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彪悍女的春天
從小時候開始，莫莫總是跟著喬宇像個小跟班，而高翰也會掛著兩串青色鼻涕跟著喬宇爬牆頭等等各種活動。每每到晚上吃飯的時間，他們的媽媽就會用很銳利的分貝呼喊他們回家吃飯，灰暗的燈光拉長他們回家的身影，同時還有媽媽們的責備聲。就這樣，早晨換的幹淨衣服到了晚上總是黑乎乎的，伴隨著的還有他們的臉上掛著的笑容。
青澀的年少總是零星的片段出現在記憶中。而記憶拚湊時，自己有時候也會迷惑，分不清楚什麽是真實而什麽是夢境。
年少時，天空總是藍色的。以至於後來想去那段記憶時，總是藍色的。就像當一個人非常思念另一個人時，總是想起他的背影一樣。
他們總會趴在石凳子上看著從家裏拿出來的書，書上的字大多不認識，而書上的圖片總是給他們認識另一番世界的機會，他們也曾在胡同口的石頭上坐著暢想以後他們都長成大人時的場景。而他們卻沒曾想過，在人海中他們也曾迷失，也曾丟失了彼此的消息。
喬宇從小就表現出與眾不同的性格，遊戲時，他總是用盡全力的揮霍自己的精力，而結束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對勝負毫不在乎。這也注定了他是個不平凡的孩子。
高翰是個胖子，每個故事中都會有個胖子，一個善良的胖子。每當喬宇調皮被媽媽懲罰不準吃飯的時候，高翰會把自己從家中偷偷拿出來的飯菜給喬宇送過去。
“胖子，你對我真好，哥們就應該是你這樣的。”喬宇每次都是狼吞虎咽的說著這席話。
“必須的。我也會對莫莫這樣的。”高翰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胸脯。
高翰圓鼓鼓的肚子總是帶個他們兩個許多的樂趣，他們總會在午後的草坪上躺在高翰的肚子上曬太陽，曬著曬著就睡著了。
眼前的新的經理正是高翰，早已擺脫了當年臃腫的身材，他玉樹臨風樣子足以讓所有的女子為之尖叫。
莫莫把頭低下去一些，不敢直視高翰的臉龐，眼角不經意間掃視到了周圍的女同事們，她們的眼神裏無一例外的都閃爍著光芒，跟之前看王偉的眼神如出一轍。
莫莫就這樣心神不寧的度過了整個上午，回憶也像電影一幕幕襲擊著她僅有的意識，她以前聽別人說過，說是人受到很大程度的視覺刺激時，腦海中會浮現各種片段，以前她覺得挺扯，現在她才真的相信了。
終於挨到了下班的時候，莫莫逃似的離開了自己的位置。她期待過無數重逢的場景，但是，這一切真的來的時候，她卻懼怕，懼怕自己還是當初的自己，而她已經不是他們兩個手中的寶貝。
這一邊，高翰在公司已經不顧形象的撥開層層人群追趕莫莫，員工也為這一幕議論紛紛，死水般的公司最近終於有新版本的故事可供茶餘飯後消遣，以前的談論話題就好比村東頭的張寡婦和西頭老王家的有一腿，而隔壁的二小子長的卻像村長，莫莫以前也喜歡繪聲繪色的描述這種事情，可是這次身為主角的她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供別人消遣，好在，她也不在乎這類事情。
“莫莫，等等我。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高翰追趕上來氣喘籲籲道。
“沒有，哥，我怎麽能忘了你呢”，莫莫說著就要哭出來。“我隻是怕你們會忘記我。”
高翰身體僵在那裏，從小莫莫就是個敏感的孩子但是披著堅強的外衣，她視高翰為自己的大哥哥，每每
有什麽事情總是找他分享，他也一直把莫莫當成小妹妹看待。高翰聽了，半空中的手僵在空氣中，然後他用力的把莫莫攬入懷中，一直以來他是心疼她的。
晚上的聚會莫莫耳根子周圍一直充斥著葛菲和安妮的噪音，用她們的話就是，現在這個年頭，多金又重情義的人簡直要絕種，並且在她們有生之年沒有見過或者摸過。
“莫莫，他怎麽還不來？”安妮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見高翰的廬山真麵目。
“不知道，他說有點事情要處理。”莫莫明顯的心不在焉，手拿著勺子不停的攪拌杯子中的咖啡。
安妮乖乖的閉上了嘴，最為她資深的朋友，安妮對高翰和喬宇的名字早就有所耳聞。而現在高翰的出現更加擾亂了莫莫的內心，她更知道，莫莫在期待另一個人的到來。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高翰還沒有入座就急著道歉。
“沒關係，莫莫說了你有事情要忙，可以理解嘛，我叫葛菲。”葛菲大方的伸出自己的右手說著。
“你好，我叫高翰。謝謝你們這麽多年對莫莫的照顧。她真是個讓人擔心的孩子。”高翰接著說，“這位想必就是安妮了吧？”高翰把視線轉向安妮，一副清秀的麵容映入眼簾，妝容也顯得大方得體，沒有一般女子的胭脂俗氣。安妮抬起頭，正好撞上高翰的視線，安妮害羞的低下了頭，並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高翰收回了自己的手，撓了撓頭掩飾自己的尷尬。
“等會，安妮，我算算，你最近一次臉紅距離現在多少年了！”莫莫及時捕捉到這幕鏡頭，不懷好意的笑著。
