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亦邪亦正

前方，路的中央。

一個人，一身黑衣，帶著墨鏡，一杆連發散彈槍搭在肩上，漠視著從路上路上開來的黑色越野。若不是唇間的香煙飄飛著火星點點，他看起來就活像是一個毫無生機的人形蠟像，被人擺在了路中央。

痞子哥開著車一點一點地接近，看著前方的那道身影，目光愈發地凝重起來。

“樂天，待會兒你就待在車裏，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下來。”痞子哥語氣沉重地交代道。

“可是……”長樂天感受到了非同尋常的氣氛，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痞子哥一臉古怪而嚴肅的表情，隻好作罷，“哦，我記住了。”

痞子哥點點頭，開著車在神秘男子的麵前停下，然後拿起沙漠之鷹走下了車。一步，兩步，痞子哥慢慢地走進神秘男子，最後在他的身前與他麵對麵地站立。冷眼注視著彼此，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神秘人帶著墨鏡，看不清此時具體的表情，對於痞子哥的到來也是無動於衷。良久，無話，隻有邊境的冷風吹。

長樂天坐在車裏，看著前麵兩個拿著槍的男人彼此對立，好長時間卻沒開口說話，就像是演電影一樣。長樂天覺得很無聊，忍不住嘟囔道：

“哎，要是我，就一槍崩了他，搞得神秘兮兮的累不累啊？”

有枯葉被風卷入公路中央，打著旋兒，隨即破碎散滅。等到長樂天看得脖子都要抽筋了，終於有了變化。

隻見痞子哥雙肩一垮，腦袋耷拉了下來，催頭喪氣地說道：“靠，酸死我了！我認輸，你這個死變態竟然可以一動不動地堅持那麽久。”痞子哥抖抖手啊抖抖腳，又轉了轉脖子，接著說道：“我說你站那麽久到底累不累啊？有沒有人曾告訴你這個出場方式一點兒都不帥？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這麽鍥而不舍死性不改堅持到底地一層不變？也難怪你當上了邊境頭號殺手卻至今還沒有找到女朋友。那麽迂腐，該！”

神秘男子的嘴角牽起了一點弧度，伸手拔了煙頭，說道，“石延楓，多年不見，你的性格變了很多。”生澀的嗓音從口腔裏傳了出來，充滿了了冷漠的氣息，不帶一點的感情。

“除了你，人都是會變得。”痞子哥撇了撇嘴，說道：“哎呀，不跟你擺酷了，誰也酷不過你。說吧，他們給你開的什麽價？”

神秘男子笑而不語。痞子哥見他不答話，翻了個白眼，接著說：“有時候，我就覺得納悶，你說你又不缺錢，憑你的本事也不會被誰約束，幹嘛還要出來做買賣？不嫌累麽？”

“這是我的快樂。”神秘男子冷冰冰的聲音再次響起，“石延楓，你回內陸去

，我放你走，算我還你當年的人情。”

“嗬嗬，我要是不呢？”痞子哥的嘴角抹上習慣性的邪笑，臉上看起來就是拉家常的表情，在暗中，右手的食指卻扣上沙漠之鷹，做好了隨時出槍的準備。

“你會死。”很簡單的回答，神秘人的話裏卻充滿了不容的置疑。

“你有把握就一定是你殺死我？或許也有可能是我殺你呢。”痞子哥不以為然地說道。

“若是當年，一旦交手，你我誰生誰死，確實不一定。但現在，死的卻一定會是你。”神秘人說道。

“嗬嗬，為什麽？說來聽聽唄。”痞子哥說道。

“理由很簡單。這幾年，你待在內陸的花花世界，整天過著輕鬆懈怠的生活，改變的不止是你的性格，還有，你的心！沒有了仇恨，你已經變得心慈手軟。”神秘人說道，“而我，這些年從來沒有停下來過，每天過著槍口舔血的生活，仇恨和欲望充滿了我的內心，我殺人的心變得更加堅定。所以，相比之下，你變弱了我變強了。現在你和我交手，死的一定會是你。”

