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怕無所念再回頭

“哈哈哈哈。”笑聲戛然停止。神秘人皺皺眉頭,仔細聽了起來。

但笑聲過後,偏殿裏的聲音突然消失了。隻怕是有人在殿裏發現了不妥,不想接下來討論的內容被人聽到。

什麽聽不到,隱在黑暗之中的神秘人眉頭微微皺起,心裏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其實憑著神秘人的武學修為,要破除殿裏的大門硬闖進去根本不難。隻是要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完成這一切,難免會冒著很大的風險。想想還是算了,夜闖楚宮的目的不在以此,要是一個不小心召來宮裏的高手滿城追殺,那就得不償失了。好奇心誰都會有,可好奇心也會害死人,隻有在誘惑麵前保持一個清明的狀態,才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所以神秘人很果斷的放棄進一步探聽秘密的衝動,轉身朝著深宮的另一邊飛去。

而就在神秘人剛離去不久,偏殿裏亮起了燈光。兩個身穿錦服的年青人一齊走出了殿門,其中一個正是來自西域烏茲國西靖王府的烏安二世子!另一個則是號稱楚國皇室第一的小王爺南宮遊龍。望著神秘人離去的方向,烏安開口道:

“既然發現了,王爺怎麽不留下那個人?”

“我不出手是因為我並沒有絕對把握在短時間內擒住他。這個人很神秘,一身的功決令人看不透,修為也令人看不透,不過能肯定的是他絕不是皇宮裏的人。至於他為何跟蹤我到此就不得而知了。再說今夜我是暗中來此,要是一個不小心鬧出什麽動靜被人發現,豈不是會壞了大事?”

“王爺考慮得周旋,在下佩服啊。不過能讓王爺說沒把握戰勝的人,隻怕他也不是什麽無名之輩。要是像他這樣的高手也參加明天的大會,我怕事情……”

“哼,他要敢來就最好!我倒是很期待能和他光明一戰,看看這個夜闖我楚宮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話說神秘人並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被人察覺,還在迷宮似的楚宮裏兜兜轉轉,仍舊沒有找到目標的方向。隱在後花園的假山叢中,望著背後的燈火輝煌,神秘人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而不知何時,幽幽的琴聲宛若隔世得傳來,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神秘人不禁沉醉其中,感受著這一份的淒迷和傷感。不由悲歎一聲,抬起頭,就看見漫天的點點繁星,一時間仿佛流轉了時光。

是誰?在這個孤寂的夜裏彈奏一曲逝去的流觴;是誰?在此時璀璨的星空下想要喚來遠方的思念;是誰?在茫茫的人海之中指引著孤獨的靈魂歸去?

神秘人隨著琴音尋去,撥開後花園裏的層層香豔,又穿過黑暗,終於找到琴音的源頭。隻見一落雕梁畫鳳的亭閣,熏香嫋嫋。透過層層隨風淩亂的白色帷幔,一個玲瓏的身影若隱若現。“紅塵之事多煩憂,浮生若一夢。風雨飄零誰人念,醉裏尋千度。行雲流水無名劍,相思亦無多!”神秘人不禁吟出心聲,腳步情不自禁得朝著鳳閣走去。沒有遲疑,神秘人伸出手慢慢地揭開了一層層的帷幔。琴聲也停下,鳳閣中的佳人身形一頓,卻沒有表現出正常的驚嚇。神秘人似乎也感到了這不合常情的氣氛,微微遲疑了下,但還是伸手揭開最後的一層帷幔。

看到此時站在麵前的黑衣少年,一襲彩衣翩然的佳人笑了,眼裏卻溢著柔弱的淚花。神秘人看著眼前的絕世佳人,也不由呆了一呆,轉而一股夾雜著心痛憐惜的悲涼感覺襲上心頭,然後泛濫,最後成災。就那樣看著彼此,不說一句話,任這一刻的醞釀已久的情緒肆意在心裏發酵。

“無策,你來了。”

“嗯,我,就來看看你。”

“嗯,真好,我還以為我永遠都見不到你了。”

“怎麽會?我還有你贈的鳳釵呢。”

南宮蝶眼裏溢著晶瑩的淚水,含著明媚的笑意看著麵前真實的獨孤無策:“無策你能帶我走麽?”

