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勿心軟

王宮的後花園裏,有很大一片荷花池。此時果然花開正盛,陽光下,一枝枝盛開的紅荷別樣嬌美。

殷乘風歎道:“多年來我忙於朝政,竟然一直沒有發現,後花園原來的荷花池竟然這麽美!”

離湮依偎在殷乘風的懷裏,俏皮地笑著:“心曠神怡了吧,王?”

殷乘風低頭看了一眼偎在自己胸前的離湮,笑道:“賞著美景,又擁有美人在懷,這真是人生的至高境界啊!”

離湮掩嘴笑道:“真的嗎?”

“那當然是真的!”殷乘風笑。

離湮指得荷花池對岸的柳樹,問:“王,你瞧那邊,那兩棵柳樹中間,是什麽?”

殷乘風望去,有些疑惑地問:“是一張網?”

離湮笑道:“王真聰明,不過,隻猜對了一半!”

殷乘風哈哈大笑:“我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誇我聰明!不過,可能我還真不如鳳止想像的那麽聰明,隻猜到了一半,卻不知那張網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離湮掩嘴笑道:“那是鳳止命人編的一張網床,係在那兩棵柳樹中間,人可以躺在上麵賞花賞月,還能吹著微風很是涼爽,所以鳳止管那張吊床叫作雲床。”

“雲床?”殷乘風點頭道:“不錯,很好聽的名字。”

“本來昨天晚上就想請王一起過來雲床上坐坐,既能賞月,又能賞荷花池的美景,還有涼爽的微風拂麵,那該得多麽愜意!”

“沒關係,今天來也一樣。”殷乘風輕撫離湮的秀發,歎道,“你很是有心,能得到你這樣的女子,是我的福份呀!”

離湮掩嘴笑了:“王,這話應該是鳳止說的才對吧?應該是鳳止能得到王的寵愛,是鳳止的福份。”

殷乘風哈哈大笑,攬過離湮道:“不,能得到鳳止,也是本王的福份。”

荷花池邊的柳樹上,徐國的君王懷抱著絕美的少年靜躺於結實的繩索係就的雲床上,微風輕輕吹拂在兩人的身上,兩人的臉上滿是恬靜滿足之情。

宿鳳宮的宮人無不悄悄地在荷花池的岸這邊,躲在一人之高的美人草後,望著對岸的乘風王與慕公子,議論紛紛,羨慕的,嘲笑的,嫉妒的,各種語氣都有。

慕子羽與香憐與站在簷角下,遠遠望著對岸雲床上離湮與殷乘風的身影,香憐用充滿羨慕的語氣歎道:“公子真的好有心啊!看,現在與公子在一起,王是多麽的開心!”

慕子羽冷哼了一聲,“是啊,公子很是用心,很會討乘風王的歡心啊!瞧現在乘風王每日都與她粘在一起,連朝政都不管了,這簡直是妲己再生,褒姒轉世!”

“離湮姐姐說的妲己與褒妃……是什麽人啊?”香憐疑惑地問。

慕子羽答道:“妲己與褒姒是兩個惑國妖妃,她們把她們的國君迷得神魂顛倒,最終導致了整個王朝的滅亡。”

“那就不對了呀!”香憐說,“妲己和褒姒是女人,公子可是男人呀!”

香憐說得沒錯,此時的離湮穿著男裝呢,不正是個男人麽?

慕子羽笑,“對,公子是男人。”

“再說了……”香憐又說:“妲己和褒姒是惑國妖妃,公子不是呀!公子是被搶來的

,他對王如此恭順想來也是為了自保,這也怪不得他。”

慕子羽一愣,不由看了得香憐一眼,想不到這小婢年紀小小,心地倒也頗為善良,很會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不過,慕子羽問:“是不是公子長得好看,你才會覺得這也怪不得他?”

“那當然不是!”香憐說,“香憐是想,公子總不會心甘情願成為王的……我總覺得,別看公子表麵看不出來什麽,他的心裏一定是飽受煎熬,痛苦萬分的。”

慕子羽說:“有你這麽一個知音,公子一定很高興。”

香憐聽了,臉一紅,低下頭去,羞澀地絞著衣角,“公子才不會知道呢。”

“他會知道的。”慕子羽說。

香憐的臉仍是紅紅的,“像香憐這樣身份卑微的小丫頭,才沒有機會接近公子呢。香憐心中不存這樣的幻想。”

其實,香憐心中想,不存才怪。

她是多麽的盼望著,能有機會跟公子多說一句話,哪怕就那麽一句。

不過,香憐抬頭看了慕子羽,此時慕子羽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眼神甚是冰冷。

香憐不由有些疑惑,此前離湮姐姐對公子不是忠心耿耿嗎,可如今說起公子她卻為何沒有半點熱情?她與公子究竟鬧了什麽別扭,為什麽她病好了卻沒有回到公子身邊去侍候著,而是被分配去了茶水房?

不會是離湮姐姐與公子發生了什麽事,被乘風王發現了,所以才貶斥了離湮姐姐?所以,此時離湮姐姐才不能在公子身邊侍候著,所以,離湮姐姐看乘風王與公子的眼神才會如此冰冷?

