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嫁之日

漢武帝十八年。

秋。

滿樹的梧桐葉從上空紛紛落下。鋪灑了整片道路。不遠處閣樓上的窗戶半掩著,半麵的妝容露了出來,紅脂香粉,眉目如畫。頭上的精致的發飾在陽光下閃出炫耀的光芒。忽然,她望著前方的眼微微一顫!

那!那前來的人!是,是哥哥!

喉嚨一動,還未喚的出聲來一旁的婢子便將她按住。

“小姐,今日是您出嫁之日,不宜與男子相見的!”

“不!他是我哥哥!”

“可是小姐,這於理不合的。”一旁的婢子跪倒再地,麵上為難,“小姐,若是老爺知曉,恐怕媛兒性命不保,還望小姐開恩。”

坐直的身板好似被抽去了魂魄,她猶如斷了線的木偶一般鬆下身來。那裏,梧桐樹下,她最親密的哥哥,便站在那裏,遙望著她的小閣。

“哥哥……”喉嚨一滾,沙啞的聲音便落了出來。吉時一到她便要離開這裏,去那個陰謀,孤魂滿地的宮中。

她怕!真的怕!隻是,她是當今丞相的女兒……

司馬傾。

火紅的喜帕朝頭蓋來,丞相府外的吉樂震天。外界都以為這是一樁美事,當今皇帝風度翩翩,相貌英俊。可是,她司馬傾卻是不然。再如此風度翩翩,再如此相貌英俊又是如何,不愛,便是不愛的。

紅帕落,最後朝窗外探了一眼,哥哥他,依舊站在那裏,他握著他的劍,站的筆挺。

“姑娘,要到進轎的時候才好哭的!”媛兒大驚,偷偷的睨了窗外頭的梧桐小道一眼,一陣歎息。

她是丞相之女,自及笈之日起她便知。她隻是一個工具。

成就父親大業的工具!而她的哥哥司馬逆,亦是如此。

雄心霸業,當真如此重要麽,父親,在你的眼中,傾兒和哥哥,到底是算什麽?

當今皇帝一聲令下,普天同慶三日,可謂是給足了司馬丞相麵子。

由婢子牽著,踏著猩紅的波斯地毯,兩旁的夜明珠照的四周通亮,一步步朝著高台而去,司馬傾的心更是一下又一下的往下沉。

拜天地,交杯酒,祭天地。

繁瑣的儀式過,司馬傾由著婢子攙扶著,猶如一個行屍走肉。頭上繁重的飾品壓得她很累,快要透不過氣來。終於算是坐下,卻又是聽著喜婆興致匆匆的進得屋來,跟她講著閨房之事。

紅帕遮著頭,掩住了她火紅滾燙的臉。

她和哥哥沒有娘親,也難怪父親會托喜婆跟她來講這些。

聽的尷尬至極,卻是聽聞外頭的婢子恭敬的喚了一聲“皇上。”

喜婆笑的曖昧,她抓著司馬傾的手拍了拍,說了聲:“切切可要記住,得了寵便是榮華富貴任娘娘你享。”

皇上進了來,喜婆出了去,外頭的宮婢都退到了傾陽宮外。

聽聞著腳步聲越來越進,司馬傾的手忍不住使勁捏著自己的衣服。心髒跳動的好快,好像要從喉嚨裏蹦出來一般。

猛的,眼前一亮,遮在頭上的喜帕被他挑開。

父親說過,當今皇帝華彥性情沉涼,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且他對待女人也亦是毫不憐香惜玉。

司馬傾從小便是養在深閨,未有出過府中一步,今時今日麵對如此的場景,一瞬間便已是忘記了方才喜婆說的種種。

“臣,臣妾見過皇上。”

慌亂間,司馬傾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這句,趕緊起身欠了欠身子卻是惹來了華彥的一笑。

“都說司馬丞相的小女生性聰慧,美豔如花,今日一見,怎麽的沒有傳聞中的聰慧過人了?”

司馬傾默然,她當然知曉他在說什麽。如此赤裸裸的嘲諷卻不知是為何,倒讓她的心頭安穩了些許。

“坊間傳言,皇上您也當真!”

話出,華彥的笑冷了一些,他上前一步捏住司馬傾的下巴往上一挑,目中散出睥睨的神采。“朕的妃,你可還曾記得喜婆教你的?”

音未落,司馬傾的身體顫栗起來,驚恐的雙眸緊緊盯著麵前那張放大的臉,說不出話來,仿佛有雙手生生扼住了她的脖頸!

唇上一股火熱,尖銳的疼痛從唇瓣上蔓延開來,血的味道充斥了唇齒之間。

他的妃,他的妃!她,隻是他的萬千妃子中的小小一個……

一夜的纏綿,疼痛猶如潮水般襲來。未能睡個好覺,一大早便是被一眾的婢子叫醒。

“媛兒呢?”揉了揉朦朧的雙眼,渾身的疼痛啃噬著她羸弱的身軀。“媛兒在哪?”見宮婢不答,她又問出了聲來。

站在床前的宮婢吱唔不語,一種不詳的預感從心底萌生。

“出,事了?”試探性的問,見床前的宮婢點頭她撐著身子的手一軟,摔在床上。

“出什麽事情了?”擺手示意身前的宮婢不要碰她,司馬傾大喘著氣。

“今晨媛兒姐姐去打水,沒有讓皇後娘娘的婢子優先,於是吵了起來。皇後娘娘以媛兒姐姐對皇後不敬的罪責,將媛兒姐姐帶去了。”

這話,像是晴天霹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