聽完神秘男子的陳述，痞子哥的臉色瞬間一變，心裏咯噔一聲，知道神秘男子說得並沒有錯。當年的痞子哥，因為林蓉的死，心裏充滿了仇恨和複仇的欲望。帶著仇恨，痞子哥孤身追著天堂來到了邊境。在複仇的欲望下，痞子哥性格大變，麵對黑暗事物，心裏隻有毀滅的念頭。而後來，當痞子哥把天堂攪地人仰馬翻，以為大仇得報之後就回到了內陸，從此走出黑暗過上了平靜而滿足的生活。要不是陳曉芸在海邊的那一番話，痞子哥或許永遠也不會再回到邊境。正因為如此，痞子哥不得不承認，神秘男子說得是對的。現在自己的心境和當年的比起來，是截然相反的兩麵，論身手，自己確實大不如當年了。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就是不知道到底對不對。”痞子哥嘴上不服輸。

神秘人認真地注視著痞子哥，半晌又開口說道：“傳奇？其實你也是一個運毒的毒販子。在本質上來說，和跟我這的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聽神秘人提及當年的事情，痞子哥一怔，然後解釋道：“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是為了報仇才這樣做的。再說，我不參與銷售毒品，自己也不服食毒品。我隻是為了……”

“可是不管怎麽樣，基於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你都不可以否認，你參與了毒品的運輸。”神秘人回答道。

“你說的是沒有錯，我並不否認當年我報仇心切，參與了天堂的毒品運輸，可就算我不幹，也會有別人幹，其實這沒有什麽區別。”痞子哥說道。

“算了吧

，你不覺得這個結論很荒謬嗎？其實導致你這些年性情大變的原因就在這裏。你已經分不清白與黑，表麵上看上去對於當年的事情你已經放下，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不然你也不會來邊境找天堂。”神秘人說道。

被人一句話戳中了痛處，痞子哥的臉色終於變了，神秘人要是這個時候選擇出手，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殺死不再狀態的痞子哥。但意外的是，神秘人卻沒有立刻出手，接著說道：“馬羅是天堂的老板之一，他家財萬貫，富足天下，是個億萬富翁。他的錢來自世界各地的銷售，海洛因和可卡因等毒品。你沒有看到是因為你運送毒品，而導致了多少家庭支離破碎？毀滅了多少人？”

“我……”痞子哥不知道應該回答什麽才好。

“受害者來自世界各國，但不管他們的名字是什麽，他們都是癮君子。他們都是毒品的受害者。你跟你的朋友，用你們高超的車技，駕駛著改裝的賽車，到處散播這種問題！你說，你跟我們這樣的職業殺手又有什麽區別？相比之下，在很多時候，我們隻是拿著錢，去殺一些真正該殺的人。而你們呢，打著各種正義的幌子，用自認為的處事方式，謀害了更多無辜之人！”神秘人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痞子哥徹底呆了，神秘人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卻是無法辯駁的事實。當黑不再是黑，白也不單純是白，痞子哥的腦子淩亂了。當多年一直堅守的信仰被無情地打破，還有什麽可以重拾起希望？

“石延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回不回去？”神秘男子步入正題。

痞子哥沒有馬上回答，他在思索著自己的問題。神秘人也不急，他在期待著痞子哥給出最正確的答案。半晌之後，痞子哥終於抬起頭。

邪笑著看著神秘男子，痞子哥搖了搖頭，眼神堅決。

得到痞子哥的答案，神秘男子歪著頭，看著痞子哥，似乎在猶豫著什麽事情，然後哼了一聲，轉身走去：“石延楓，我當年欠你一條命，現在還你。下次再見，就是你的死期！”說完，從容走小路離開。

看著神秘人離去的背影，痞子哥鬆了一口氣，然後也轉身回到了越野車裏。

目睹了整個劇情的長樂天，見痞子哥視死如歸地走下車，與那個神秘的攔路男子說了幾句話，又心情沉重的回到了車裏，腦袋上不禁打上三個大大的問號。有些奇怪地問道：“痞子哥，他是誰啊？你們剛剛說什麽呢？”

痞子哥掏出一根煙點上，突然有一種劫後餘生大難不死的感覺，長舒一口氣說道：“那個人，叫做死神，邊境第一殺手。同時，他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