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等你來接我
中書侍郎盧多遜的府門外,寧雪希要求見盧多遜。門丁上下打量了寧雪希一眼,冷淡地說:“我家大人不在,改日再來吧!”
“改日也不必再來。”另一個門丁說,“我家大人豈是誰都想見就能見的?”
靠!寧雪希在心裏氣憤,盧多遜都關羽走麥城,死到臨頭了,他的門丁還這麽傲氣?這也太氣人了!
“怎麽,人不在?”馬車上,趙承宗有些驚訝,望著掃興歸來的寧雪希,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會不會提前到望月樓去了?”寧雪希問。
“看來,咱們隻能先到望月樓看看去了。”趙承宗說著,伸手將寧雪希拉上馬車,“走吧。”
寧雪希默默地坐在馬車上,她在想,如果到了望月樓,都沒有看到他們,那可怎麽辦?那種明知趙廷美有危險,可她卻束手無策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別擔心。”趙承宗說,“如果找不到他們,咱們現想辦法。”
“他們在望月樓見麵的消息,你打聽到了,同時會不會也有別人打聽到了?”寧雪希不安地問。
“當然會。”趙承宗說,“有一個人,他的人一直在密切地關注著他們的行動。”
寧雪希的心緩緩地往下沉。趙廷美求死的意圖如此明顯,可是,別人明白他的心思嗎?
白天的望月樓,迎來送往,就已經熱鬧非常。不知道晚上,又會熱鬧到什麽程度。趙承宗將她帶上樓,找了位置坐下,他一邊自己斟茶,一邊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你看出什麽來了嗎?”寧雪希很緊張,她哪兒也不敢看,生怕引起別人的注意。
“當然。”趙承宗給她遞了一杯茶,自己端起茶杯,低下頭,緩緩地淺飲了一口。
寧雪希緊張地問:“你看出了什麽?”
“今天望月樓的人特別多。”趙承宗的聲音很低,低到隻有寧雪希勉強能聽見。隨即,他微微地綻開了笑容,對前來招呼的小二說:“先來一壺竹葉青,一盤牛肉,別的先不著急上。”
“好嘞!”小二滿麵笑容,“客官請稍候!”
“咱們要在這兒呆上一天嗎?”寧雪希低聲問。
“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趙承宗說,“你不用緊張,沒人認得你,你跟那件事也沒關係,所以,隻管好好喝你的酒就是了。”
“我哪喝得了酒?”
“裝裝樣子還不會嗎?”
“哦,這個會!”寧雪希想扭頭打量一下四周,但還是強忍住了。她臉上掛著笑容,裝作從容愉快的樣子大聲說了句“望月樓好熱鬧啊”,然後壓低聲音悄聲問:“都有些什麽人?”
“你不用管。”趙承宗微笑著,“你隻要安心在這裏等我就是。如果我還沒來,他們提前來了,你知道該怎麽做嗎?”
“我該怎麽做?”寧雪希緊張得小心髒都快停跳了。
“想辦法攔住他,不要讓他們倆人接上頭就好!”
“我明白了!”寧雪希點著頭。隻要趙廷美和盧多遜沒有接上頭,那不就沒問題了嗎?
喝了兩杯酒後,趙承宗緩緩起身,離開了望月樓。臨離開前,他輕輕地拍了拍寧雪希的肩:“放輕鬆,等我回來。”
“嗯!”寧雪
希用力點頭。
雖然感覺周圍布滿了陷阱,但是,寧雪希抱著豁出去的心情,毅然決然地留在了望月樓。如趙承宗所說,沒人認得她,不知道她跟趙廷美有關係,所以不會有人來注意她。現在,她隻需要細心留意進入望月樓的客人有沒有趙廷美的身影就好!
望月樓真的很熱鬧,而且出入的都是看起來頗有些身份的人。也有一些人,是一直沒有離開過的,寧雪希想,那些一定就是和她一樣正在等候趙廷美現身的人了吧?
趙廷美和盧多遜一直沒有出現,不,她並不認得盧多遜,也許盧多遜已經出現了,隻不過她不認識而已。時間過得非常慢,簡直是寧雪希一秒一秒地數過來的。
終於,天色漸漸晚了。夕陽終於慢慢地默入了橙紅色的雲層,天光漸漸暗了下來。
寧雪希的心跳越來越快,心裏越來越緊張。她不知道,趙承宗到底上哪兒找趙廷美去了,為什麽這麽一大天了還沒有回來呢?趙廷美他真的會來嗎,他什麽時候會來?如果他來了,她能及時地阻止他和盧多遜見麵嗎?
憑寧雪希的直覺,來跟一直沒有離開過的人會合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了。看起來頗有身份的人已經越來越少,越來越多的,是一個個身材健壯、眉眼冷漠的人。
整個望月樓,已經越來越像一個布滿了刀槍的陷坑。如果趙廷美跌進來,也許真的就爬不出去了!
