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遇

景平以前，談過很多次戀愛，有過很多個女朋友。可是，最後都以失敗收場。在那些很多次的戀愛中，每一次的開始，都是那麽莫名其妙。隻有一次，景平是真心感受了到了愛的存在，隻可惜，那也不過是一場單戀，因為那個女人說，她很喜歡景平，卻無法愛景平。

事實上，喜歡和愛之間的距離到底相差多遠，除了付出的那個人之外，沒有誰知道。在景平過去的那些戀愛中，總是和他理想的愛情有所偏差……兩個人無法在同一時間段愛著彼此。最後，都以失敗收場。如果說，為何要在一起，那麽，或許是孤獨寂寞，或許是太渴望愛情，或許是想要一個擁抱一個吻。

可是，真正的愛情是容不得有半點疑慮的，否則，斷然不會幸福。可是，很多時候，他還是情願相信，那些“愛情”就是愛情。於是，景平覺得，愛情也不過如此，何來“長恨鴛侶唯夢裏，寧負蒼天不負卿！”何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分離的次數多了，就不再相信愛情。

可是，每看到電影或者小說中那些愛得要死要活的戀人時，他羨慕不已，並渴望自己也能擁有一份致命的愛情，但卻總是遇不到對的人。很多時候，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天生就不配擁有那樣的愛情，還是它根本就不存在，就算存在，也隻能在電影裏和小說裏。於是，他隻能在故事中感受著自己想要的那份愛。他曾被故事感動著，他曾在故事中感受快樂和激情，但，當他走出故事的時候，卻隻能獨自在現實中歎息，同時為自己隻是一名旁觀者而傷感不已。但他始終沒有放棄對愛情的渴望，他相信，總有一天，會有那麽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一眼便能牽動著彼此的心，從此相愛，至死不渝。

許久以來，他的愛情都是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他一度懷疑，那是否就是他要的愛情。直到彼此分離，痛苦卻沒有想象的那般持續太久，所以，景平以為，他是一個容易忘記傷痛的人。直到有一日，終於被證實，不是他容易忘記傷痛，而是因為愛得不夠徹底所以痛得也就不夠徹底。

那是一個燥熱的夜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地氣的味道。街上的霓虹燈光，五彩繽紛。時間已過二十三點，城市從一天的喧囂中漸漸沉靜下來。

景平一個人坐在公交車站牌處，等待最後一班公交車的到來。

就在景平坐下後，不久，一個女子從遠處走了過來。當她來到站牌前時，景平下意識地瞟了一眼這個來者。隻是，那一瞟，卻將自己的目光定格在了時空裏。在昏暗的燈光下，他感受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溫柔的文靜的溫暖的……讓他著迷的美，那是一種很獨特的美。

那一瞬，他便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就是我要的愛情，它是那麽妥妥帖帖，完完整整，沒有一點缺憾，沒有一點強迫之意，它是那麽地、那麽地符合我的內心，異常獨特。

是的，景平曾經跟很多人見過麵，也跟很多人約過會，有漂亮的，有醜的，也有不漂亮也不醜的，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另他如此心安，另他如此心動。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愛情是一個很奇特的東西，它不在於時間認識的長短，不在於彼此是否認識，而在於當你看著她，而她也看著你的時候，一眼便能牽動著彼此的內心，從此相愛，至死不渝。

景平發現，那位女子，也在用同樣被定格式的目光看著自己，頓時，他的心狂跳不已，並且，享受心中的那份美妙。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異常緊張，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或者說點什麽。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自己的褲子，然後，一捏，卻捏到褲兜裏的香煙。

他拿出煙，點了一支，然後，吸了一口，內心似乎稍微平靜了一點，他對那女孩子笑笑，說：“你不介意我抽煙吧？如果介意我就滅了。”

女孩也微微一笑，露出大而潔白的牙齒，盡管在夜裏，但他還是看到了她的牙齒，是那麽整潔，像一排玉米粒。而她的笑，就像一段風春，溫暖，愜意，讓他著迷。她說：“不介意。”

當時，他想，如果她介意，那麽，他將從此戒煙。就算是為了記念這個陌生的女子。

景平再一次溫暖地對她笑笑，不再說話。而她，卻在離他兩米左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黑夜，出奇地安靜，隻是偶爾，會有一輛汽車駛過，發出轟轟的響聲，但很快，那響聲便消失在了無邊的黑夜裏。時間，在沉默中一秒一秒地過去，他們似乎都在感受著這種寧靜的時刻，而空氣中，卻浮現著一份躁動，那大概就是兩顆心正在為彼此靠攏的前湊。這樣的沉默和安靜，將預示著，一份真愛的降臨。

