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飄雪夜
在接連幾夜被閻墨贇突襲後，相思心有餘悸不想早睡。今日夜漸深了，她將何蓮打發去休息，在亭中獨自對著漫天飛雪煮雪泡茶。
何蓮走時留下一盞孤燈為相思照明，燈光中，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舞著，聞著杯中茶香，相思走了魂。
上回餘倩說起的金秋白茶，之後相思問過何蓮，何蓮說冷宮中的茶葉原本是李公公贈的，但這段時間魏大總管總會派人送東西過來，她隻是將東西分門別類，也不知魏倉送的茶葉竟是貢茶。何蓮還說魏倉是為皇上做事的，所以這麽好的茶肯定是皇上讓魏倉送過來的。
為此，相思隻笑不語，現在閻墨贇在外人麵前未曾對她表示寵愛，卻在人後做各種小動作，這讓相思很懷疑閻墨贇的動機。加之最近受閻墨贇接連夜襲，備受折磨的她更有權質疑閻墨贇寵她究竟是何目的。
“這麽晚了，怎麽在外麵吹冷風？”
突然一個熟悉而冷冽的聲音將相思從思緒中拉回來，她抬起頭看著來者，閻墨贇，今夜他果然又來了。
閻墨贇瞥了眼石桌上各式茶具，在麵前的座位坐下，然後轉頭看著懸掛亭邊的燈籠，“若不是這燈籠，朕定看不到相昭儀在這兒。”
“你身邊伺候的小宮婢呢？”閻墨贇厲聲問道。
相思小心翼翼地為閻墨贇斟茶，低聲應道：“相思看她最近幾日為迎新年，忙裏忙外很是辛苦，就讓她先回去休息了。”
閻墨贇想繼續斥責何蓮，卻見相思行雲流水的泡茶動作，他微微愣了下，相思輕輕抬眼看著他，柔聲問道：“陛下不嚐一下以冬雪泡的茶嗎？”
閻墨贇將唐突的視線收回，他低垂著眼眸看著麵前的茶杯，方才相思泡茶的動作十分熟悉，他前些日子還給渭琅國太子泡過茶，他的泡茶技術全是跟賀蘭萱學的，他尚隻學了賀蘭萱五分，相思的動作卻與賀蘭萱的無任何差異。
相思見閻墨贇眉頭微皺，她關心地問候道：“陛下身體不適？要不要叫魏總管過來？”
閻墨贇輕輕地擺手，說：“朕沒事，隻是突然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心中難免有所感悟。”說著，閻墨贇直勾勾地看著一臉平靜的相思，世上可能有兩個長相一樣的人，卻不可能有兩個行為舉止一樣的，那現在是怎麽一回事？從未離開過越歌城的相思不可能認識賀蘭萱，而賀蘭萱到死都不曾踏入越歌城。
相思直視著閻墨贇，那雙勾人的美眸中寫滿困惑，“陛下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著相思？難道相思做錯了什麽？”
閻墨贇將視線撇開，他低頭一笑說：“愛妃做事一向得體，並無做錯什麽。”
相思聞言稍稍鬆了口氣，“多謝陛下誇讚。”
當閻墨贇回過神時，他發現他又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相思，相思卻仿若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將他麵前那杯涼掉的茶換掉，“陛下請用茶。”
閻墨贇拿起茶杯，淡淡的茶香撲鼻而來，清茶入口十分甘甜，他從未喝過用雪水泡的茶，很是意外。
相思見閻墨贇喜歡她泡的茶，她微微一笑說：“白雪凝聚天地精華，冬日用落雪泡茶再合適不過。”
“愛妃懂茶？”閻墨贇低聲問道。
相思卻搖頭說：“不懂，我隻喜歡喝茶。”
閻墨贇好不容易平靜的思
緒被又相思這話攪亂了，相思說的這句話，賀蘭萱也說過類似的。想著，閻墨贇用手輕撫著額頭，低著頭不讓相思看清他的表情。
相思看到閻墨贇這樣，她急忙起身繞過石桌要去安撫閻墨贇，卻見閻墨贇伸手將她拉入懷中，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息，相思微微閉上眼，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當相思以為閻墨贇接下來會有其他動作時，閻墨贇扶著相思站好，溫柔地說道：“天氣寒冷，愛妃還是早些回屋歇著。朕還有事，下回再來看愛妃。”說著，閻墨贇轉身快速離開。
相思伸手輕輕摸著剛剛被閻墨贇摸過的手臂，看著在橙黃色的燈光中飛舞的白雪，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明明想要的，可麵對閻墨贇，她要的是他的真心。
不知相思在雪中站了多久，當她轉身時，燒雪水的煤炭已經滅了，她也失去喝茶的興致，緩緩地走回去，當她伸手去推半掩的殿門時，身後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她轉頭一看，隻見餘倩披了件粉色披風朝她而來。
這麽晚了，餘倩來做什麽？
相思轉身，當餘倩被地上厚雪絆倒時，相思過去扶了一把，“餘美人，你怎麽過來？”
