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夙緣

她後退兩步,對方卻迫近一步。月光之下雙方的眼睛都亮的嚇人。武原縣候張義是軍旅中人,動作十分敏捷,幾下就將她堵在樹下,迫近的麵孔,猶如野獸一般駭人。她將尖叫硬生生壓了下去。故作鎮定的詢問,“你是要來殺我的嗎?”

“殺你,何用我親自出馬?”對方一伸手撕開了她的衣襟,眼神中不自覺染上濃重的熱切。“慕容家的女人,果然是天生下賤。”

怒火不經意間自胸中升騰,她雙手被鉗製,衣衫散落,情急之下一頭撞了過去,將對方與自己都撞的有些懵,轉身便要跑,卻不料身後衣服被人扯住,嗤啦一聲,布料撕碎,身上便隻剩抹胸長裙,光裸的後背與肩膀露了出來,肮髒的手指摸在了她的肩膀上,無法形容的惡心感壓倒了一切,她不顧一切的尖叫出聲,整個人卻再度被壓在了樹幹之上。

混亂之中,卻聽見有人說了句“住手。”

是個男人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十分沉穩,也不知為何,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她的心便突然穩了下來,張義未曾理對方,隻伸手在她腰間摸索。劈空破風之聲響起,連鞘的劍落在張義肩胛骨之上,他驚痛之下放開了慕容清。一回頭,一身黑色長袍的男人便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廣袖,長袍,玉冠。麵容素雅俊秀。儼然是個世家公子。但看裝束,卻不像秦人。張義惡狠狠道,“吾乃秦國武原縣候,不想死就快滾。”

“哦,”對麵公子神色未動,隻淡淡

道,“謝某路見不平,意欲拔刀,便隻能請武原縣候賜教了。”

他將外袍脫下,揮手甩至慕容清身上。再後退半步,將劍舉在身前,向張義微微致意,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依然禮數周全。若是想來,大約覺得迂腐吧,但身在現場,看他一舉一動,溫文如玉,雖不顯山露水,真要說起來,帥的那叫一個天日昭昭。

慕容清不由心中一動,道:“侯爺,今日之事,妾身可當未曾發生過。既如此,請不必再同這位公子為難。”

“可笑!今日吾便要讓你們兩個都死在這裏,做一對鬼鴛鴦。”

對麵的文士卻再次致禮,道:“晉國謝玄,請武原縣候賜招了。”

竟然是晉人,難怪舉止這般不同。她還不及多想,卻見武原縣候整個人揮劍撲了上去。他原本便是平民出身,又是軍隊裏呆慣了的,自然不懂比武的禮數。原本該三請三讓之後,各自再後退三步,起手過招。他倒好,直接揮劍就那麽衝了過去,謝玄甚至都來不及拔劍出鞘。但卻見他十分從容。揮著連鞘的劍格擋數次,一身黑衣在武原縣候的白刃之下遊刃有餘。

然而對方畢竟十分狠辣。劍劍直刺要害。十幾招後,謝玄原本已經以未出鞘之劍抵在張義喉間,自以為已經得勝,豈料對方不管不顧,還是接著前衝,長劍挑到謝玄手臂,黑衣裂開,殷紅的血滲了出來,慕容清忍不住低呼一聲。謝玄卻愣了片刻,眼見張義之長劍已經迫到胸口,回劍格擋,再隨手一甩,轉

身間,他手中劍已經出鞘。寒光凜冽,張義仍不知進退,步步緊逼。謝玄長劍遞出,正走的是他進攻之時留下空門,轉眼間,劍刃已到張義胸口,豈料他還是不退,又上半步,謝玄自然不能退,長劍刺入對方胸口,才入半寸,便迅速抽劍後退。對方卻不顧受傷,狀若瘋虎一般向著謝玄狠攻,謝玄收劍不及,手中劍太過鋒銳,錯眼間,寒光微動,張義的一條左臂竟然被他失手削了下來。

一時間慘嚎聲響,謝玄愣了片刻,定身站在五步開外,冷冷看著張義。

“你劍術原不及我,我一讓再讓,你依然如此胡攪蠻纏。這樣還算是武道中人嗎?”

“誰同你談武道,勞資殺了你們。”張義怒吼著再次撲上來,這次撲的卻是慕容清的方向,慕容清看他胸口與左半側身軀均是鮮血淋漓,麵容憤怒至極,正要閃開,謝玄一甩袍袖,手未曾觸到她半分,單靠衣袖的力量便將她整個人裹夾起來拖到一邊。張義原本氣勢洶洶衝過來的,豈料慕容清閃開之後,他也不曾轉向,就沿著原本方向,一徑衝進林子裏就那麽逃走了。

兩人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謝玄,他出身東晉世家,何曾見過這般無賴的侯爺,簡直同市井之徒沒什麽兩樣。正當他吃驚的時候,身邊慕容清終於忍不住,笑的躬下了身子,站也站不直,隻好扶著樹幹。

良久,謝玄也繃不住,兩人相對大笑起來,有什麽事情,笑夠了再說。

也是許久未曾這般愉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