景平抽完了一支煙，發現自己又陷入了緊張之中，他將自己的左手，握在自己的右手之中，然後，不停地擺弄著，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緊張感。並且希望自己能夠平靜下來，可是無論如何掩飾，內心的激蕩依就無法平息。

他在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勇敢，要勇敢！勇敢地跟她講話，勇敢地跟她認識，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愛情，勇敢地追求幸福。如果此刻沒有勇氣，也許，此生不再遇見她，那將會多麽遺憾啊。

於是，景平鼓了鼓勇氣，轉過頭，悄悄看了看她，而她也在那一刻轉過頭，看了看他，然後，彼此相似而笑。她的笑，總是那麽溫暖，讓他覺得，這是善意的，沒有任何惡意的，不會有傷害的女子。是的，她是一個溫暖的女子，柔軟得就像一團棉花，讓他覺得不管是摔下去，還是踩下去，都將安全十足。一時間，他無比心安。

他笑著說：“你……這麽晚了才回家？”

她也笑著說：“你不也一樣嗎？”

他笑著說：“我……參加一個朋友聚會，所以……”

她也笑著說：“我也參加一個朋友聚會。”

然後，他們又相視而笑。

沉默了幾秒，他接著說：“不知道還有沒有公交車，等了那麽久都還沒有來。”

她說：“那，還要接著等下去嗎？”

他說：“如果你等，我就等……”

她微笑著看著他，怔了那麽幾秒，然後，沒再說話。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可是，空氣卻愈加顯得緊張起來。

他們再一次相視而笑。

這時，公交車來了，景平突然之間有一種失落感。其實，他希望今天晚上，不再有公交車。那樣，他將一直陪著她，坐在那裏。哪怕一句話也不說，他也要感受那麽獨特的沉默。

可是，沒想到，她並沒有上公交車，而他見她沒有上，自己也沒有上。事實上，那一趟公交車，剛好是通往他住的地方。

當公交車走後，他問她：“你為什麽不上車？不坐這一趟嗎？”

她說：“對，我坐23路。你呢？”

他說：“我……我也是23路。”

她驚訝地看著他，說：“你也住在水景區？”

他撒謊道：“不，是我朋友住在那裏，我過去找他。”

她說：“是嗎？水景區哪一個地方？”

他說：“仁和小區。”

她說：“哦，那離我不遠，我住在水岸小區。”

他說：“哦，好巧。”

她說：“是你女朋友吧？”

他笑笑，說：“不是，是男的，一個哥們。”

她說：“哦。”

然後，他們又相視而笑。

這時，23路公交車緩緩停在了公交站牌前，她上車，他也跟著上車。然後，兩個人坐在相鄰的位置。

他們再一次相視而笑。他感覺，今天，是他笑得最多的一天，因為心裏開心，所以便發自內心地表現在了臉上。他相信，她也如此。

他說：“你朋友，今天過生日？還是別的什麽聚會？”

她說：“沒有，就是幾個朋友好久沒見麵了，所以約出來見了一麵，但是，卻覺得很沒有意思，嗬嗬……”

他說：“為什麽？”

她說：“老實說，我不喜歡那樣的聚會，覺得特別沒有意思，很多時候，他們都是聊他們的，而我，坐在一邊，岔不進話，像個局外人，也許這跟我的性格有關吧，我不善於交際，雖然，大家都是熟人，但，卻總還是有很多陌生感，在他們麵前，我也無法做到隨性，嗬嗬……很奇怪吧！”

他說：“沒有，不奇怪。因為，我也一樣。”

然後，她們又彼此相視而笑。

沉默了幾秒，她說：“你是做什麽的？”

他說：“自由手寫。”

她驚訝地看著他，說：“真好。”

他說：“真好？”

她說：“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情，那麽自由。”

他說：“可是，收入不高，很危險的。”

她說：“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已經很難得了，真佩服你的勇氣。”

他說：“可很多人都無法理解，認為我不食人間煙火，事實上，我也確實有那點不食人間煙火。嗬嗬……”

她說：“那是他們不懂你。”

他看著她，很想對她說，可是你懂。是的，她懂，這就夠了。

他說：“你呢？做什麽的？”

她說：“我在鐵路局上班。”

他說：“國家單位，挺好。”

她說：“聽起來是挺好，事實上，也就是一份餓不死，也發不了財的工作。”

他說：“工作還算輕鬆吧？”

她說：“還好。”

他說：“你在那裏工作多久了？”

她說：“兩年。大學一畢業就考進去了。”

