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童年的摩天輪
三人繼續向前走去，這場審判一刻未停。
今天的天氣本來十分的好，金燦燦的太陽掛在遼闊無際、蔚藍清爽的天空上，陽光明媚，不燥不虛，陽光的照射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可在這三人看來，舒適的感覺一點沒有，是那麽的平常，如果留心一看，還會覺得這陽光刺眼無比。
青藍色的天空就像用水刷洗過一樣，顯得那麽的清晰，那麽的潔淨，那麽的怡人。可在這三人看來，怡人的感受一點不在，同陽光一樣是那麽的平常，如果留心一看，還會覺得這青天無聊得很。
青天白雲好景色，這樣怡人的天空、舒適的陽光，怎能沒有白雲相伴？一朵朵、一團團、一堆堆雲霧自然裝點在天空需要它的角落，它使天空變得不這麽的單調，它雖是一片白，可掛在青藍色的天空上又是那麽的適宜，白雲擺出各種各樣的形狀，各種各樣的姿態，每一個都不相同，即使有一些白雲是相似的，可還是有著微妙的差異，呈現給人感官的差別。一團雲霧獨自掛在天空的一個角落，雲是閑不住的，於是它開始變幻，變得上尖下寬，這是一座矗立在天空中的山。又變幾下，變得上下均勻，頂上圓圓的，活像一個中國古典神話裏的送財童子。彩雲多變，一會兒像貓，一會兒像狗，一會兒如牛，一會兒如馬。變完了畜牲又變禽獸，變完了禽獸又變其他物體。隻看到多變的雲，化作豬玀一般的怪物，風吹幾陣，又變成了巨大斧頭和極長的鐮刀交織一起的奇異圖案……不論白雲如何變化，可在這三人看來，變化多端的感覺一絲無存，同陽光、青天一樣是那麽的平常，如果留心一看，還會覺得這白雲單調非常。
不論是美麗景色或是旁人的歡聲笑語，到了這三個人眼裏耳中，全部變成了無趣無聊之物，盡管天氣晴朗，可三人還是覺得一片陰霾，頭上烏雲密布，絲毫不見陽光。
忽然，阿力停下了腳步，抬頭往高處望去，就這麽呆呆的望著，仰望著那抬頭四十五度的方位。
尹夕兒看到阿力停了下來，也隨之抬頭望去，接下來的反應和阿力一模一樣，也這麽呆呆的望著，仰望著那抬頭四十五度的方位。
羅毅看到兩人做出這樣的反應，也不禁跟著抬起了頭，仰望起了那抬頭四十五度的方位。
抬頭四十五度的方位，那是一架巨大的摩天輪，羅毅一看，頓時納悶了：他倆怎麽都盯著摩天輪發呆呢？此事必有蹊蹺！元芳，此事你怎麽看？羅毅納悶著，而仰望抬頭四十五度方位已久的尹夕兒和阿力兩人已經深深陷入年少時的記憶裏。
那年尹夕兒十四歲，正是豆蔻年華，阿力大她一些，少年血氣方剛，這會兒兩人都正是情動的年紀。
十四歲的尹夕兒不知從哪裏找來一篇《摩天輪傳說》的非主流文章。
具體什麽的現在還是不記得了，反正就是說，一起坐過摩天輪的一男一女到最後都是會分手的。
她每天都想著這樣的話，並且她每天都幻想著有朝一日和自己未來的白馬王子在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時忘情的親吻，這樣，就能把幸福都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阿力在那個時候早已對尹夕兒情根深重，尹夕兒在不停的說，他便去找到那篇東西閱讀理解，之後背的滾瓜爛熟。
他們一起來到遊樂園，一起在摩天輪下浪漫的說著，一起在摩天輪下仰望幸福。而今，他們又聚在一起了，摩天輪下回憶起當年的一切，那一切無比的親切，那一切是那麽的年輕。
阿力情不自禁，嘴裏又說出了當時的那一番話，讓尹夕兒再次陷入了回憶之中，當年一起在摩天輪下麵仰望著幸福，然後又一起坐上摩天輪許下願望“神仙爺爺，我希望以後可以碰到一個對我很好很好，很愛很愛我的人做我一生的伴侶。”十四歲的尹夕兒在摩天輪到達最高點時許下過這樣一個願望。
下了摩天輪，尹夕兒問道：“阿力，你剛才許了個什麽願望呢？”
阿力神神秘秘的說道：“不能告訴你。”
尹夕兒道：“有什麽不能說？是不是許願幹壞事呢？”
阿力趕緊辯解道：“才不是！”
尹夕兒嘻嘻一笑道：“那你告訴我嘛。”
阿力神秘道：“告訴你也可以，但你不能告訴其他人哦！”
尹夕兒道：“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快說。”
