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時辰未到
從初十到十五，不過幾天時間。這幾日，白錦瑟倒是初次見到了所謂的張員外，模樣沒有什麽特色，普普通通的商人形象，不過總歸不是想象中的人了。
他請白錦瑟過來，笑嗬嗬地看了她半天卻不說話，教白錦瑟摸不著頭腦。
“白姑娘教導小女有功，一個月來讓姑娘費心了。”他打量白錦瑟半天，客套開口。
白錦瑟低頭一笑，回道：“食君之祿。”
張員外道：“聽大少爺說，姑娘要回帝都？正好我也要搬家去帝都，若姑娘不嫌，可與我們一路，也算有個照應。”
“搬家？”白錦瑟有些驚奇，“突然決定的嗎？”
張員外緩緩搖頭，“蘭州城雖安逸，可惜並非經商的好地點。帝都繁榮富庶，商機更多。蘭蘭也不小了，我也想她嫁給一個好人家。”
這話的確有幾分道理，隻不過同行一事……“蘭蘭與我有些小誤會，如果同行的話，我怕她會不開心。”
張員外擺了擺手，說道：“蘭蘭還小，多有不懂事之處還請先生擔待一些。”
“那……也好。”白錦瑟的目光從張員外的臉上移開，看著自己的手，“勞煩員外照顧，錦瑟感激不盡。”
十五那日一早吃過元宵，從房中出來時便見下人來回在院中穿梭，向外搬運著家具。白錦瑟不是沒收拾，隻是她發現真的沒有什麽可以收拾的。時間將近正午，這一支搬家的隊伍總算開始行動。
這幾日蘭州城內盤查很嚴，無論進出都避免不了。白錦瑟被安排在張蘭蘭的車上，借用上次的尷尬，躲過了一劫。
張府在蘭州城也是一等一的大宅院，此次搬家前來圍觀之人實在不少。宴塵一個外人倒是裏外忙活得不亦樂乎，甚至在馬車離開時，他還對著外麵的百姓揮手告別。
車隊倒不是很長，因為張府除了下人之外女眷很少，難伺候一點的估計也就隻有張蘭蘭一個人，能遣散的下人早已遣散，路上跟隨的也不過二十來人。
從蘭州城到帝都的路途可不算
近，好在資金充裕，一路上缺啥少啥都能及時補足。行了十日，堪堪走了全程的三分之一。
宴塵仍然殷勤不斷，對白錦瑟跑前跑後不亦樂乎，張蘭蘭眼看著心上人對另外的女子頻頻示好，心中著急偏又無可奈何，隻是這十天裏她從未與白錦瑟說過一句話。
白錦瑟當她是個孩子，也不予計較。
一路走來倒是平安無事，殊不知這邊舟車疲頓，那邊中宮深寂，有香薰彌散滿堂，溫暖如春。雍容貴婦側臥美人榻，小指上金色護甲鑲滿珠寶，美眸輕闔，慵懶高貴。
有下人在一旁跪下捶腿按摩，更有人伏在地上小心匯報著什麽。等到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榻上華貴婦人猛然睜開雙眸，臉上的陰狠與她雍容氣質十分相悖，因為無人敢直視她的麵容，所以並沒有人看到她此刻醜陋的一麵。
“白錦瑟要回來了？”
“是、是。”伏在地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應著。
“哼！”套著護甲的手重重拍在榻上，頭上步搖因著她的動作不住地搖晃著，“不是說那邊看得很緊，保證她不會活著回來嗎？下邊都是怎麽辦事兒的，活膩了是吧！”
“啊！皇後息怒，奴才們該死，奴才們該死！隻是……隻是皇上那頭默許了此事，所以……”
“皇上默許的？”陰冷麵容閃過寒意，嫉妒之色絲毫不加掩飾，冷笑數聲，她重新倒在榻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護甲，神色慵懶：“皇上慣會護著那賤人，也罷，回來也好，她私自出逃這個罪名足以致死，不過……既然她敢回來，那本宮就陪她玩一玩。”
前路茫茫，來日方長，誰在背後陷害，誰在暗中相助。這一切白錦瑟並不知曉，因為此時的她尚在歸途之中，對日後的生活，充滿了希冀。
春寒料峭，回到帝都時已經是一個月後。一路上宴塵的關懷與張蘭蘭的故意無視讓她倍感疲憊，所以剛到帝都，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有些事情還是要慎重考慮的，就比如說她的落腳之處，還有日後應該如何去做
。
思來想去，白錦瑟的打算是回到自己原來的家中，畢竟，那還有白爹在。
“不行，你不能回去。”宴塵第一個出言阻攔，“從蘭州逃離本就有罪，伯父那裏肯定還有人在暗中盯著，若你貿然回去，危險的不止你一個人，還有伯父。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你忍心看著伯父跟你一起入獄？”
“我……當然不能。”
她猶豫了，自己本就不孝，不能再連累白爹跟著自己一起受苦。
“錦瑟……”宴塵的手搭在白錦瑟的肩上，低頭認真看著她的臉，說道：“你再堅強，終究還是一個女子，我會守護你，給你一個依靠。有什麽事情你都可以跟我說，不要總是自己一個人去解決，這樣會害我跟你一起擔心的。你若信我，就先跟著張府，繼續做你的教書先生。有些事情，不是不報，是時辰未到。懂麽？”
他說得對，她再堅強，終究還是一個女子。這是男權國家，女子還是弱勢群體，她不可能完全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宴塵，謝謝。”她的嘴唇動了動，道了聲謝。
縱使再不想麻煩宴塵，可最終還是難免的。宴塵拍了拍她的肩膀，什麽都沒說，隻是報以一笑。
然而宴塵歡迎白錦瑟，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歡迎白錦瑟；就算所有人都歡迎她，那也還有一個人是不歡迎她的。
就比如說張蘭蘭。
當然，她的不歡迎並不是表現在語言上，而是表現在行為舉止。這一路走來她本就沒和白錦瑟說過幾句話，所以麵對這樣的情況白錦瑟表示很淡定，同時還有一點歉意。
她不是沒喜歡過一個人，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喜歡上了別人，那種難受讓年僅十二歲的張蘭蘭品嚐還太殘忍。
所以當張蘭蘭聽到那番話時，她隻是與白錦瑟擦肩而過，雖然什麽都沒說，可目光之中閃動的淚花著實讓白錦瑟愧疚不已。
“沒什麽，她還是個孩子。”站在白錦瑟身邊的宴塵看了看張蘭蘭遠去的背影，細聲安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