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束縛的靈守契約
風淮整夜都在思考著如何安排綺涼和柒音見麵，然而無奈如今柒音身份特殊，要把他從白蛇族叫出來實在是太難了。
綺涼則一直坐在床上，看著他在不遠處冥思苦想……兩人隻是名義夫妻，自然不可能同床共枕，所以風淮便自願地搬到了地鋪。
“有什麽辦法能把他偷運出來嗎？”她晃悠著杯裏的果汁，“實在不行，把我偷渡進去也行啊。”
“偷渡進去？別鬧了綺涼，幽天沁會殺了你。”
“那也比直接讓火鏡和若星去搶人這個主意可行吧？”妖界大族的長老居然強闖他族，且對他族成員意圖不軌，這要是真傳出去，九尾焰狐和雪翼天狼的聲譽就全完了。
風淮苦笑：“聲譽固然重要，然而我們也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幽天沁打開時空隧道抓走清翼，何況我們還要借此進入冥界，一點也不能疏忽。”
綺涼心知他說得沒錯，卻仍抑製不住地煩躁，隨手扯過旁邊的外套用力扔到了地上。
“叮鈴”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掉了出來。
兩個人同時低頭。
青瑩瑩的晶石戒指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彩。
“這是什麽？”風淮將戒指撿起，放在眼前細細觀察，“好像很不尋常。”
“罹歌給我的，說是能抵抗一般強度的法術攻擊。”
風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防禦係的寶物麽？應該不是。”
“不是？難道罹歌還會對我說謊麽？”
“他有沒有說謊我不敢確定，然而……”風淮攥緊戒指，凝神感知了半晌，沉聲道，“這個晶石的力量波動有些異樣。”
風淮的判斷極少出錯，綺涼不敢大意，正色道：“什麽異樣？”
“有契約的氣息。”
“靈魂契約？難道這個戒指的主人不是罹歌？”綺涼萬分驚訝，戒指是罹歌給的，風淮卻從中感應到了契約的力量波動，最不可思議的是，罹歌曾經親口和她提起過，神界的人是不可以主動綁定靈魂類契約的，“還是說，在罹歌的那個朋友給他戒指之前，契約就存在了？”她在腦海中不斷思考著所有的可能性。
風淮沒有立即下定論，他沉思片刻，抬手運起一束光芒按在了晶石之上。
幾乎是在同時，晶石的表麵開始顯現出一層錯綜複雜的墨黑花紋，並隱隱透出令人心悸的血色微光。
“有人封存了一部分力量在晶石裏，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但是我記不清了。”
綺涼一躍而起跳到地鋪上，急切地晃著他的領子：“不行，一定要記起來，這可是大事！”
“好好，我知道了。”風淮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溫柔道，“我們去書架上找一找，說不定能找到有記載的那本書。”
“你的書還真不少。”
“當然，因為我永遠不知道哪一本書是真正有用處的。”
最後兩人把整個書架的書籍都搬了出來鋪滿一地，一本一本地翻看。綺涼對妖界文字仍不是非常熟悉，時不時還要請教風淮，正當她哀歎自己的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卻聽得風淮一聲低呼。
“在這裏！”
她忙不迭湊上前去。
泛黃的書頁上，一行微小的文字龍飛鳳舞格外瀟灑。
“這什麽意思？”
她並沒有注意到，讀懂文字的風淮，臉色在驀然間變得極為古怪。
“綺涼，之前在我沒回來的那段時間裏，你有沒有受過傷？”
“額，沒有啊。”
他似是鬆了口氣：“那還好，你可知道這個契約是什麽？”
“你剛才不是說靈魂契約麽。”綺涼對契約方麵的信息知之甚少。
風淮眼神微沉：“這是靈守契約，顧名思義，用靈魂守護。”
綺涼迷惑地搖搖頭，表示聽不懂。
“傻丫頭，有人在這枚水晶上加持血之封印，強製執行了靈守契約，目的是為了把你將來所受到的所有傷害都轉移三分之二甚至更多到自己的身上。”
“你在開我玩笑嗎？誰會對我這麽好，瘋了啊！”
“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罹歌，神界的規則中，不允許成員強行製定這種特殊契約。”
綺涼顯然還沒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接過戒指翻來覆去地打量著。她原先一直把它戴在身上，卻也沒怎麽太重視，畢竟換成誰也料不到，這麽個普普通通的戒指居然被加持了那種拚命性質的契約。
“風淮，有辦法找到那個人嗎？”
風淮沉吟了很久，緩緩點頭。
“我試試，但是你不要太害怕。”
就當綺涼還在琢磨著他這句“不要太害怕”來源何處時，風淮已然飛快地幻化出一道光刃，閃電般狠狠紮入她的肩頭。
疼痛感瞬間襲來，她尖叫一聲，掌心冷焰燃起，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如白晝。
“風淮你幹什麽！”
風淮連忙把手指放到唇邊示意她噤聲，隨後悄然指了指她的傷處。
“……”綺涼這才意識到，盡管被刺傷的疼痛感還保留著，自己的肩頭卻的的確確隻留了一道淺淺的印痕，甚至連血都沒流多少，果然是靈守契約起了作用。
“抱歉，因為對方可以根據此契約感應到你受傷的消息及具體方位，所以我不得不通過你來引他現身。”風淮看上去也挺無奈自責，趕緊回身取來紗布要給她包紮，“沒事吧？還疼麽？”
綺涼拍開他的手，咬牙切齒道：“不用包紮，下次提前告訴一聲，嚇死老子了，以為你頓起殺心呢！”