阿力湊到尹夕兒的耳旁，輕言細語道：“告訴你，其實我許了兩個願望呢！”
尹夕兒驚訝道：“兩個？”
阿力拉拉她，示意她聲音小點，接著說道：“是呢。我開始給神仙爺爺許願，要他幫你完成心願。可我腦子裏出來了個神仙爺爺，他和我說，我可再為自己許一個願，然後我就許了兩個願咯。”
尹夕兒撲哧笑道：“這麽有趣？那你第二個願望是什麽？”
阿力欲言又止，說道：“這個真的不能說。”
尹夕兒也不願意逼阿力說出來，也就沒有再問。
回憶到此為止，尹夕兒突然扭過頭問阿力：“小時候你許的那個願望是什麽？”
“這個……”
阿力多麽想說出多年以來一直埋藏在他心裏的那個秘密，好像隻要說出來，就會夢想成真。“夕夕，其實當年……”
“夕兒，我們走。什麽摩天輪的傳說，都是假的，你多大人了，還信這個。”羅毅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危機感，抓住尹夕兒的手轉身就走。
“疼……放手啊，好疼……”羅毅粗暴的行為弄疼了尹夕兒，尹夕兒覺得今天羅毅格外的不可理喻。
“你放手！”阿力衝上來，從羅毅的手中把尹夕兒“救”下，尹夕兒揉著發紅的手腕，氣惱的看著羅毅。
“你不配當夕夕
的男朋友！你怎麽能這樣傷害她？從小到大和最心愛的人在摩天輪走到最高處的時候忘情擁吻都是夕夕的夢想，你怎麽能這樣說！還弄疼了她！”阿力被羅毅的行為惹火了。
“要你管？”羅毅紅了眼。
“你不疼愛夕夕有的是人取代你，你還和向雨柔不清不楚的，她可是暗戀你很久了！”
“怎麽可能，你不要信口雌……夕兒……”沒等羅毅解釋，尹夕兒就轉身跑掉了。
“垃圾！”阿力瞥了羅毅一眼朝尹夕兒追了過去，羅毅泄了氣，留在了原地發呆。
“夕夕你怎麽了，別生氣，夕夕……”阿力追上了尹夕兒，焦急的問道。
“沒事，你別過來，讓我靜一靜。”尹夕兒拒絕了阿力的好意，一個人在遊樂園裏遊蕩，沒想到卻碰到了手牽手的陳媚和高飛，他們，怎麽會再一起？尹夕兒目瞪口呆，前不久兩人還吵的不可開交呢。
陳媚和高飛也看到尹夕兒，過了一會兒，三個人坐在了奶茶店，陳媚和高飛開始給尹夕兒講述，他們兩人是如何和好的，然後又是如何在一起的，最後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為何這對死對頭竟成了歡喜冤家、甜蜜伴侶呢？這還全因那天的激烈的爭吵。
那天，一切如常。太陽掛在天上照耀萬物，白雲依著太陽打情罵俏，風兒拂過大地以它那無形而輕盈的手撫摸著仿若人麵凹凸不一的地麵。一切是那麽的正常，可一切都又顯得如此的曖昧。
一如往常的爭吵給那間律師事務所添上了不少生氣和趣味，死對頭針鋒相對，一針可以見血的針尖和細若毛發卻又堅挺得寧折不彎的麥芒對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種氣氛仍舊顯得這個世界無比正常。
而當陳媚的淚水湧出，平時的正常終於被這從未有過的變故打破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從眼眶裏汪汪流出，陳媚一雙美目就像壞了的水管一樣，**不停的從裏麵流出，起初是一滴一滴的流，再就是一股一股的流，後來是一串一串的流，壞了水管可以修理，修好了也就不流水了，可陳媚這雙“水管”怎麽修？
“壞了的水管”跑了出去，水管的好友尹夕兒的安慰也顯得無力了，尹夕兒無可奈何，水管還在往外麵使勁的流。女人是一種脆弱、極需要男人保護、男友嗬護的生物。
曾經有位坑爹的科學家經過認真的研究，得到可靠的結論：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需要保護需要愛，剩下的百分之一是男人婆和女強人，這兩種生物因為常年缺乏關愛，她們變得不再是需要保護需要愛，而是極度、極度、非常極度的需要保護需要愛！
陳媚獨自一人跑了出去，尹夕兒安慰未遂隻好歸去，陳媚作為一個女人的脆弱更加強烈的表現出來。一個人在外麵坐著，趴伏在大樹上哭得越發的傷心，哭得稀裏嘩啦越來越大。
高飛大戰告捷，幹脆漂亮的贏得了這次和對頭的戰鬥，心裏自然高興極了，從未有過如此的痛快。高飛心頭一陣狂喜後，心裏又開始磨嘰了。
