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漫天的梨花魅了浩浩山河,那突然闖入的黑衣少年卻傾了我的心。

我在想如果我一生未遇見那人,我會不會一直快樂的活下去,答案是不會!因為我終是要離開這裏的,倘使他不來我們還是要遇見的吧,隻是時間先後和相遇地點的問題。

梨花仙境,是我生長的地方,從小便沒有離開過,我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間扮演怎樣一個角色,我不是梨花精卻可以令梨花漫天遍地生姿,姑姑說,梨花至純,我也至純,所以也隻有我能啟動那名叫梨花塚的幻術。

對於自己我有好多疑問,比如我娘親到底是怎麽死的?姑姑說,是難產死的。我半信半疑,難道我的出生就那麽不受歡迎,我的到來卻叫我的娘親離去。

我娘親死了,可爹爹還在,為什麽不要我了?姑姑說,我爹爹是負心漢是天下最壞的人。可我不信,像娘親那麽美麗的女子,怎麽會有人忍心負她。

還有,我皮膚明明很白皙,一點不粗糙,為什麽受傷的時候皮膚糙的像長了魚鱗?姑姑說,因為我有病?這個我也不信,我曾經一度懷疑我是魚精,可是我想盡了一切辦法也沒能讓自己恢複原形,至此猜打消這個想法。

姑姑說梨花仙境是世間最純淨的地方,而我是世間最純淨的人,所以我就該生活在這裏,對於這個觀點我一直很讚同,因為我從不知曉這個世上還有仙境外的大千世界、浩浩山河,直到那一天。

梨花飄落,沾滿了我的衣襟,他就這樣闖進了梨花仙境,負了一生的傷,鮮紅的血暈染了大片的梨花,耀的人有些睜不開眼,而他那獨一無二的容顏也映入我的眼底,再也移不開。

對於這個天外來客我並沒有太多的抵製,但也沒有想到要馬上為他止血療傷,梨花仙境從沒有外人進來過,隻覺得眼前這個少年煞是好看,除了房中我那已逝娘親的畫像以外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我原先是想可能我是並沒有見過旁人的緣故,而這個人同姑姑相比也當真是美了很多,一時之間我竟覺得姑姑原來其貌不揚……

可當我涉足那凡事時我才知曉他在他的世界也是個罕見的尤物,姑姑也還是美麗的。

他看到我仿佛也略微驚訝,但墨色的眸子卻好似波瀾不驚,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美人的,至少也應該惹得他驚豔一番的,原是我孤芳自賞了麽,還是?他的世界有很多美人?

他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曾說過便倒在了鮮血映紅的梨花堆上,我走過去仔細端詳起他的麵容,除了睫毛比我長點以外也沒發現哪裏更勝於我。

他著的是一身黑色的衣衫,在梨花仙境這個完全白色的地域裏竟沒有半分的格格不入,反而襯托他的特別,他的相貌極其俊逸,我覺得白色的衣服或者更適合他。

姑姑趕來的時候我已經將一半的靈力都輸給了他,為了這事姑姑將我臭罵了一頓,我知道姑姑是極其討厭男子的,不是她曾被情傷,而是我那不知去向不知姓名甚至不知性別的父親負了我香消玉隕的娘親。

但我是不討厭的,就這一點我覺得我心理甚是健康,至少沒有像某些說書段子裏的女子,因為娘親被棄而對世間男子耿耿於懷,好不容易遇見翩翩佳郎,卻因過不了內心這一道坎而錯失大好姻緣,至此悔恨終身。

姑姑罵我忒沒良心,我道我天生如此。

約莫到了第三日的傍晚時分,那男子令我煞是嫉妒的睫毛才微微動了一下,我發誓我絕不是因為覬覦他的美色才一直守在他床邊的,我隻是……隻是第一次見到外人,並且這個外人還是一個男

人,一個十足的美男,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我充其量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加求知欲罷了。

雖然我看了頗久,但當那姿容絕好的男子睜開眼睛的刹那我還是莫名的怔了一下,美色當頭真的很難作懷不亂,更何況還是像我這種久居深山老林常年見不到男人的。

他平靜的眸子先是打量了我一番,隨即饒有趣味道:“好看麽?”

顯然我是被發現了,這一問我竟是愣了半天答不出話來。

再一看他那剛還似一譚死水的眼裏已噙滿笑意,恍惚間竟覺得很是溫柔,想來真是我眼神恍惚了。

他傷勢本不輕,可體質極好,所以不多時日便恢複了,從給他輸靈力的那刻我便知曉眼前這個男子是不一般的,他的神力與我的靈力相撞絲毫沒有半分的退意,在受傷的情況下尚能如此,可見其絕非等閑之輩。

這幾日裏我都是陪在他身邊,姑姑也沒有多加阻攔,換句話說,隻要我沒幹出離開梨花仙境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是以我也就堂而遑之的同陌生男子共處一室,他傷勢稍有好轉便讓我帶他四處逛逛。

我捎他去了我常去的梨花塚,名字聽起來有點悲涼,卻是個極美的地方,姑姑說我這是我娘親最喜歡的地方。

梨花塚,既是這地方的名字,也是一種幻術,姑姑傳授與我,可姑姑自己卻不會,她說這是娘親的娘親留給娘親的禮物,然後娘親又留給了我,因為我們都是至純的人,我沒有對旁人使過這門幻術,我隻知道梨花安樂塚一出萬物安寧,就像身處梨花仙境這般安寧。

漫山的梨花在風中開的甚是搖曳,一朵一朵連成一片,有點分不清楚哪裏是頭哪裏是尾,怕是除了這裏再難看到如此美麗的梨花了,他顯然也被這罕見的景色給吸引了,我有些得意的笑了,回眸間好似瞥見他有些癡迷的看著我,亦或是看我身後的梨花?