寧雪希很感激趙承宗,他挑了一個好位置。從她所坐的位置望下去,正好能望見望月樓的門口。有什麽樣的人進出望月樓,她都能清楚地收入眼底。
感覺望月樓裏開始布滿“狩獵”的人以後,寧雪希緊張了一番,開始趴在桌上裝醉。趴在窗上,更方便她觀察望月樓的進出人物。老是直勾勾地盯著下麵的酒樓門口,那實在太明顯了。
一壇竹葉青已經被她小杯小杯地、都喝到了袖子裏。現在,她整個人幾乎都散發著一嘴酒氣。為了使得自己的醉意更加真實,她也真正地喝了兩口,所以,她的嗬氣裏也帶著一股竹葉青的酒味。
“篤篤”兩聲叩擊桌麵的聲音,把寧雪希嚇了一跳。她裝出一副醉意茫然的樣子抬起頭,“小二哥?什麽事?”
“客官喝醉了嗎?我看客官一壇酒喝了快一天了,像是喝醉了,再喝下去恐怕……所以,掌櫃的讓小的來問客官,請問客官家住哪裏,需不需要望月樓為客官雇傭馬車送客官回家?”果然是大店的小二,說這種驅逐的話都還能笑容滿麵。
寧雪希擺擺頭,微微地大著舌根說:“不,我哥哥……馬上就會來接我的,不用煩勞你們了!替……我……多謝你家掌櫃!”
“原來如此!”小二含笑點頭:“那小的就不打擾了,客官還需要什麽,盡管吩咐小的就是!”
“那就再給我來兩盤牛肉!”寧雪希裝作豪放的樣子說。
“好嘞!給這位客官再來兩盤牛肉!”
剛才小二來驅她,該不會是那些人想清場子吧?嫌她這個局外人礙事?寧雪希伸個懶腰,這時,兩盤牛肉上來,寧雪希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撕牛肉。剛才她的話說得很大聲,相信坐在四周的人都聽見了,她是在等人的!這樣一來,她朝望月樓下張望就比較正當有理由了吧!
望眼欲穿,終於,那個熟
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望月樓下。寧雪希的心髒頓時停跳!天哪,趙廷美出現了!
今天晚上的趙廷美,穿著一身黑色錦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站在望月樓上,完全稱得上玉樹臨風、俊雅不俗。望月樓門頭上兩個大紅的燈籠映照在他嚴肅的臉上,他保持著一貫的深沉,雙眉微微蹙在一起。無辜的有財跟在趙廷美的身後,說不定他什麽都不知道。而趙廷美,負著雙手默默地抬頭朝望月樓上看了一眼,便邁步走進了望月樓。
從進門到轉彎上樓,憑寧雪希的直覺,應該有三十多級樓梯。她不可能來得及跑下樓去阻止他上樓。
而且,樓上虎視眈眈的那些人,似乎都已經蓄勢待發了。估計,他們就等著趙廷美跟盧多遜見了麵,監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才好一擁而上,將他們倆逮捕歸案。
而趙廷美,他等待的就是那個瞬間吧?
寧雪希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剛才,看到趙廷美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髒幾乎停跳,但是現在,她已經迅速地冷靜了下來。現在不是緊張的時候,她需要冷靜,冷靜!
趙廷美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口。小二已經熱情地迎了上去:“客官,這邊請!”
小二要請的方向,正好與寧雪希相反。寧雪希慢慢地站起身來:“哥哥,有財!”
熟悉的聲音讓有財一愣,他飛快地回過頭來。當看到站在窗旁的寧雪希時,有財驚喜得兩眼放光:“雪希?”
趙廷美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到寧雪希,他的雙眉緊緊地皺了起來。
寧雪希歡喜地奔了過去:“哥哥,有財,你們果然來了!”
尚未奔到趙廷美麵前,她一個腳軟,險些摔倒在地。有財嚇了一跳,但寧雪希又自己站穩了腳跟,打了一個酒嗝,一臉歡喜地對趙廷美說:“我已經……等了你們一天了,來,哥哥,我的座位在這兒!”
她一副醉眼朦朧的樣子,朝著自己的位置對趙廷美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小二驚訝地望著寧雪希:“這兩位客官就是客官要等的人嗎?”
“對,小二哥,快給我哥哥添兩副碗筷!”寧雪希說著,拉起趙廷美的衣袖就往自己的桌旁走。她的臉上掛著歡喜的笑容:“哥哥,我等了你們一天了,還以為你們不會來了呢!”
趙廷美蹙著眉,“你在這兒做什麽”這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寧雪希搶著說:“我酒量那麽差,都喝了一壇子竹葉青了!你們再不來,望月樓就該把我給趕出去了!”
說著,寧雪希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在趙廷美麵前,被趙廷美一把抱住。
寧雪希下意識地一把抱住趙廷美的胳膊,啊,他的懷抱真溫暖!
如果,可以一輩子這樣被他抱著,那該多好!寧雪希抬頭朝趙廷美感激地一笑:“多謝哥哥!”
她心裏想的是,為了這一抱,她一定不會讓他出事的!
趙廷美微微地皺了皺眉:“這麽大的酒味,你究竟喝了多少?”
“我……”寧雪希伸出一個手指,傻傻地笑道,“才喝了一壇……而已!”
“一壇而已?”趙廷美皺了皺眉,正要鬆開寧雪希,寧雪希卻更緊地抱住了他,把臉靠在他的胸前,喃喃地說,“我等你來接我回家呢……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