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了解
白錦瑟回去之後，又在安排之下見了宴鈞的兩個通房。
這種通房多半是家境貧寒賣兒賣女的，所以她們連個妾氏還不如，就是用來給宴鈞解決生理問題的……
不過在她的了解之下，宴鈞未曾碰過這兩個人之中的任何一個，她的心中竟然會有稍稍安定的感覺。
見過通房，又要安排下人。抒夕是陪嫁，老嫗又是看著白錦瑟長大的，兩個人自然要比別個丫鬟親近些，盡管宴府的丫鬟也不得不用，白錦瑟還是留著一個心眼，近身的事情隻讓抒夕來做。
宴府乃高門大戶，公卿世家，所以這大宅之內也是分院的。就像大少爺的院子是單獨的，二少爺、老爺與大夫人、還有老夫人的院子也是單獨的。作為院子的女主人，白錦瑟從善如流的接管了一切大小事務。
這也是一個女子的命了。生的好些，嫁的再好些，當上正妻，成為當家主母，這一輩子都免不得要卷入內宅的爭鬥，參與宅子裏大大小小的瑣事；生的不好，最後也就是為人之妾，與別人共同分享自己的男人，然後防著主母的謀害和厭惡，小心翼翼步履維艱，隻為了一個安生，為自己孩子謀一個好未來。
白錦瑟從未想過這一天來的是這樣快。包括自己嫁人，也是始料未及的。
有的時候，她也知道自己太客觀太冷靜，但這麽多年的教育告訴她，身為女子這一生若是軟弱易屈服，那她隻能是時代的悲劇。所以，她一定要讓自己學會堅強。
宴府家大業大，一家老小怎麽也要上百人，這是主家。還有宗親外戚等靠著主家生存，加上給宴相在官場上往來打點所用，自然不能僅靠宴相的俸祿來維持家用。
以大婚時的儀仗來看，宴相絕對是在官場上貪汙了，這是白錦瑟在了解之前所想。了解之後才發現，宴府的錢財幾乎全是佃田與商鋪在撈錢，何謂良田萬頃，何謂富甲天下，白錦瑟總算長了見識。
所以，即便宴鈞隻是一個庶子，到時候分家之後，他所得的財產也不會太少。
“二少奶奶，能夠嫁到宴家，是何等的榮幸啊，我們這些個下人想求還求不來，您就不要再不高興了。”
給白錦瑟講完這些之後，那個老婆婆發出了這樣的感歎。關於白錦瑟的事情，她多少也有所耳聞，所以再
看白錦瑟的態度，麵對她臉上的嫌棄，陳婆婆表示非常的不滿。
白錦瑟簡略翻看了一下宴家所有的賬目，每個月的收入與支出，且不論別的，光是吃穿用度就已經高的嚇人。不過到底是鍾鳴鼎食之家，這些個金銀並不算個數。
“嗯，我知道。多謝陳婆婆了，抒夕，賞。”
早已準備好了的抒夕遞上紅包，陳婆婆也沒退卻，道了聲謝之後也就不再言語。
既然入了宴府這種大戶，上下打點都是避免不了的。再說白了，宴府出去的下人，到了別人家去也都得高別人一等的。
入府的第一天，身為一個主母，學會管理家事是必須的。上午剛剛了解完自己院子一切的大小事情，又粗略的了解了各個院子的事情，緊接著下午就過來了一個婆婆，也就是陳婆婆，據說是大夫人派來給她說教的，目的是為了讓她暫時熟悉一下宴府。
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裝裝樣子，亦或是拋磚引玉，在她麵前故意顯示財力好讓被騙入宴府的她安心，白錦瑟還是覺得宴家還是花了心思在其中的。
不過這樣也好過宴家對她不聞不問，越是這樣，她就越是相信自己的身上一定有什麽被宴家所看重的東西。
可算到了晚上，白錦瑟需得進正堂和老夫人以及自家公公婆婆一同用晚飯。她款款大方走入正堂，正巧那邊大夫人也扶著老夫人剛剛過來。
按照規矩，小輩隻能等到人齊了才能上桌。令她心中忐忑的不是別的，而是站在她身邊的宴塵。
到目前為止，能亂了她的人，怕是隻有宴塵一個吧。
可宗室禮法在前，白錦瑟一一行禮過後，在麵對身前的宴塵時，她隻得垂下眉眼，端好溫婉賢淑的架子，尊他一聲“大伯”。
假若宴鈞非紈絝，那麽日後她恐怕還要為了財產問題與宴塵好生爭鬥一番。所為之事，也不過是分家之後，家財多一些罷了。
曾經總是掛著謙和微笑的嘴如今卻是怎麽也笑不出，再溫潤的他，現在看來卻是百般狼狽。微紅的雙目使他看起來極其頹廢，一身白衣落在他身，再也沒有了誰家少年足風流的味道。
可見物是人非之後，連曾經的樣子都變了顏色。現在她是這樣看著他，誰又知道他眼中的她何嚐不是改變了的？
憶曾經，他也白衣無塵，翩翩俊朗。以文會友之時，她也在場圍觀。別人吟誦的鬆柏梅竹，唯有他照著李商隱的《錦瑟》一詩作出了另一首詩。
詩首的四個字連起來，卻是錦瑟吾心。不知是不是情人之間的心意相通，別人看不出的情愫唯有白錦瑟一人在掃了一眼之後默默讀懂。想那時的他與現在對比，昔日的風流也不知去向。
真真是惹人傷心。
宴塵的心中還是有著她的吧。曾經的愛人變成了自己的弟妹，他作何感想呢？不說他無以應對，聰慧如白錦瑟，也在這一刻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淩厲而汙濁的眼睛早將二人的表情落入眼底，麵上依舊不動聲色。老夫人隻是年齡老了，可是心卻不老。都已經身為人妻，白錦瑟仍然舊情未了，在她看來，私相授受一事是早晚都會發生的。所以此刻，她重重的哼了一聲，使得白錦瑟也稍稍清醒了一些。
她已是他的弟妹，他也是她的大伯。有著親情在其中，她若與他接觸有親密之嫌，難免不會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傳出兄與弟媳的風言風語。
幸好尷尬之時，宴相及時出現。
尋常的家服也是華貴逼人的，宴相麵色嚴肅，又或者是因為常年處於官場，他已經習慣了嚴肅。他威儀滿滿的走進正堂，屋子中除了老夫人之外，都得屈身行禮。
“嗯，都坐下吃飯吧。”
這一聲令下之後，整個屋子就陷入了一陣寂靜。除了碗筷的碰撞之聲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白錦瑟雖然知道大戶人家吃飯是不允許發出一聲的，可這種禮儀也隻在書本中見過，這般嚴肅而沉悶的吃飯，她還是第一次經曆。
所以這飯吃的不太愉快，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害怕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便是從不發聲的她也被這氣氛嚇的緊張了起來。
不過白錦瑟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禮儀在其中，她是免不得要被大夫人一頓刁難的。
可惜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白錦瑟在等待老夫人放下筷子之後剛欲起身行禮，就被大夫人那沉沉的一聲給留在了原地。
“老二家的，你先留下，然後隨我到我房中來。”
白錦瑟滿腹的不情願，卻隻能做足一副怯生生的小媳婦模樣來，低眉順眼地應了聲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