卻是,無聲。

良久良久,獨孤無策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之前答應過一位女子,將來會守護她一生。”

“沒事啊,我隻願跟著你。”南宮蝶聽到獨孤無策的回答,臉上的笑意一頓,轉即又期艾得望著獨孤無策。

過了良久良久,還是搖頭。“對不起。”

輕輕放下玉質的鳳尾釵,獨孤無策不看南宮蝶,轉身離去。

南宮蝶看著一身黑衣的獨孤無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裏,伴著淒涼的夜風,一滴晶瑩的淚水冰冷地滑落,落地成聲。

沒有挽留沒有哭訴,她隻是不想他為難,不想強求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淚水慢慢地決堤,肆意地流淌在絕世的麵龐之上,模糊了妝容。輕輕捏起琴台上的玉質鳳釵,閣裏的佳人黯然神傷。

其實她與他此前並沒有太多的交集,也沒有太多的對話,卻不知為何就這樣把思念全都交付了給他。她隻知道,在險難之中他瀟灑飄逸的身姿;她隻知道,她的三生石上刻著他的名字;她隻知道,他其實也是在乎的,不然也不會夜闖萬分險惡的深宮,隻是為了見見她。她想,他們也隻是缺了在一起的,那麽一點緣。

盈手為握,將他交還的鳳尾釵緊緊抓在手心,念起了往昔。天下人期慕的美人,也會悲傷。作為泱泱大國的皇室公主,母後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撒手人寰,離她而

去。父皇膝下龍子龍孫,又勤與政事,誰來照顧一個小孩兒?除了幾個日常相伴的宮娥,南宮蝶從小就像是一隻孤獨的雛鳳兒,囚居在這深宮大院裏,體會不到外麵的人情溫暖。在生病的時候,沒有人念及也沒有人來嗬護,喝下禦醫吩咐的良藥,孤苦了心;在打雷的深夜,也不會有人來抱著她給她唱一曲童謠,哄她入睡。盡管躺在華貴的錦被之下,那些時候的南宮蝶,隻是感覺好冷好冷。

她,是楚國最小的公主,是天下聞名的絕世佳人,可她,明日也將成年,擇一位夫婿,度過一生。多麽希望,那個人會是他。可她知道,那個人不會再回來了,他心裏已經有了牽掛。狠狠握著手中的鳳釵,卻一不小心被釵子的尖頭刺破了手心,一滴殷紅的血珠滴在了彩色的裙擺上,分外淒豔……

獨孤不是不想回頭,是他不敢回頭,他怕他一回頭就會看見佳人淚而違背初衷,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經無可救藥地動搖了。那麽唯有不回頭,才能繼續走下去。

出皇宮的過程很順利,守宮門的那個兵長看到已經見過一次的獨孤無策,馬上放行。獨孤無策失魂落魄地走在王城大道上,心裏欲發覺得矛盾。沒有人教他怎麽去做,他也隻是堅守著自己的初衷。沒有施展任何的功法,獨孤無策隻是一步一步地走著,心裏思考究竟什麽才是對。

突然,在夜裏空曠無人的王城大道上,一個黑色影子般的人擋住了獨孤無策的去路,他的背上有一把刀,反射著月亮的光輝,散發出一股神秘莫測的感覺。那人背對著趙信,不發一言。獨孤無才看著這神秘的黑衣人,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在內心升起。獨孤無策心裏一驚,渴望得打量著眼前的這黑衣人。可是看到那人用的兵器並不是萬魔刀,又不免隱隱地有些失望。

“你不該舍她而去。”

良久,黑衣人還是沒有轉過身子正對著獨孤無策,而是淡淡地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可就是這一句,讓獨孤無策從剛才的失望又轉為驚喜。難怪剛才的感覺如此熟悉,這個聲音就是城門外的那個神秘傳音人所發出的,獨孤無策無比肯定。

那個聲音說:“你若自信,不妨出手。解楚之圍,獲益良多。”教獨孤無策在上京城門前出手戰塞北病牧人,救了南宮蝶。那個聲音說:“平心靜氣,隱而不發。劍隨心走,一招可殺!”教獨孤無策在一念之間領悟,在險難之中打敗了塞北病牧人。

“前輩!我……”

“她是個可憐的孩子,你不應該如此對待她。”

“可我已經答應了另外一個女子,我不能違背最初的選擇。”

“她們之間不需要取舍,這你可懂?”