他說：“你很優秀，公務員很難考。”

她說：“我也算是運氣吧！但，事實上，我對那份工作，並不是那麽……嗬嗬，當初也是我父母安

排的，執意要讓我考公務員，事實上……我自己並不是那麽樂意，這個，我相信你能懂的。”

他說：“我懂。”

她說：“所以說，我很羨慕你，能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他說：“你不會因為我用愛好掙錢生活，而看不起我嗎？”

她說：“怎麽會？能夠把愛好當成自己的謀生方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為，你一邊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一邊還能掙錢，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我很羨慕你。”

他說：“可是，很多人都無法理解，包括我的家人朋友和親戚，他們認為，我都是在做一件不切實際的事情，他們更希望我做生意，或者是去打工，那樣會掙得更多些。”

她說：“那是他們不懂你，嗬嗬，我覺的這樣的人生，這樣的生活。那是多麽愜意的啊。為啥他們就不明白呢？”

他說：“或許，是觀念問題吧，每個人的觀念都不一樣，他們不明白，我到也覺得沒什麽的，主要是，他們竟然用他們的觀念，來教育我……想改變我。”

她說：“那就左耳進右耳出，管他們怎麽說。”

他說：“對，所以說，我就不聽他們的，然後，他們就認為我固執得要命，說我不聽取別人的建議。其實，我堅持，自有我堅持的道理。我有我自己的夢想，而這，是他們無法能理解，也無法能體會到的。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麽，該做什麽，喜歡什麽。”

她說：“嗯，就像你說的，每個人的觀念不一樣，追求不一樣。隻要隨自己喜歡就行。敢想，敢做，有勇，有謀。你很值得讓人敬畏。”

他說：“我隻是，喜歡按照我的方式行事罷了。我喜歡自由，喜歡文字。不喜歡與人交流，當然，談得來的除外，比如你。不喜歡愛束縛。”

她說：“我覺得對於現在來說，我就無法做到像你一樣。”

他說：“沒關係，我能理解。”

她說：“以前，我什麽都不怕。啥都想去做，現在覺得慢慢的就覺得需要。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活的都快不像年輕人了。”

他說：“這大概也是你的成熟標誌吧，你長大了，顧慮的東西多了。正常的，有時候我也顧慮很多。

其實，像我這樣的人，反正很危險，而且，很不切實際，似乎有些脫離了現實，就像我寫作一樣……很多人都不敢這樣做。因為，這樣很危險。”

她說：“古往今來。但凡有所作為的人，都是如此。在別人看來很難理解……”

他叫起來說：“嗬嗬……唉喲，我在你眼中還是有所作為的人嗎？”

她說：“難道還算不是嗎？敢想，敢做。有勇，有謀。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怕家人的反對，不怕別人說三道四，也不需要別人去理解，更不需要聽取別人的什麽“逆耳忠言”。”

他說：“很多人，不管是朋友還是親人。隻要聽說我是寫作拿稿費的，別人都難以理解。不是勸我做生意，就是勸我去上班。因為，那樣會掙得多些……在他們看來，我就是不切實際，不知天高地厚……不食人間煙花。而且還固執得要命……今天聽到你這麽說，我太高興了……這個世界上，大概也隻有你才能理解我吧。”

然後，他們再次相視而笑。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找到了知已，自己想要的，無非就是能夠懂得自己的人。如果可能，他真想給他一下深情的擁抱。他就那麽盯著她看了幾秒。而她，也在與她對視著。他們的眼光中，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這時，交公車已到站。

她起身，說：“該下車了。”

他也站起身，然後，跟隨她下了車。

她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站牌前，用一種似乎是依念的目光看著他，說：“我要走了，你往那邊是吧，我要往這邊。”

他輕輕地點點頭，說：“那個……今天，認識你真的很高興，聊得很開心。”

她說：“我也很開心。”

他說：“可以……留一個電話號碼給我嗎？”

她說：“好。”然後，相互留了電話號碼。

他說：“你的名字？”

她說：“晗日，你呢？”

他說：“景平。”

然後，他們又相視而笑。

她輕輕挪動腳步，一邊用留戀的口吻說道：“我……先走了，拜拜。”

他站在原地，輕輕對她揮了揮手，也用留念的口吻說道：“拜拜！晚安！”

她說：“晚安！”然後，轉身離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的甜蜜和愛意，塞滿了自己的整個體內的落角，他幾呼要高興得跳了起來。他的臉上，一直掛著，無法消退的微笑。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那個小區的大門裏，他才意識到，自己，該回家了，然後，打了一張車，往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