男人總是這樣，當所麵對的對手或對頭是同性，他會拚命打壓，打擊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最後對方隻能給自己唱《征服》。而當對手或對頭是異性，他更會毫不留手的打擊，而所謂的憐香惜玉通常都是在戰鬥結束之後才做的。
陳媚哭著出去了，高飛笑著出去了！不對！這不是找抽嗎？高飛隻能是笑了一陣，然後臉上表示出歉意而心裏仍舊大笑著出去。
高飛瞧著陳媚滿臉淚水的跑了出去，先是高興得不得了，再就是心裏慣性的嘲諷一下：原來這惡婆子還會哭呀！心裏再打一陣子鼓，想法就全變味了：我堂堂七尺男兒，華夏傳人、軒轅後人、炎黃子孫的男子漢大丈夫竟然把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弄哭了，這真是我作為男子漢的奇恥大辱，雖然法律的各項條款裏沒說這是違法犯罪或亂規亂紀的事，可始終不合情理……
律師精英飄飄然了，說出的話也就有些不明不白，羅哩羅嗦了。
高飛隨著哭聲找了出去，看到哭得一塌糊塗、臉上眼淚鼻涕一把抓的陳媚，險些笑了出來。可是他是來表示歉意的，又怎麽能笑？笑了便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即使他心裏很想笑，可他也隻能強忍笑意，上前安慰。
高飛手拿紙巾，向“壞了的水管”靠近，近了才發現，那哪是壞了的水管，分明是決堤泛濫的洪災河水。
看到如此慘狀，高飛心裏有些慚愧了，剛才在裏麵想好的說辭也忘了八九分，正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心底兒裏忽然有了妙計湧上心頭。
高飛上前兩步，膝蓋一彎對陳媚跪了下來，大叫：“我錯了！求您原諒我吧！”
俗語有雲：男兒膝下有黃金，在律師麵前這話就是狗屁。法家思想有雲：世間皆有律法。而二十一世紀的現實社會都說：世間皆有潛規則。結論就是，男兒膝下是土地，懂得潛規則的律師膝下才有黃金。
律師一跪，認個名律做師父，保你以後案源多多。律師一跪，認個法官做幹爹，保你以後事業輝煌。
現在，高飛對著陳媚一跪，或許能化敵為友、徹底消除兩人的前仇舊恨也說不定。陳媚見他一跪，心裏嚇了一跳，頓時愣了一愣。
陳媚不及回話，高飛又緊接著說道：“陳小姐，我們從前總是針鋒相對，恨不得對方一出門就被車撞死，可這又有什麽意思呢？你死了我的業務也不會得到提成或是案源就會全部歸入我手，我們何必吵個不停，過去是我太混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哭了，你就原諒我吧！”
陳媚本來哭得無比傷心，可被高飛一跪又聽他懺悔說了許多服軟認輸的話，怎麽還哭得起來？死對頭都給自己跪地求饒了，不及時享受這勝利
的果實那就太浪費了。陳媚抽泣的說道：“高先生，你在圈裏號稱‘蛇嘴’，出了名的嘴毒舌毒，可您也沒有必要把你的毒功展現在下屬身上吧？我陳媚自認不笨，在所裏也不比其他人差什麽，你這麽每天的針對我，和我吵鬧我也不怕你什麽，可你這麽做，真的很傷人自尊唉！”陳媚本就自尊心極強，一直壓抑著在此刻終於爆發，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到了後來簡直就是嘶叫出來的。
高飛見她反應如此激烈，心裏不禁打了個冷戰。趕忙開口辯解，裝腔作勢的說道：“阿媚呀！我也不是針對你的意思，隻是我實在恨鐵不成鋼呐！”
陳媚聽他這麽一說，一時間不禁發愣。高飛接著道：“咱們這所裏，我和Lisa頂著天，下麵的人又是各成一幟，我就恨你學曆夠高，業務能力夠強，怎麽就不能把事做得八麵玲瓏呢？我看這麽一個可塑之才就這麽不知自珍自愛，真是可惜！真是可恨！”
陳媚聽著高飛表麵批評實則誇獎的話，心裏早就笑開了花，但臉上依舊陰沉沉的，淚痕未去，梨花帶雨。高飛以為話裏褒獎不夠，陳媚還在生氣，又畫蛇添足道：“這年頭像你這麽好的女生也沒幾個，這會兒我還把你這大美女、好女人給惹了，難不成我高飛就真是那麽的差勁，那麽的沒有桃花緣？”