何止冰冷,簡直有些陰冷呢!

這麽一想,香憐不由打了個寒噤。

不過,轉念一想,香憐又覺得這不可能。這個離湮姐姐長得相貌平平,怎麽可能討得公子歡心,與公子發生什麽關係?

更何況,倘若離湮姐姐真與公子發生了什麽關係,那乘風王怎可能還留得離湮姐姐的命在,更不可能容她還繼續留在宿鳳宮了。

香憐回頭望慕子羽時,慕子羽已然轉身回茶水房去了。望著慕子羽的背影,香憐又覺得這個離湮姐姐甚是孤單可憐,也不知道她有什麽心事,隻感覺她很神秘,似乎有許多事是藏在心裏,不肯說與人知。

寒梅在一旁給雲床上的兩人輕輕地扇著風,殷乘風在雲床上睡著了,離湮飄然下地,寒梅便跟著離湮慢慢地走遠了,走到荷花池的入口處,沿著台階往荷花池裏走。

這麽遠的距離,不管她們說什麽,殷乘風也聽不到了。

采了一朵荷花,不經意地撥弄著粉紅色的花瓣,離湮輕聲問:“怎麽樣?打聽到了嗎?”

“打聽到了。”寒梅說,“昭文殿的侍衛說,早晨乘風王到昭文殿去,準備命人草擬尋訪煉丹奇人的告示,誰知卻看到國相大人呈上的奏折,乘風王盛怒之下離開了昭文殿。”

“國相大人的奏折?都寫了些什麽內容?”離湮問。

寒梅微笑道:“正如公子計劃的那般。昨日長樂王返回平陽之前,到國相府中見了國相大人一麵,長樂王隱諱地說起他在前來益城途中聽到關於乘風王與公子的傳言,想必給了國相大人很大的觸動。”

離湮滿意地笑了:“所以,國相大人便上疏給乘風王了?”

“不……”說到這裏,寒梅神秘地停了下來,笑道:“還有一件事公子可能不知道。”

“什麽事?”離湮疑惑地問。

“昨天晚上那些樂工與舞姬在宿鳳宮中奏樂起舞,引起了王後與公主的注意,殷越公主闖進宿鳳宮來辱罵公子,被王攆出去以後,殷越公主一氣之下便離宮出走了!”

“離宮出走了?”離湮一愣,“那,後來找到了嗎?她上哪兒去了?”

寒梅搖了搖頭,“沒有找到。聽說時至今日殷越公主仍下落不明。王後深夜造訪國相府,求國相大人相助,是以國相大人才會一早就上疏給乘風王,勸乘風王以朝政為重,遠離酒色。”

“原來如此!”離湮點了點頭。

想到殷越因為自己而下落不明,離湮的眉頭不由蹙了起來,有些於心不忍地望向寒梅:“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份了,寒梅?殷越公主不會有事吧?”

“怎麽會呢,公子?”寒梅安慰道,“咱們昨天這般設計,不正是為了要這樣的效果嗎?以殷越公主的身份,隻要在他們的徐國境內,便不會有什麽危險的,公子不必為此自責和內疚。再說了,當初乘風王派兵攻打陳國,血洗陳國上下,雞犬不留,如此殘忍的行徑,簡直令人發指,與此相比,公子這樣做又算得了什麽呢?”

離湮看了寒梅一眼,低下頭去,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雖然當初乘風王派兵攻打陳國,血洗陳國上下,雞犬不留,這樣的行徑很是殘暴,可是,她並不是乘風王呀!

更何況,殷越是殷越,殷乘風是殷乘風,就算殷乘風是陳國的仇敵,可是殷越不是。

她隻是來救慕子羽的,她不想傷害任何人。

更何況,母親交待過,不得改變人族的命運,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改變了殷越的命運。倘若殷越因為她而遭遇不測,那她如何過意得去。

見離湮低頭不語,寒梅又正色說道:“整個陳國全都毀在了乘風王的手上,公子與婉晴公主被擄入宮來,難道這些深仇大恨公子都忘了嗎?婉晴公主的死與殷越公主有莫大的關係,殷越公主極有可能是造成婉晴公主屈死的幕後元凶,這樣一來,殷越公主也是公子的仇人,公子怎能對仇人心存仁慈?”

離湮被寒梅說得好不慚愧,她意識到此時自己不應該以自己的立場,來對所有的事件作出反應,因為現在她扮演的是陳國王子慕子羽,而不是她,凰族少女離湮。

若她就是慕子羽,對於一個父親屠殺了自己整個國家,女兒又涉嫌害死了自己的姐姐,麵對這樣的一對父女,又怎可能不恨之入骨?又怎可能對他們還心存仁慈?

若此時站在這裏的人是慕子羽,說不定他早就衝動地衝上去,要手刃殷乘風,為自己的親人與子民報仇雪恨了!

這樣一想,離湮不由凜然道:“是,我不會心軟的!”

寒梅點點頭,“長樂王一心想著將公子救出去,養精蓄銳,積存力量,以便日後光複陳國,公子身為陳國的王子,切不可對仇人心軟呀!”

“是,我知道了!”離湮用力地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