電視劇中的媒婆都是那種臉上有顆黃豆般大小的痣，痣上麵必須存在一根特別長的毛，莫莫和葛菲現在就想扮演這種角色，安妮從孔睿之後就再也沒有交過男朋友，身為好朋友的她們也是為她著急。安妮並沒有在無數個春天到來的時候發出類似於貓咪的嚎叫，但是現在，安妮的迷離的眼神已經進入了她們的視線裏了。
幾杯酒下肚，莫莫已經不勝酒力，她以前總是酒桌上最彪悍的女人，每次都是她負責把安妮和葛菲送回家，可能是因為懷揣心事，她今天已經早早的醉了，嘴裏隻是不停的呢喃著什麽。
“我們小時候玩耍她睡著的時候，也是我這麽把她背回家的。”高翰背起醉酒的莫莫把她塞進車裏。
“走吧，我送你們一程。”高翰依舊很紳士。
“我還有點事先走，高翰你還不知道莫莫家吧，你和安妮一起把她送回家！”葛菲轉過頭衝著安妮意味深長的笑著。
車子緩緩啟動著，車內隻有莫莫的呢喃省，除此之外沒有其餘的聲響。
“高中，莫莫的媽媽由於工作要去另外一個城市，走的那天，喬宇沒有去送，我倒是哭的稀裏嘩啦的。”高翰開著車冷不丁的說起往事，尷尬的氣氛也得到了一絲緩解。
“為什麽不去送？”安妮很費解，在她眼中，有著深厚感情的幾個人連離別的場麵都會是催人淚下的。
“我太了解他了，他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心裏，他從來沒想到過什麽時候莫莫會從他的世界裏抽離，所以，當這一切來臨的時候，他選擇了逃避。送莫莫的那天，我看見她不停的回頭張望的時候，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高翰陷入回憶不能自拔，“你知道那種記憶席卷心頭壓的人喘不過氣的窒息感嗎？這種感覺隻會對在乎的人才會產
生。”
“莫莫說的對，你是個善良的人，她何嚐不懷念，這麽些年我甚至都能背下來你們之間的故事了。”安妮有感而發。
“我聽莫莫說，你以前很胖？”
“哈哈，我沒少受他們欺負呢，什麽體力活都理所當然的推給我。”高翰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車內氣氛逐漸好轉，曖昧的氣氛在同時也在流轉。
高翰抱著莫莫上樓，安妮快步上前開房門，屋內仍是一片狼藉，高翰越過層層障礙物把莫莫輕放在床上。
“我來給她倒點茶水解酒，你呢，喝點什麽？”安妮關心的問。
“蜂蜜水好了，一樣的習慣。”高翰指著莫莫說，莫莫蜷縮在床上，麵容安詳。
當安妮端著杯子走出廚房的時候，高翰已經開始收拾亂糟糟的房間，安妮心頭又是一震，她僵在了那裏，高翰彎腰收拾的東西背影讓她濕了眼眶，她夢想裏一直渴望著這樣卑微到細節裏的感情。
“小時候他倆都瘦的皮包骨頭，我媽媽就強製他們和蜂蜜水，說這樣營養，而我也跟著喝，就變的更胖了。”高翰難為情的接過水杯，“最難改變的應該就是習慣吧，不自覺的被同化，然後像是中毒，戒也戒不了。”
“今晚，我留下陪她吧，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剛到新公司明天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那麻煩你了，我就先回去了。”高翰說著已經到了門口。
安妮站在門口看著高翰離開的背影，臉上浮現出笑容，通過這番交談她愈發的覺得眼前是個難得的好男人。
第二天，當莫莫起床的時候，感覺除了頭痛還是頭痛，她覺得自己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裏喬宇在跟她招手離別，在她離開她土生土長的城市的時候。走出臥室的時候，看見熟睡在沙發上的安妮，她們早就習慣了彼此的互相守護，她已經忘了自己有多少次在安妮酒後在她家醒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企圖讓自己回憶起昨晚發生的種種，可是任憑她多麽努力都沒有絲毫記憶蹦進自己的腦袋。
她在安妮身上鋪了個毛毯轉身進了廚房，現在的女子不會做飯已經是普遍的事情，但是她從小就喜歡跟在媽媽屁股後麵看著她炒菜，她覺得那種香氣四溢的場麵才是溫馨的。她想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做頓飯犒勞自己也犒勞照顧她的安妮。
“喬宇沒去送你，你很介意這件事情？”安妮不知什麽時候醒來，懶散的倚在門框上說。
莫莫先是一驚，接著便淡然了下來，“很介意，我從沒想過會離開。如果當初是他先離開的話，我肯定會像個鴕鳥般把頭埋在沙子中，接著抬起頭裝作什麽都未發生，裝作他還在我身邊。”
安妮緩緩的走到莫莫身邊，把她攬進懷中，她分明看見了她眼中的淚水。安妮更加明白，莫莫從小缺乏關愛，莫莫的媽媽為了家裏生計開始了頻繁的加班、出差生涯，無數個日子莫莫都是在喬宇家度過的，那裏儼然成了她的港灣。
“那他現在在哪？”安妮壓在心中多年的疑問在此刻也壓製不住的爆發了。
“在我高中畢業那年他也搬家去了很遠的地方，上大學的時候我也曾回到小時候居住的地方，早已經被高樓代替，就這樣，我們慢慢的斷了聯係。”莫莫試掉眼角的淚水，在她的印象中她已經好久沒哭過了。而這個時候，內心積壓的感情終於遏製不住的溢出心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