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傷不起啊

不管曾劍南怎麽勸說,千舒都沒有辦法安心坐著等。

程晨站在走廊盡頭,修長白皙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根未點燃的煙,如果不是腦中閃過千舒不讓抽煙時的嫌棄表情,這根煙早被點上,他晨大少何時顧慮過別人的感受!

曾劍南見千舒聽不進去,不再做無用功,走向程晨,好心地幫他打火,誰知卻被程晨賞了個白眼。

曾劍南悻悻收回打火機,瀟灑地往空中一拋,然後塞回兜裏。

“他就是千舒的弟弟?”曾劍南調查千舒的時候,便查出千舒還有個弟弟名叫千晨,但卻隻查出千晨是十年前被千家收養,而其他一概不知,那些詳細的線索像是被人刻意抹掉。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更好奇。

程晨點頭。

“晨少,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麽要調查嫂子,甚至帶她回家。後來,我在婚紗公司門口看到鬼鬼祟祟的周穎,再看到你和嫂子拍婚紗照,頓時什麽都清楚了。”

程晨不說話,曾劍南看了他一眼,確定晨大少沒發飆的跡象,繼續說道:“周穎嫁給你爸這麽多年,你還是放不下麽?”

一見鍾情這種事兒時常發生,但絕壁不可能發生在冷酷寡情的程晨身上。曾劍南身為程晨的死黨,對於他那猶如和尚般的禁欲生活很了解,程晨忽然對一個女人上心,鐵定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那個對女人對他來說有利用價值。

程晨一向是愛恨分明的人,從未變過。

程晨緩緩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千舒是他用來報複周穎的工具沒錯,但他的最終目的不在周穎,報複周穎隻是無趣生活中的一個調味劑而已。

“什麽意思?”曾劍南急忙追問,能被晨大少說成事情不簡單的,一定是極其複雜了。

這家夥什麽時候把事兒放在眼裏過,四年前憑一己之力在爾虞我詐的商場滾爬,其中困難,一般人根本無法想象,而他不曾皺過眉頭,硬是在商界占據一席之地,成立今日鼎立商界,甚至世界頂端的程氏控股財團。

程晨淡淡地看了眼曾劍南。“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我靠,這是人說的話麽!曾劍南頓時怒了,他,程晨,還有司徒青衣十年前認識,肝膽相照,情同手足,情義深厚到隻差沒有睡兄弟的老婆,咳咳,當然,他們誰也沒有老婆。

曾劍南鏗鏘道:“程晨,我們是兄弟。”

程晨:“我知道。”

“可你他媽的什麽時候把我和司徒當兄弟了!”曾劍南這句話其實挺毒的,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幾乎就要把程晨心中僅剩的一點冷暖澆滅。

程晨為人本來就比較淡,經曆了父親和女友的雙重背叛之後,整個人更像是覆上一層薄冰,待人冰冷無情,當然,曾劍南和司徒除外。

可即使除外,卻也不見程晨對他們多熱烈。

曾劍南心裏清楚,程晨對待兄弟的方式與一般人不太一樣,雖然冷了點,可對他和司徒的情義還是沒話說的。

隻是心中惱火,那句沒經大腦的話就蹦了出來。

見程晨隻是微微歎息,曾劍南安心了些,如果程晨

就勢跟他發飆,他還真不知道怎麽收場。

唉,晨大少的怒火傷不起啊!

曾劍南嬉笑道:“嘿嘿,兄弟我一時嘴快了點,晨大少你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裏去哈。”

程晨沒有說話,但眼神很是鄙夷,淡淡地瞥了眼曾劍南,轉身走到手術室門口的椅子坐下。

曾劍南沒皮沒臉的笑笑,沒有發飆就好,鄙夷就鄙夷吧,反正他也不會少塊肉。

“千舒,過來坐下等。”程晨麵無表情地命令。

千舒忿忿地看了他一眼,不打算搭理他。

喲嗬,膽肥了!

“小舒,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裏麵的手術會立刻停止?”程晨的語氣十分溫柔,跟他那臉陰鶩表情形成強烈對比。

正因為這樣,這句話聽在千舒耳裏更加讓人心驚肉跳。

她壓根不敢想象,手術進行一半被終止後的千晨會怎樣,心裏千萬個願意,也不敢拿千晨的安危開玩笑。

走到距離程晨兩米遠的椅子,一屁股坐下,看那氣勢,就知道她多想噴火。

程晨唇角微勾,拍了拍旁邊的椅子,意思不言而明。

千舒深吸一口氣,壓住胸口的滔天怒火,起身走到程晨身邊坐下。

曾劍南蹲在一邊的牆角,默默捂臉,誰惹上晨大少,誰他媽的自認倒黴!

將近又等了一個小時,手術室門口上方的紅燈才熄滅,不等門打開,千舒已經衝到門口等待。

身穿藍色手術服的醫生帶著口罩,打開門,迎頭就撞上千舒焦急的目光和詢問。“醫生,我弟弟怎麽樣了?”

