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鏡非台

此時正是暮春的大好天氣,這屋子附近栽種了許多的綠竹,竹子周圍便是星星點點的木薔花兒,遍布在草叢之上。幽幽地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慧靜師父笑著對她說道:“朱姑娘,這裏就是你住的屋子了,我已經命人打掃幹淨。你覺得此處怎樣?我再陪你進去看看!”

朱雪雁看著這周遭的風景,心中覺得喜悅。父親安排自己果然甚是妥當。可是她心內還有隱隱的不安,她苦笑著對慧靜師父說道:“師父,你可知我是這京城內,人人知曉的命硬克夫的人兒麽!我是來此避世的,師父這樣待我,我心內很是不安!”

慧靜師父聽了,笑道:“姑娘多心了。既然我答應了令尊,那麽理當妥當安排你。想來也是你我有緣罷!”慧靜師父繼而又說道:“論理,我是出家之人,不應再管這紅塵之事的。隻是方才姑娘說自己是克夫的命硬之人。貧尼我倒是持有不同的看法,想來這些都是意外之事,諸多的因果巧合而已,姑娘不必將之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也不必在乎一些世人的看法。專心做好自己罷!”慧靜師父意味深長地說著,同著朱雪雁進了這屋子裏麵。

朱雪雁心中體會著她的話兒,口中喃喃說道:“專心做我自己?”

一時進了屋子,朱雪雁也覺得甚是勞累,將包袱放在桌子上。打量著這間小小的屋子,其實屋子裏的陳設甚是簡單,一床一桌幾把棠木椅而已。簡單的被褥,潔淨的茶具,倒是合了朱雪雁的心意。

她謝過慧靜師父道:“真是有煩師父了。小女子我真是受不起,還請受我一拜!”說著就要行個大禮。

慧靜師父見了,倒是連連將她扶起,口中說道:“我自是個出

世之人,姑娘快不可與我行此大禮!”她將朱雪雁的身子扶起,說道:“姑娘住在這裏,每日裏一應飲食自會有寺裏打雜的居士按時送來,隻是有兩件事情,還請姑娘答應貧尼的要求。”

朱雪雁聽了,忙道:“師父,可是些什麽事兒呢?”

慧靜師父道:“雖然姑娘你在寺裏,不算是出家之人,但是既來之則安之,我希望姑娘每日裏也在屋子裏坐著早課,打坐誦經也是必備的功課。去卻妄念,休養身心也是好的。”

朱雪雁忙忙說道:“師父,我自小對佛經也甚是感興趣。既我以後長久的住在這裏,這自是我應該做的。”

慧靜師父聽了,便道:“那麽,朱姑娘便在此先休息休息。貧尼先告辭了。”朱雪雁趕忙回了禮。

慧靜師父在臨走前又囑咐道:“姑娘,既然你住了這裏,那麽一應飲食便沒有葷腥,姑娘能夠習慣否?”

朱雪雁便道:“師父請放心。我自小便習慣了吃清淡的素食,這對我自是無妨的。師父若是有事,請盡管前去。師父的告誡我都一一記在心裏了。”慧靜師父對她點點頭,去了寺裏主持誦經不提。

待慧靜師父走了之後,朱雪雁怔怔地坐在一張小椅子上,方才漸漸覺得傷感起來,那麽從自己二十一歲開始,以後便都要在這裏虛度這大好的一生了罷!可是想到父親無可奈何的囑托,覺得人生有諸多事情都甚是無奈,想罷便幽幽地歎了口氣,看著這光潔的書桌上放著一本厚厚的佛經,隻有悶悶上前,胡亂翻看了起來。

此時已經是接近仲夏的時節了,朱雪雁看了一回佛經,讀到‘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時,心中又

覺得悵然,難道自己今生所承受的苦楚,都是因為前世混沌不修而所得的報應麽?她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彼時離中午尚早,她便在這屋子附近躊躇呆立,腦子裏也不知想些什麽。

一時,他父親還是命人送來了好些她在家裏沒有讀完的書,一些上佳的筆墨紙硯,還有立夏所要置備的單衣。來人向她回報:大人說了,得了空時自會前來和小姐敘話,請小姐不必傷心。朱雪雁聽了,隻得點點頭,自己背著克夫的惡名,難得寺裏的師父不嫌棄,收留了自己,後半生雖然寂寥孤獨,但是總不會流離街頭,父親這般苦心,她也自是明白。

她沉沉地歎口氣,將這些書籍都一一整理好。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中午,寺裏打雜的一位老年居士張媽媽早早地就用托盤送來了吃食。朱雪雁道了聲謝,張媽說了聲:“不用謝。都是些清淡小菜,姑娘慢用吧。”說罷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出了朱雪雁的屋子。

朱雪雁便看著這托盤裏的菜肴,一碟豆腐,一碟蘿卜,一碗碧綠的青菜,一碗青豆飯,如此而已。看著這些簡單的飯食,朱雪雁看了倒是十分喜歡,忙了半天,肚裏也卻是餓得慌,便坐下來,慢慢地吃著。她本就是個喜靜不喜鬧之人,在家也素來就是如此,此時一個人在這裏呆著,竟也覺得一點不煩悶。

如果這一生,遇不到良人,那麽就在這裏隱居避世一輩子,清清白白地來,清清白白地走,質本潔來還潔去,豈不也甚好?想到此,她倒覺得心情又變得大好,居士張媽不一會兒來收了她吃的飯碗,見朱雪雁已經用完了飯食,一個人傻傻的,躲在桌子的一角看書,手裏一邊翻著書,嘴角一邊還帶著些許的笑意,心中倒是疑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