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命貴命賤都是人命

六月已經進入盛夏,所以在盛夏之際來一場大雨也不算什麽稀奇的事兒。

隻是在這場連綿了幾天的大雨之中,我十分之不巧的得了一場大病,而且一病不起。

這症狀稀奇的很,我的眼前總是模糊不清,就連站在我麵前的人我都要仔細辨認一番,可見我這病是有多麽的嚴重。

除此之外,我渾身軟綿綿一點力氣也沒有,連想什麽事兒都要費好大力氣,偏生我還沒了力氣。所以這種仿佛被抽幹的感覺真是糟心透了。

這場病到底是由什麽引起的,我不清楚。我隻記得得病之前我曾被花間叫到過東廠一次,至於為什麽被叫去的,抱歉,我沒有力氣回想。

依稀記得的片段隻有花間的眼睛十分犀利,一眼便看到我身上掛著的荷包,送我荷包的第二天,惠兒沒有看到我身上佩戴荷包,她便有些不高興了,為了少惹麻煩我已經不敢將這東西離開我的身子了。花間看到這荷包之後,命我取下來拿給他看看。

荷包裏麵是要放一些香料的。花間聞了這香氣,有些厭惡的將荷包遞給我,我知道他不喜歡這些俗氣的味道,所以就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是哪個宮女給你的?算了,本督也不多問,你切莫辜負了人家的心意。”在我低頭綁荷包之際,我聽到座上的花間這樣說。

我僵硬著笑臉告訴他一定,低頭之後我就在心中忍不住罵了起來。

再然後,回到皇宮,我就覺得有些昏沉沉的。再再然後,我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我倒在地上起不來了,連眼前的情景都模糊了去。

原本太監得了疾病,都隻能呆在太監的住處,自生自滅的。

我這般難受,還要躺在冰冷的床上無人理睬,每天送飯的人都恨不得隔著門直接給我把飯丟進來,這非人的待遇真是讓人不想再繼續在宮中做太監了。

然後,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有人走進來,而且不止一個。他們七手八腳的將我抬走,由於太過顛簸,我竟生生昏睡了過去。

說實在的,我也有些佩服自己的這股子淡定勁兒,我也不管是誰給我抬走的,直接就睡著了,我還真是安之若素啊!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現在倒希望自己被抽死,也不願意再受這種看不清想不起來的變態折磨。

我被人七手八腳的抬走,我在半路睡著了。不是我沒心沒肺,而是實在擔心不起來。

能對我下手的,不外乎就是桓郎和花間。不知為什麽,我總是覺得這些人來自東廠,而非宮外的那位桓郎。

迷迷糊糊之間,我感覺到額頭一片冰涼。費力的睜開眼睛,奈何入眼的都是模糊的景象,讓人看了就心煩。

那似乎是一隻手,手指細長,手上不帶任何溫度,卻讓我覺得十分舒適。

手的主人好像看到了我睜開眼睛,他將手收回,背到身後,周身圍繞一種不容靠近的寒冷,躺在床上的我忍不住縮了縮身子,想多暖和一些。

我雖看不清究竟是誰,卻也不難猜到此人必是花間。放眼天下,能有這般氣質的男人又有幾人,我所能接觸到的又有幾人?

一聲幽幽輕歎,讓我的注意力也跟著轉移過去。他從床上離開,而我的眼中隻見一片白色漸漸遠去,我的心也跟著他被漸漸抽離。

連白色都已經模糊,更何況是他那一枝粉色桃

花的顏色?

若非額頭上的冰涼猶在,我簡直要懷疑這一切都不過是我在生病的睡夢中所做的一場夢。

我被花間留在東廠養著,有太醫來看過,說我是中了毒。假如沒有解藥,不出三天我就會全身癱軟,筋骨斷裂而死。

這個結果讓我大吃一驚,我搖著頭,對那太醫爭辯道:“不可能,我吃的和其他太監一樣,平時也沒有碰不該碰的東西,怎麽會中毒?”

“可有解藥?”花間不理會我的爭辯,語氣平淡的就像我還和平常一樣在和他貧嘴。

老太醫似乎在捋胡子,皺眉思考,仿佛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太醫但說無妨,不必有所顧忌。”花間督促。

“回稟督公,解藥自然有的,隻需二錢金株草便可解毒。不過……不過這金株草乃是千金難求的解毒良藥,皇宮中也僅有這一株,督公,慎用……”太醫期期艾艾的,將他所猶豫的理由說了出來。

而我,作為被用藥者,我仍然淡定的躺在床上,聽著他們討論我究竟該生該死。

“金株草就在皇宮是嗎,那你為何還不去取來?”

“督公,您確定要將極其寶貴的金株草用在一個奴才身上?倘若日後宮中哪位皇室之人遇害,那……”

“命賤命貴都是命,救死扶傷乃是醫德。何況好端端的皇室之中怎麽會有人中毒,太醫所想未免有些危言聳聽。”花間那本就狹長的雙眼若是眯上,則像兩條細線一般。

被這雙眼睛盯上,饒是常在宮中遊走的太醫也吃不消。他忙低下頭避開花間的視線,恭謹的道:“督公既已決意,那麽下官就去為督公取藥材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