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的忘記她了嗎

磅礴的大雨在轟隆的雷聲過後,劈裏啪啦的席卷大地。頃刻間,天地仿佛混沌的世紀初元,天地間連成一片。一幕幕的雨簾連成遮蓋住了天,遮蓋住了地,滾動的水珠一顆顆的匯成一股,洶湧的翻滾在雨簾下。

春雷終於轟轟烈烈的打響。

不遠處的朱漆大門即便是在這般灰蒙的天氣中,依然掩蓋不住的恢宏大氣。

青色的身影隻身跪坐在灰色的雨簾中,還可看見瘦小的身子下幹燥的一塊,跪在地上的身影早已濕透,即便是青灰色的厚重衣服也依然難掩一身的幹瘦。冰涼的雨水順著臉頰淌過,連接出剪不斷,理不清的一條,滴點融入地下的雨水,她跪坐了很久,從早上一直到現在,從朝陽出來一直到烈日炎炎,從狂風驟起一直到大雨傾盆。泡在水裏的膝蓋生出一股刺疼,遍及全身。

春天的雨很會傷人,飛濺的雨水打進脖頸間的空白處,傳來一片冰涼,渾身被凍得打起了哆嗦。

這樣大的雨,這樣冰的水,額間的劉海早已淩亂不堪,清秀的小臉因為冰涼的雨水皺緊了眉頭,但是幹瘦的女孩絲毫不動,倔強的咬緊發白的嘴唇,黑色的眸子卻緊緊的盯著不遠處的大門。

他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他有職責所在,不得肆意妄為。”姑娘,你還是走吧,少爺說了今天不見客,你就是在這跪上這麽一天兩天也不見得他會見你。”

“小哥,你讓我見見你家少爺吧。”

“姑娘,你又是何苦呢。”

侍衛的神情無不是在告訴她即便是這般的做,也是絲毫沒有用。她不信,站在這般大的雨,他都不會有一絲的同情和憐憫。

一日夫妻百夜恩。她不信,李意真的忘記了她。

“大叔,我求求你。”

鹹澀的雨水猛的灌進喉間,鼻頭出現短暫的窒息,簡單的一句話,仿佛是耗掉了大部分的精力。

“姑娘,你還是走吧。”

陰涼的風夾著雨水陣陣的刮,打在浸了水的衣衫上,冷意一陣泛過一陣。身冷,怎麽也及不上心裏的冷。

她咬了咬發白的嘴唇,倔強的跪在那兒,任憑豆大的雨點不留情的打在臉上、肩上,一顆、兩顆,一下、兩下。

若是老天有眼,若是你還那4個多月的夫妻的情分,我隻麻煩你這最後一件事,從此以後,你李意是李意,是高高在上的李家大少爺,我戚五月是戚五月,我門之間橋歸僑,落歸路。

陰沉的天空仿佛缺了個口。大雨愈加肆無忌憚的拍打著屋簷,發出劈

裏啪啦的聲響。

“轟隆……”似乎是要與天決裂,與地齊平。天際無情的劃開了一道慘白的豁口,像是要把這裏的一切都給吞噬掉,又像是天河塌陷,巨大的水流從這裏傾盆而出。

“小哥,我求求你,求求您……”

大門在無情關上的那一刻,她是撲著過去的,沒有他的搭救,小月末會活不下去,錫蘭會被拉去抵債,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這也是她不想的。

門口的侍衛不知是受了主人家的命令還是實在不忍心看她一個姑娘家冒雨跪在這裏。忙不迭的湧過來幾個人架著她就往不遠處可以躲雨的地方走去。

五月掙紮這不願離去,奈何女人天生不及男人的體力。她的身子本來就羸弱不堪,何況又在大雨裏麵跪了這麽久,嬌小的身子很快的就被眾人夾著遠去。

蒼白的小臉上,雙眼絕望的看著一步一步遠去的大門。這一刻,她的心也如這陰沉的天氣,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無助,絕望。

纖瘦的手指無力的抓住身旁男人的臂膀,像是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另一隻手的手掌指甲深深的嵌進肉裏,企圖讓自己保留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姑娘,對不住了。”