半響,他道:“你叫梨花?”

“不是。”

“竟不是麽,你住在梨花堆裏,穿著繡滿梨花的白色衣服,竟不是叫梨花麽。”

我原先覺得有些無語,聽他這麽一解釋竟有些想笑,果然我也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照你這般說,你是叫小黑嗎?”

我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的臉接著道:“我瞅你一身黑衣,一頭黑絲,呃,連瞳孔也是黑色的,怎麽你竟不是叫小黑嗎?”

我扭頭故作無辜的看著他。他果然也忍俊不禁,露出他那還是恍惚很溫柔的笑容,細細一看,哪有什麽笑容。

“我叫阿梨,你要記住哦。”

“阿梨?跟梨花也差不多啊。”

“哪有,梨花多土啊,記住,我叫阿梨,不叫梨花。”

爭辯不過我,他扭頭輕笑。

“秦浥城,你也要記住了。”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浥城,絕不忘記。

約莫是累了,說話間他已經躺在了梨花塚上,我挨著他身旁坐了下來,一襲白色的梨花裙鋪散開來。

他跟我說他好像在哪裏見過我,我很是激動的睜大眼睛湊過去問:“是夢裏嗎?”他笑了笑卻什麽也沒說,原來隻是句玩笑話麽,我怏怏坐回原處的不再看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倆一直沒有說話,梨花漫天的還在飄落,他黑色的錦袍已經有大半覆蓋了梨花,我的梨花群和他身邊的梨花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我突然想把他永遠定格在這裏。

忽地,他掃了滿身的淡淡的說:“行將就木之時,

若能以梨花為塚,該多好,就像現在這般。”

“若是有天你死了,我就收留你葬在這梨花塚,如何?”

“一言為定。”

他伸手拂過我的發髻,指著一枚梨花簪,我看到他很深情的模樣,溫柔的衝我笑:“阿梨,可否予我。”

我怔然,這是第一次見他這般溫柔,叫我予他麽,看到他手中之物,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簪子,我低頭應了一聲:“好。”

若是你叫我把自己予你我也是願意的,更何況這枚梨花簪。

不知道為何,眼前這個男子總讓我有種說不出的心動,或許,他是我見到的第一個男子,一旦認定就絕不改變。

他伸手抽去的我唯一束著頭發的梨花簪,滿頭的青絲傾瀉而下,眼前的男子不由的呆了呆。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原本有兩隻,一隻留給了我,一隻卻不知了去向。”這的確是母親的遺物,雖然舍不得,但是能留給浥城作為一個念想也是好的。

他仔細端詳了一會手中的梨花簪,“很好的簪子,極具靈性,我會好好半管的。”

梨花仙境從沒有外人進來過,我也好奇為什麽夜澤能進來,姑姑對此不打算給我過多的解釋,我猜她也是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所以才故弄懸虛。

自浥城醒來姑姑從未露過麵,想來姑姑對於男子已經恨之入骨了;按浥城的話說他原是受了傷的,模糊中仿佛看到了一個傾世而立的佳人,醒來便已經在這裏了,無疑,他口中的傾世佳人定是指我了,就這點我覺得他還是很有眼光的,說這話的時候我分明覺得雙頰有些發燙。

我很喜歡同他相處的日子,可是我知曉他終究是要離開的,隻是我沒想到這天竟來的這麽快。

我像往常一樣沒有敲門就大步走進他的房間,特地還帶來了從姑姑那裏偷來的梨花釀,想要給他一個驚喜來著,我找了整子屋子也沒見著他的蹤影,突然有些心慌,但我還是故作鎮定的翻遍了整個梨花仙境就差姑姑的住所。

他果真是離開了麽,竟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了麽,也不曾給我留下半個物件作為念想,我在心裏默默的嘀咕著,卻不想姑姑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我的麵前。

“姑姑,他走了。”

“我知道。”

她停頓了一下,轉身背對我說:“是我將他送走的。”

“……”

為了這事我同姑姑嘔了一個月的氣,原因不完全是她將夜澤送走,而是她不僅將他送走還抹去了夜澤的記憶。

也就是說浥城不記得我了,從此以後青山綠水他都不知道阿梨這個人了。

姑姑的解釋是說梨花仙境是不容外人進入的,外界也不知曉這裏的進口,必然不能讓夜澤記得這裏的事情。

我一向聽從姑姑的話,原因不是我很乖,而是姑姑以前做的事沒一件是我不滿意的。我隻同姑姑嘔了一個多月的氣,不是我不想嘔了,而是隻嘔了一個多月我就幹了一件自以為很對不住她的事情,至少是她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反對我的事,我偷偷的離開了梨花仙境。

順著記憶中的零星記憶,我總算摸索到了梨花仙境的出口,啟動幻術,離開了我從未踏出半步的土地,再見了,姑姑?

天地良心,此翻出去絕不是完全為了那遺世獨立的浥城,我也有個素未謀麵的爹爹還在這人世,從前姑姑總不允許我提及爹爹,可我覺得爹爹肯定是有什麽苦衷的,他也一定想要見到我的,隻是世界太大,他尋不到我。那麽,就讓我來找你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