醫生帶著口罩,看不出什麽表情,反正語氣很平靜。“這次的搶救很成功,他暫時沒有生命安全,但病情有嚴重的趨勢,不能再拖,必須立刻動手術。”

千舒後退一步,安心的同時心又狠狠揪了起來。沒遇見程晨之前,她愁手術費用,現在不愁手術費用,她又開始擔心手術的成功率。

不由想起慘死在車輪下的父母,生命脆弱的不堪一擊,她實在經不起這樣的玩笑!

“病人需要安靜和休息,你們留下一個人照顧,其他人可以回家了。至於病人手術的一些詳細情況,明天到我辦公室詳談。”

千舒動了動嘴皮,醫生悠悠開口打斷她:“不用謝,這是我的職責。”

醫生替千舒把謝謝兩字省下後轉身離開。

千舒呆愣原地,模樣有些犯傻,看的程晨幾乎忍不住敲她滿頭板栗,真是個呆丫頭!

隨後,千晨被推出了手術室,病床上的他,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即使這樣,依舊抹不掉千晨眉眼間的俊逸。

千舒看的心裏一酸,差點沒滾下眼淚來。

最終,她還是沒有矯情的落淚,一是因為程晨還在邊上待著,不想讓他看了笑話,二是沒那美國時間狼嚎。

由於病情有嚴重的趨勢,千晨從普通病房遷入重症監護室。慶幸的是,千舒現在不缺錢,不然,也住不起這病房。

重症監護室隻能有一個家屬陪同照顧,千舒理所當然的走進去,不管身後的程晨和曾劍南要走還是要留。本來

想重重的關門,但是想到病床上的千晨,千舒還是放輕了動作。

程晨和曾劍南互看一眼,眼中都有些無可奈何。兩位大少爺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頭一次一起被人關在門外,而且還是個女人。

“這裏交給你了。”程晨轉身離開。

曾劍南單手握拳,伸出中指,走了幾步的程晨突然回頭,目光說不出的陰冷,曾劍南嘿嘿一笑,悻悻的把手放到身後。

程晨繼續走,曾劍南說什麽也不敢再把手指伸出來,一邊罵咧咧,一邊屁顛屁顛跑去交醫藥費和“交待”院長要好好照顧……嫂子及小舅子。

婚紗照都拍了,這嫂子十有八九叫定的吧?

院長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當初千舒帶著千晨住院,費用東拚西湊,他百般嫌棄,但是身為醫者,又不好強硬的拒絕病人入院。

現在,千舒搖身一變,變成準程氏總裁夫人,他不得趕緊獻殷勤,在安市,程氏總裁跺一跺腳,安市都得震上幾震。

辦好這兩件事,曾劍南特意跑去跟千舒說了一遍自己剛才的壯舉,這麽做不是為了博好感,是為他家有些悶騷的晨少考慮,做好事怎麽能不留名呢!是吧?

不留名的是傻逼!

對於程晨的好意,千舒有些意外,心底深處好像被什麽觸碰了一下,莫名鬆軟蕩漾。

看著冷酷無情的程晨其實也不是那麽冷酷無情的嘛,答應程晨到程家演戲,好像並不是一件糟糕的事。

曾劍南一想到自己做的好事,心情舒爽,一路帶著笑意走出急診大樓,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笑不下去了……

靠,程晨真他媽的陰,竟然一聲不吭把他的路虎開走!就程晨那狂傲勁,也不可能屈尊降貴打的。

看來還是得他屈尊降貴。

第二天一早,院長屁顛屁顛跑到重症監護室,對千舒寒暄了一番,這樣那樣保證會重視千晨的病情以及手術的相關情況之後才離開。

整個過程,千舒覺得隻能用領導人巡視,平民百姓深感榮幸這兩句話來形容。當然,她也不傻,如果不是因為程晨,院長會親近來探病麽?所以,她也沒讓自己低了姿態。

說到底,還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如飲水,冷熱自知。

院長走後不久,艾美來了。

每次千晨有情況,艾美總是第一個跑來關心千舒,在這個世界上對她好的人,恐怕也隻有艾美和遠在國外的桑榆了。

“小舒,你是不是又一夜沒睡?我媽燒了點雞湯麵,你先吃一點再去睡,我幫你看著小晨。”艾美走到矮櫃邊,倒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雞湯麵,遞給千舒。

千舒伸手接過。“艾美,謝謝你。”

艾美露齒一笑。“咱倆誰跟誰,還說謝謝,見外了不是。”

不等千舒說話,艾美催促道:“快點吃了去睡覺,自己這麽大人了,也不知道照顧好自己,等小晨醒來,看你這副要暈不暈的模樣,讓他怎麽安心養病?”

聽著這種久違的嘮叨,千舒心窩一暖,隨即想起十年前去世的爸媽,心又是一片冰冷,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種透著濃濃關切的叨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