“可是前輩,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做才是對?”

“所以你就如此絕然地離開?”

“我……”

獨孤無策不知道要如何再往下說,黑衣人也至此無言。抬起頭看天,待到月亮鑽進烏雲之中之時,四周頓暗。黑衣人也不打照顧,沒有任何動作地在原地留下個殘影,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難道神秘的黑衣人在王城大道上攔下了回客棧的獨孤無策,就是為了和他說幾句話,那麽簡單?獨孤無策在原地呆立了一會兒,發現還是無法想出一個前因後果,甚至是一無所知。不過那個黑衣人看起來年齡並不大,頂多比義兄魔長風年長那麽一些。認真想了想,最終還是一無所獲。他並不知道,從他開始出現在上元城的勢力範圍之內,這個帶著銀色麵具的黑衣人一直暗中看著他!

回到客棧,天空即將破曉。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獨孤無策的心裏也是茫茫然一片。

沒有去像往常一樣練劍,獨孤無策坐在茶桌前靜靜沉思。不懂過了多久,魔教教主魔長風不知何時來到了獨孤無策的客房,看著若有所思的獨孤無策。魔長風開口:

“策兒,進楚宮有什麽收獲嘛?”

獨孤無策搖搖頭,愁苦地看著自己的義父,“義父,你說我該不該去參加演武大會了呢?”

“這個不是事先就計劃好了麽?”

“可是我……”

“是因為彩蝶公主吧?”

“嗯,我現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哎,這個義父能理解,可並不能幫到你什麽。隻是策兒,你還記得之前義父對你說的嗎?道不可拘束於外在的形式教條,道存於心。感情的事也一樣,必要的時候,我們要憑著自己內心最真實的的想法,去打破那些條條框框,做我們想做的事!”

“義父……”

魔長風沒再說話,而是拍了拍獨孤無策的肩,然後走出了客房。

又過了幾柱香的時間,天徹底亮了起來。獨孤無策和魔長風走在上京城的郊外小路上。一個江湖浪人揉了揉尤未睡醒的眼睛,看著前方自顧自走著的獨孤無策,用手肘撞了撞魔長風,問起了昨日的情況。待到問情了獨孤無策的情況,那個江湖浪人撓了撓腦袋,然後故意大聲嚷道:

“南楚彩蝶看來也不過如此,什麽容貌無雙風情絕世,今兒一過,還不是一樣嫁作他人,承歡於他人膝下默默一生。”

獨孤無策聽到江湖浪人說話,終於停了下來。江湖浪人看著獨孤無策還是沒有動作,心想大會怕是已

經開始,不由暗暗著急,接著扯著嗓子說:

“哪像我們啊,輕鬆自在,浪蕩江湖隨心所意,自然是不用顧念她人幸福與否。試看多少年後,又有何念?怕無所念!”

“多少年後,又有何念?怕無所念!”聽到這句話的獨孤無策終於動容。轉過身,看著平時陌生的江湖浪人一本正經的模樣,獨孤無策終於釋然地笑了。“謝謝你!我知道怎麽做了。”

看著獨孤無策又恢複了平日裏的輕鬆自信,江湖浪人與魔長風相視一眼,彼此展顏。還是魔長風開口:

“策兒,既然決定了,就大膽地去做,我和嘯之永遠都支持你。”

“嗯嗯,謝謝義父。”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頓了頓,魔長飛又說,“策兒,演武大會就你自己一個人去吧,也好方便行事。我在上元城裏打聽到,江湖上的神奇火焰刀已經出世,現在唯一知道此刀下落的彎刀門總壇已經聚集了中原的各派高手,一些武林之中界的獨行高手也出山趕赴彎刀門。為了火焰刀不落入他人之手,我們也即將趕赴彎刀門,配合魔教的大軍行動,護衛中原武林的和平。”

“嗯嗯,那好。就請義父先走,我去上元城帶來彩蝶,和你們在彎刀匯合。”