高飛高大英俊，在所裏年輕有為，絕對稱得上是青年才俊，女下屬們常把他看作白馬王子、一等一的好男人，隻可惜他鐵麵無私，為人霸道，所以這一所子女流都覺得無力高攀。
陳媚對他並沒有多少惡感，隻因兩人常常吵架才導致關係這樣，陳媚一聽高飛這麽說，心兒徹底軟了下來，又回想起當初剛剛來到所裏的樣子……
“夕兒，你看那個帥哥，高大英俊，正符合我的擇偶標準！”陳媚小聲和尹夕兒“密謀”道。
尹夕兒調笑說：“咱們的阿媚想男人咯！”
陳媚憤憤不平道：“你都有男朋友了，就不許我們單身的人想想嗎？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尹夕兒笑道：“誰不許你想呢？阿媚要加油咯！我看這個所的宣傳資料說，這個男的是所裏的精英男，所裏有接的大案子都過他的手！要是追到這樣要帥又能幹的男人，可一點不虧呀！”
……
陳媚回想的入神，不知不覺開口道：“那個……那個你覺得我怎麽樣？”
高飛一愣，“啊”了一聲，又接著道：“你麽？我覺得你很好啊！……”
陳媚也察覺到了剛才自己的失態，但是話都出口一半，哪有收回的道理。又聽高飛給了她肯定得回答，當然不能再放過。就像客戶付了定金，你會讓他全額退走嗎？
陳媚又說道：“真的嗎？我真的好嗎？為什麽我一點不知道？而且我到底哪裏好了啊？你給我說說唄！我來聽聽！”
高飛心裏暗暗自責，怪自己嘴賤，想要改口，可是現在改口又勢必會把陳媚再得罪了，而且得罪的更深，隻有將錯就錯，順著口道：“當然啦！你很好！你非常好呢！陳小姐不必自謙！你這麽好，要是一味地謙虛可就虛假了！”
陳媚打鐵趁熱道：“我也覺得你很好……”
陳媚話沒說完就被高飛打斷，高飛說道：“我們倆都很好，而且我覺得咱們很有緣！吵架都能吵了這麽久！可是並不般配……”
“高先生是要說咱姓陳的配不上你吧！哼！明說就是，何必要這樣子的拐彎抹角呢！”陳媚聽出高飛想要拒絕，趕緊打斷高飛的話說道。
高飛哪知陳媚會擺這麽一招，隻得趕緊辯解道：“哪裏這樣！陳小姐實在太好，我是怕我配不上你啊！”高飛被陳媚這麽一嚇，不敢直接說配不上，隻能說“怕配不上”了。
陳媚笑道：“我並沒說我們不般配，你也不用怕，我覺得我們挺配的！”
高飛一句畫蛇添足的多餘之話竟成了他無法抽身退去的封路石。高飛不知如何回答，隻好沉默不語。
電視上看到的律師總是邏輯嚴密，道理一套一套的，法律一框一框的，上台說話時就口若懸河、舌燦蓮花，可那隻是TVB。現實生活裏，律師事務所的精英碰上了這一檔子事，也亂得沒有了一點邏輯思維的能力，嘴上變得極笨無比，換上法庭要不算客戶那裏拿的，法官那裏送的那筆交際費用，上台說句話就是漏洞百出，不管再花多少錢、多少女人都堵它不住。
陳媚看他這樣，心裏不禁發起小姐脾氣，“哼”了一聲道：“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才一直針對我！”說話間，淚水又嗆出了眼眶，轉身準備離去。
高飛伸手一拉，將陳媚攬入懷中，急道：“我絕對沒有看不起你啊！”
陳媚被他抱著，兩人四目相對，一瞬間，好像兩人全身通了電，心裏都是那麽的來電。
陳媚輕啟朱唇，想要說話。另一頭高飛的聲音卻先響起：“陳媚，我喜歡你！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可能是相處日子太長，異性的吸引，也可能是吵架時間太多，鬥嘴鬥出了感情，或者是剛才那一抱的感覺，不論如何，我隻知道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陳媚聽他表白，心裏一震，喘息之間，陳媚給出來回答：“嗯，好！不，我先要考慮考慮！”
高飛認真道：“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不要拒絕！”
陳媚轉動了幾次眼珠，用手抹了抹臉上淚痕，笑了笑道：“我答應！”
高飛高興得笑了出來，給陳媚遞了張紙巾道：“你的紙巾！”
陳媚接過來，擦了擦臉，臉上又擠出笑容，輕鬆道：“是你的紙巾！”
……
這對死對頭就因為這平常的一天裏那場不平常的流淚變成了幸福的伴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