餘倩以為她要去敲冷宮門才能見到相思，卻不想在殿門口見到，被凍得發紅的小臉露出甜美的笑，這時，餘倩從懷中拿出一本書，像獻寶似的遞到相思麵前，“昭儀娘娘，你看。”
相思不解，她接過餘倩手中的書時，她明白餘倩為何大半夜如此興奮跑來找她了，“這可是世間難得的琴譜，餘美人從何而來？”
餘倩搖著頭說：“我也不知道，想來是上天憐憫我，派仙子給我送來這本琴譜。”
說著，餘倩小聲地在相思耳畔說：“我舍不得讓別人先知道，趁夜跑來告訴昭儀娘娘！”
相思看著餘倩笑盈盈的小臉，她麵帶微笑地說：“屋外冷，咱還是進屋再聊。”
“嗯。”餘倩笑著點頭，她聲音剛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讓相思很是擔心，進屋後，相思叫來何蓮，讓何蓮給餘倩泡杯熱茶。
來到琴房，餘倩興奮地來到鳳尾琴邊，在詢問相思可否借用，相思點頭同意後，餘倩坐下便給相思直接彈了琴譜中一曲比較易學的。
相思看著餘倩這熱情，翻琴譜時，不禁搖頭。
何蓮端著熱茶進來，聽到餘倩手中從未聽過的曲子很是新奇，她將熱茶放下後，站在一旁靜靜欣賞。
琴聲停止後，餘倩幾乎從椅子上蹦起來，她興奮地對相思說：“這是我剛學的，昭儀娘娘覺得此曲如何？”
相思輕輕點著頭，應道：“意境很美，非常適合在這種飄雪的日子彈奏。”
餘倩聞言，笑得更甜了，“我也覺得這曲子很適合這個時候彈奏。”
接著，餘倩睜著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相思，相思不解地問道：“餘美人為何這樣看我？”
餘倩羞赧一笑，“這琴譜中的曲子都未取名，我就想讓昭儀娘娘幫忙給剛才的曲子取了名字。”
相思有些為難，“這……這曲子是他人所創，琴譜的主人應該有給曲子定了名字，我若貿然給曲子再取名，會不會叫琴譜的主人難堪？”
餘倩聽了相思的話，她覺得有道理，“昭儀娘娘
說得對，沒得到琴譜主人的答複，確實不應如此行事。”
接下來問題來了，餘倩的眉頭皺得更深，“可咱總不能叫這琴譜中全部的曲子為無名曲吧？”
相思也被餘倩問住了，這時在一旁沉默不語的何蓮說道：“取了名字是為更好的熟悉琴譜，娘娘們隻需私下叫，等以後遇到琴譜主人，再向琴譜主人討教啊！”
何蓮一語點破，餘倩笑逐顏開，她看向相思問道：“昭儀娘娘，何蓮的提議可行啊！”
相思不想再潑冷水，她點頭應道：“那就這樣吧。”
問題又回到原地，餘倩問相思說：“那昭儀娘娘快給剛剛的曲子取個名。”
看著餘倩期待的眼神，相思眉頭微皺，開始思考。
“飛雪吟，如何？”
相思想了好久，才想出這麽個名字。結果餘倩聽後覺得少了點什麽，她想跟相思說讓相思再想想，對上相思那雙冰冷的美眸時，她就改口了，“挺不錯的。”
何蓮看著餘倩委屈的表情，她忍不住開腔道：“飄雪。”
餘倩聽後，拍著手說：“飄雪比飛雪合適，飛雪不似飄雪輕盈，纏綿的雪花，從天上飄落下來，很美啊！”
相思給了何蓮一個讚許的目光，何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昭儀娘娘，叫飄雪怎樣？”餘倩不忘再問相思。
相思輕點著頭，說：“可以。”
然後，餘倩走過來握住相思的手，“昭儀娘娘，今晚我們把這曲飄雪練出默契，明天的除夕夜給陛下表演，如何？”
“這……”餘倩的問題一個個地讓相思很頭疼，現在她有些後悔那時她為什麽不讓何蓮把餘倩轟走，不然現在也不用被餘倩過分的熱情給嚇到。
“昭儀娘娘，你的手好冰啊！”說著，餘倩連打了幾個噴嚏，相思這才注意到餘倩那披風下單薄的衣裝，“餘美人，你沒事吧？”
興奮勁兒過去後，餘倩這才發覺冷，她看著相思的臉，又打了幾個噴嚏，何蓮立即取了件外衣過來給餘倩披上，然後再給餘倩泡了杯熱茶。
相思看著餘倩可憐兮兮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她覺得這樣的笑很刺眼，她將視線撇開，“餘美人，你怎麽就這樣跑出來了。”
“我心急想跟昭儀娘娘切磋琴技嘛，再說了，我得到這麽好的一本琴譜自然要跟昭儀娘娘分享。”餘倩笑著說道。
相思輕輕地歎了口氣，吩咐何蓮說：“何蓮，待會兒送餘美人回去。”
何蓮頜首應道：“是，娘娘。”
“不需要這麽麻煩的，我可以自己回去。”餘倩急急地說道。
“若非擔心餘美人身邊伺候的宮婢明日發現你不在寢宮，不然我是想留你在冷宮住一晚的。”相思看著餘倩說道。
餘倩聽後，先是驚喜，然後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說：“我這麽晚過來，已經打擾昭儀娘娘了。若在留宿冷宮，可能會出事。”
何蓮按照相思的意思又給餘倩取了件厚外衣，餘倩將令她興奮一天的琴譜小心翼翼地收好，便跟相思告辭了。
相思送她們到殿門口，何蓮撐起傘為餘倩擋落雪，當她們消失在相思眼前，相思抬頭看著天上飛雪，呢喃著：“嗬，除夕。年後白夜應該回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