“嗯,你自己多保重!”魔長風說道。

“義父保重,有什麽為難之事,待到我來再說。策兒去了!”說完獨孤無策施展無上的輕功,化作一道流虹衝向上元城內,輕鬆破開城門的防禦,獨孤無策火速趕往大會會場。

尤在原地的魔長風看著獨孤無策離去的方向,魔長風微微點頭,突然想起先前江湖浪人激獨孤無策的那些話,忍不住打趣他道,“江南邪丐不愧是江南邪丐啊,昨晚我勸了那小子一個晚上他都不為所動,今兒你隻是略施小計,就成功地解決了這個問題,我佩服地五體投地啊。”

“哈哈,那是!俺是誰?俺乃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天下第一情聖。教育獨孤無策這個感情白癡,那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江南邪丐一臉得意,又陷入深深的自我陶醉之中。魔長風終於受不了了,搖搖頭施展輕功飛向遠處。江南邪丐反應過來,連呼等等,瘦弱的身子一蹬腿,卻沒有飛起來。

“哎,其實俺也還不是完美的男神……有空得和魔教的老家夥學學功夫了。”說罷,一字一頓得念起了口訣,然後慢悠悠地飛起追著魔長風而去。

再看此時的上京城裏。在楚宮的宮門前的演武廣場上,兵甲林立,笙旗遮天蔽日。楚宮的主要文武大臣皇親貴賈呈一半圓弧狀排開,就席而坐。而在另一邊的貴賓席上,則是坐著來自各國的使者貴客,和修真界成名的高手名士。

在演武廣場四周,一隊又一隊的楚國禦林軍維護著演武場的次序和安全。隻是今天的禦林軍眾將士的裝束盔甲明顯和尋常時候不同。每一個將士都身著金黃色的靚麗盔甲,頭頂嬰盔上的倒穗則是象征著有喜臨門的大紅色。今天派來每一個禦林軍的將士,看起來都是精神抖擻,神采飛揚。因為今天不光是各國使者和名門貴族來楚覲賀的日子,更為關鍵的是,楚國之花南楚彩蝶今兒將舉行成年禮,以演武大會的機會,擇其中最為傑出的英雄為楚國駙馬!

而廣場的四周,早已經圍滿了來自各地的武林高手,他們都等著觀看楚國之花南楚彩蝶的成人禮,期望著可以有機會一睹絕世芳容。所有人中,大多都是來湊熱鬧的,畢竟中原武林近年來一直沒有舉行什麽轟動的盛事了,正好借著此次機會,看看近年來又有那些年輕高手出世。當然,也有人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或報著試試的態度,準備等會南宮蝶的成人禮結束之後,就上演武台一試。贏了能抱得美人歸,輸了嘛……輸了也能試試自己多年來的修煉情況,再說怎麽著也在天下英雄麵前混了一個眼熟!

趕來赴會的人都已經到齊,除了今天的主角彩蝶公主和楚國最大的統治者楚皇南宮無忌。

突然,一聲嘹亮的號角聲響起,把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隻見楚國大將卓越領著一隊百來人的黑色騎兵開道,護衛著一輛龍駕和一輛鳳攆驅向廣場最中間的位置。不用再猜,來者正是楚皇南宮無忌和公主南宮彩蝶。而在前麵並沒有因為這個火熱場麵動容的冰冷騎兵,正是楚國的最強兵種:暗夜禦林軍!

到了指定的位置,從停下的龍駕之中走下一位身著龍袍的少年人,頭戴紫金冠,不怒而威。相貌生得很俊朗,是迷倒一片的美男子。而在隨後的鳳攆之中,楚國之花南宮蝶款款地走出,一身彩衣翩然。

南宮蝶今日為祭祀準備,以示對故亡先祖的敬意,難得的沒有掩帶清沙。一露麵,驚呼聲頓起。之前,眾人都隻是聽說過南楚彩蝶容貌可傾城。今日看來,尤比傳言勝三分!

眾人目送著南宮無忌和南宮蝶走向廣場旁邊,事先搭建好的祭祀台。宮裏的司儀接到旨意也並不磨蹭,準備就緒後準備祭祖成禮。在下首的楚國文武大臣皇室貴胄也紛紛起身,隨南宮無忌與南宮蝶一同祭拜。

期間無話,其餘眾人看著楚國上下祭拜完畢,喧釋著小公主南宮蝶成年。接下來就等著演武大會的召開,然後一展平生所學,希望得到楚皇的賞識,還有南楚彩蝶的垂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