“‘雪翼天狼族長風淮悍然殺妻為哪般’，你覺得這標題放到人界會很勁爆麽？”
雖然仍舊緊張著定下靈守契約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可綺涼還是很不厚道地笑了場。
“誰是你妻子啊！”
“妖界成員都能證明你是。”
“我倒要看看你以後還怎麽和自己心愛的女孩解釋我的身份。”
“就說你是她的前輩。”
正當兩人不知為何就岔開話題開始積極打嘴仗之時，空氣中出現了細微的波動。
有人來了。
綺涼利落起身，一瞬不瞬注視著對方逐漸顯現的修長身影，誰知剛要開口打招呼，就見一束墨色光芒朝風淮襲去。
“喂，大俠，別亂來啊，這是我相公！”
來人明顯被她這聲“相公”雷得一個趔趄，腳步微頓終於放棄了攻擊。
“不要告訴我，你們夫妻兩個深更半夜在以互相殘殺的形式娛樂，小葉子。”
綺涼正思忖著這個微啞的聲音如此熟悉，乍一聽到最後的呼喚，霎時怔在原地。
柒音轉過頭，屋中微光勾勒出清俊秀致的臉型，他明顯瘦了一大圈，一雙墨黑的眼睛卻愈發清亮有神，沉澱著深深淺淺恍如星辰的光影，帶著近乎完美的不真實感。
兩人對視，彼此沉默。
風淮靠在牆壁上，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們。他本來也奇怪，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為何綺涼會莫名奇妙地被綁上靈守契約，但是現在看見柒音到來，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想來委托罹歌把戒指帶給綺涼又不讓說明真相這一點，也是柒音的主意，他還真是把什麽都想到了。
用心良苦。
“這枚戒指，是你的吧？”綺涼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很白癡，但她仍固執地想要親自確認，“裏麵加持的靈守契約
，也是你的傑作？”
“嗯。”他人都來了，自然沒辦法再反駁什麽，隻能承認。
“原來如此，我還道自己怎麽會突然有這種運氣，竟白撿了一個靈守契約。”綺涼一瞬不瞬正視著他，目光深深看不清其中含義，“我早該想到了，除了你白柒音，還有誰會傻到對我這麽掏心掏肺的好？”
柒音沒想到她會這樣講，一時怔然。
“我隻是怕你將來遇到意外難以應對。”
“所以呢？你就自作主張綁定靈守契約？”
“我隻是習慣以自己的方式保護你，你不要有壓力，靈守契約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殘酷。”
“可我覺得很殘酷。”綺涼死死攥著戒指，盡力使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假如有那麽一天，我是說假如，你因為靈守契約的作用替我去死了，那我他媽還能活麽？你把我葉綺涼當什麽人，你以為我沒心麽？”
柒音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低下頭不說話了。
風淮遲疑片刻，終於還是打圓場道：“綺涼，不要再怪柒音了，說正事要緊。”
綺涼這才意識到還有重要事情沒說，穩定了一下情緒道：“那我們先談時空隧道的事情，小七，幽天沁的動向你不會不知道吧？她要對清翼不利。”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決定怎麽做？”
柒音低聲回答：“倘若沒有今晚的意外，我已經準備對艾奇下手了。”
“艾奇？是那個妖魔混血麽？”
“嗯，你怎麽會知道？”
綺涼向風淮投去一瞥：“九尾焰狐族的火鏡大長老是風淮的朋友，也是若星的暗戀對象，沒什麽是她不清楚的。”
“不得不說，我對戰艾奇，並沒有百分之百勝算。”柒音繼續著自己的思路講下去，“艾奇似乎是白蛇族一位上屆長老和冥界女眷的後代，那位長老本來想要秘密殺掉他的，誰知後來陰差陽錯，幽天沁救了他且收為己用，一直到現在，他血液中的冥界力量慢慢蘇醒，實力越來越強，終於成了禍端。”
風淮正色道：“越世青鐲是否在白蛇族？”
“幽天沁對我有防備之心，自然不可能凡事都告知於我，但從艾奇的存在意義來看，越世青鐲必然是在白蛇族的。”
“還有十天就是十二月初五，那時若是任由幽天沁打開時空隧道，清翼就危險了。”提到這一點，風淮的語氣逐漸轉冷，“幽天沁的性格我很清楚，如果清翼不肯就範，她完全有膽量直接殺掉他，然後對外把一切責任推到翎月心的頭上，這樣一來，清翼沒有後代，她身為長老，繼位依舊名正言順。”
綺涼聞言，神色微怒：“她不會得逞的！”
“對，她不會得逞的。”柒音揚起唇角，清冷冷地一笑，“再怎麽說，清翼也算是我的弟弟，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除了救出清翼，我們還要進入時空隧道去往冥界，火玉墨溪他們都被困在那裏。”
柒音眸光一沉：“罹歌也在那裏麽？”
“是。”
“我明白了，到時候我會和你們一起去。”他低頭對她笑了一笑，就像從前那樣，“把你帶到罹歌身邊，我也就放心了。”
綺涼心中驀然沒來由的一陣酸澀，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這樣的他，和記憶中相差甚遠，沉穩得仿佛經曆了漫長的時光。
“小葉子，風淮，我得回去了，出來太久若被幽天沁發現，會有麻煩。”
風淮點頭，綺涼靜默良久，終是輕聲道了句：“自己小心。”
黑色身影很快地消失在兩人視線中。
不知要怎樣努力，才能讓彼此回到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