侍衛都是些練家子,她幾乎是被粗魯的扔在地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侍衛離去。

她哭了,聲嘶力竭。“求求你,讓我見見你家少爺,我求你了。我隻要一個說法。其他的什麽都不要。”

那一刻,她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死死的拽住侍衛的衣角,發白的指尖還帶著刺破皮肉的猩紅。

侍衛還是掙脫了,她幹瘦的身子在破爛的廟裏孤單無助。

泡了水的衣服格外的沉重,濕淋淋的衣角滴答滴嗒的還在滴水,冰涼的風刮在身上,刺骨的冷意從指尖傳遍全身。

那些殘留在衣服上的雨水滴下來歪歪扭扭的連成了一線。從前門一直到她的眼前。

朱漆大門,高門大戶。綴滿錦玉的馬車與陽光晴日那般光彩照人,透出一股子無人能比的富貴大氣。

看著那個人俊美無疇的男人一步一步的登上馬車,絕水而去。

她的心如同這天終於崩潰,轟然間坍塌。不記得是聽誰說過那麽感動的一句話:“你知道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是什麽嗎?無論發生什麽。隻要你不放開我的手,我也不會放開我的手。那我們拉鉤。可這終究是在夢裏,無處找尋。”

淚水滾滾而出,夾在傾盆不斷的大雨裏,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依稀可知的

是那漸行漸遠的馬車,消失在接連不斷的雨幕,追不上,看不見,直至再也找不到。

“轟隆隆……”雷聲響徹大地,像是詔告這世界這裏的一切,恐怖的閃電在黑灰色的天空最後的劃過慘烈的白光。

她還是被拋棄了,拋棄在大雨下,眼睜睜的看著那扇厚重的大門關上,隔絕了外麵和裏麵的世界,也隔絕了她最後的希望。

她的目光轉過去看著那遙遠的天際,灰蒙蒙的一片,如同她現在的心,黑灰色的壓抑著自己的內心。

她的嘴角蒼白無力的笑了笑,他這樣的絕情,其實是她不懂。

在這掙紮的時間裏,她不過是在賭,賭自己在他心裏還有一絲的地位,與愛無關也好,賭他最後念的一絲情分也罷。

不是說好的不在意的嗎,可是為什麽,心還是為他的無情鈍痛。自己這又是怎麽了,可笑啊,真是可笑,明明都知道結局了,可還是在坐著不屬於自己的春秋大夢。

她終究還是錯了。錯的本來就不是人,錯的是心。錯在心的沉淪,明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卑微謙和的祈求不屬於自己的結局。若是能過早點放開,那她就不會這樣的折磨自己,不會這樣的作踐自己,不會遇見他,就算是遇見了也不要相識,相識了也不要想念。最好當作的是個陌上的人,就不會在千瘡百孔的身上在撒上一把鹽。

她明明白白的知道,傷心比傷身更痛。可她還是相信在這樣的情景下他還是會看在少年的矯情上幫助她一把。可到底是她高看了自己,還是她看低了他。

他一直都是那樣高高在上,怎麽會記得像這樣渺小如塵埃的她。怎麽會記掛這樣低下的她?

不,不,不要這樣。

我是你明媚正娶的妻。是你孩子的娘。

可他還是走了,走的幹脆決然,不帶一絲留戀。

她終於明白,原來並不是他不會關心,而是不屑,不屑所以不值得。十三年前是,現如今依然是,朦朧中,她看著那最後可見的一抹畫麵,勾起嘴角自嘲的笑笑,笑著自己的自不量力。

微微的閉上雙眼,被雨水打濕的發絲淩亂的貼在臉上,她沒回頭,一步一步,艱難的朝著大路走去。

一陣冷風襲來她裹緊了本就不厚的衣服。

體力終究不支,以地為支點的世界轟然旋轉,倒地的瞬間,恍惚間,看見那個怯生生的自己,一步一步走進李家大院,一點點改變自己的世界。

“我是五月,五月生的。”

十一年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