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姿色爾爾

話頭到這兒,被太後給推開了:“哀家知道你有孝心,也知道這丫頭有。這孩子偏偏是個啞巴,若不是陛下拿著酒來,哀家還不知道她的委屈呢!辛辛苦苦的讓桃花開了,哀家給賞,她卻不能為自己爭。”

龍瑾蘭撚了酒杯,似笑非笑,一雙鳳眸掃過地上的人兒,將一杯桃花酒喝了底朝天。清淡無痕的溢出一句:“原不是該爭的事,太後一視同仁,慈祥威嚴,她一個做奴婢的,合該如此。”

“皇帝這樣說,可就枉費了她的一片心。”說著太後招來人,呈上紙筆,便問她:“你既讓桃樹開了花,為何不對哀家說?既釀了酒要獻給哀家,為何卻不親自來?”

子冉行禮,不卑不亢,提筆寫道:“桃樹開花,乃太後慈祥,感天動地,百姓念恩,時時祈禱所致,非奴婢一人可為。桃花凋謝,奴婢無禮,私自收集桃花釀酒,乃因聽說太後懷念滄州,隻能釀酒解太後思鄉之愁。然奴婢身份卑微,不敢親自獻太後,隻得求他人代為獻上,驚到太後,請太後賜罪。”

太後看後,將紙遞給皇帝:“看看,哀家就說,讀過書的丫頭,連寫字都和旁人不同,這酒也就異常芬芳。”

皇帝將紙放下笑:“若人能有字半分,朕定要和太後要這個人。如今也隻有太後不嫌棄她。”

宮廷沉浮,子冉再次回到太後跟前,而且是隨時伺候。

那是個危險和榮耀

並存的地方,從前走到哪裏都被人唾棄,如今連嬪妃見了她都要給幾分薄麵。但在太後身邊,卻意味著離危險很近很近,近到隻要有人從後麵推一把,她就會跌進萬丈深淵。

入了六月,禦花園的各色百花爭奇鬥豔。

太後為此特在華音亭設了小宴,請了皇後黎氏、栗貴嬪、曾是賢嬪的禎婕妤和新寵的小媛張氏。

請了人回來,不想迎麵遇上龍瑾蘭,忙讓在一側行禮,見那雙白底的龍靴漸漸去了,方站起來,熟料剛走兩步,又被內監叫住:“是太後跟前的子冉姑娘吧?”

子冉微微一愣,回頭見禮,那小太監一笑:“陛下有話問姑娘。”

問話?合宮上下恐怕沒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是個啞巴。子冉隨內監到了龍瑾蘭麵前,又施了禮大禮。

“抬頭朕看看。”

她不解,茫然垂著眼眸抬起臉兒,表情嚴肅。

夏言在旁邊兒看著忍不住撲哧笑出來,龍瑾蘭一挑眉端,他便笑道:“子冉姑娘這身裝扮,這氣派,怎麽就像是給陛下選秀呢!”

子冉聽著,臉兒倏忽紅透了,這夏言果真受寵,說話竟沒半點分寸。

龍瑾蘭也笑著聽,鳳眸如潭,唯有唇角帶著絲清淡無痕的笑意,聲音卻降了溫度:“沒聽明白嗎,抬起眼睛!”

她隻好順從的抬著眼睛看他交叉處黃白相間繡龍的衣領和略尖的下頜,

眼前便仿似見了他俊眉的容顏,在一次次倒黴的時候,他陰柔的臉並不能帶給她半分好運或者好心情,所以,子冉寧肯不看他的臉。

“果真太後會調教人,雖不美,卻水靈。”又問身後的內監們:“這就是你們說的啞巴美人兒?”

內監們麵麵相覷,忙不迭跪了一片,應:“是。”唯有子冉心裏還悶悶的,什麽啞巴美人兒,她卻不曾聽說。自在禦花園裏讓太後抓了把柄,她往日便在太後宮裏呆著,竟不知外麵是這麽說她。

“姿色也不過爾爾。”

龍瑾蘭扔下這句便走了,子冉心裏更悶了,就沒聽說過哪個皇帝會在禦花園裏公然和一堆內監評價宮女的相貌。她甚至覺得,那夜遇到的並非是他。

卻聽他道:“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花燈再怎麽活靈活現,也比不得鮮花嬌豔如新,新人都好呐!”

接著便是夏言的應和:“陛下,新選的秀女就要進宮了,到時候新人倍出,定然比花兒更豔!”

呸!色太監!子冉心底腹誹著,聽龍瑾蘭淡漠的聲音:“今年就別進儲秀宮裏,直接到迎春殿吧。”

子冉微微一愣,“花市燈如晝”後不就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麽?他又偏偏說迎春殿。是巧合還是故意的?想起上次的教訓,子冉臉上不敢表現半分,依舊用原來的速度慢慢回去。聽得皇帝和夏言仍舊在談花的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