人，恨那些害死父皇母後的人，恨那些搶走奏國天下的人，現在，她的恨又增添了一個人，那就是打碎自己懵懂的愛戀的人，皇甫清韶。當然，她也感謝他，讓她盡快清醒，她不需要什麽愛情，她隻要恨和她的驕傲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