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修仙者須跳出紅塵

鍾原川明知朱貪何會這麽說,終是不能釋懷。那座看似平靜的山,時刻散發著一種壓迫感,讓人不得不望而卻步。朱貪何還沒有真正踏上修仙路,當然感應不到那種被剛猛氣魄壓製的感覺,隻有鍾原川默默忍受著來自大山的氣勢,他又細又窄的喉嚨快被他媽的這股變態氣息壓斷了。

他像鉗子一樣的雙手緊緊抓住朱貪何,冷冷的說:“你以為你能救雲樽嗎,大山裏的妖獸你能對付得了嗎,明明自己沒有一點修為還要逞能,這種飛蛾撲火的方式不但對雲樽沒有好處,你也會陷在裏麵。知道為什麽崇阿城裏的人從來都不進入山中嗎,山裏的東西不是一般修士能對付得了的。雲樽有自己的命運,你不能亂加幹涉。如果我對你會說他現在還沒有生命危險,你信嗎?”

朱貪何甩開鍾原川的手,不容置疑的說:“不信,我更不信你會對一個朋友的生死置之不理。”朱貪何毫不遲疑的朝崇阿城外疾奔。他心中隻燃燒著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像一盞明亮的燈塔誘使朱貪何不顧一切的撲過去。

第二次登臨高山是這種情況。朱貪何帶著擔憂,滿懷憂愁的站在山下。熟悉的路從樹林深處一直鋪到腳下。他打了個寒噤,羊的模樣浮現在眼前。朱貪何硬著頭皮幹笑:“沒什麽大不了,上山找人而已,又不是去赴死。”

山上的景致像變了一個模樣,蕭蕭落葉蓋住大地,颯颯秋楓如狂躁的沙塵四處飛揚。朱貪何的腳步也越來越慢,唯恐忽然蹦出來一隻奇怪的東西,自稱獸王妖丹死皮賴臉的跟著他。他的脖子縮進肚子,手腳纏成一坨,單薄的衣服在淒涼的風中颯颯作響。與第一次不一樣,山成了遲暮的老人,在他走過的痕跡慢慢淡去時,某種莫名的哀傷像湧動的秋水灌入腦中。

草木含悲,鳥獸也不知去了哪裏,整座山死氣沉沉,他也無從下手,不知通往哪裏的路能找到雲樽,朱貪何隻能同孤魂野鬼似的遊蕩。

雖然驚異於山的變化,朱貪何依舊沒有退縮,他摸爬滾打的在山上轉來轉去,不覺已是夜晚,踩著皎潔的月光,他凍得瑟瑟發抖。明明是初夏時節,山裏卻冷的猶如寒冬。不僅如此,即使是晚上,也不見鳥獸的動靜,他有種錯覺,山死了。

他自嘲的笑道:“山怎麽會死,真是莫名其妙的邏輯。”他揉著太陽穴,心道:大概是凍傻了,得找個地方避寒才好。

巍巍高山比想象中還雄偉。爬到山腰。他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清一色的樹如迷宮一般,走到哪裏都是那般模樣。朱貪何沒有找到山洞,也沒有可以避寒的地方,隻能咬緊牙關繼續走,已經辨不清方向的他慢慢滋生出一種危機感,向著星光閃爍處仰望的朱貪何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濕滑的地把他扔到很遠。一朵悄然綻放的微光在他身後燃燒。隔著單薄的衣服。可以清楚的看到微光的軌跡,是兩隻栩栩如生的角,角的紋路如發絲一般細密瀉下。流光一閃,又追隨者朱貪何

的腳步一搖一晃的擺動。

他凝眸遠視,一點遙遠的火光像跳躍的精靈輕快的移動。他咧開嘴,大聲喊:“是誰在那裏,這邊有人。”他急不可耐的朝火光處跑去,滿心歡喜,有人陪他今夜不至於滿嘴的都是淒風苦雨了。

火光出沒有明顯的反應,朱貪何心念一轉,警惕的望著火光處,心道:這個時辰,這種地方會有誰來。荒蕪的山上人跡罕至,除非有必須來的目的,像朱貪何這樣視危險於無物的人,平常不會有誰半夜出現。

若隱若無的嘶號將他的思緒吹散。朱貪何驚恐的隱蔽,隻露出一雙探照燈一般犀利的眼睛。在他謹慎到喘息都按節奏進行時,火光也隱遁在茂密的樹林中。

他拉長脖子,怔怔的眺望火光消失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對方的真身讓他禁不住心中的好奇。越是神秘的東西越讓他忍不住探究。朱貪何撚著頭發,迅速拉直,打結,又梳理開,耐心的盯著遠方,他像伺機撕開獵物的野獸,一點風吹草動都聽的清清楚楚。這種奇妙的感覺,與大自然親密無間的融合,每一寸肌膚都覆上清脆的草色。每一根四通八達的神經都變成盤虯臥龍的絲絛。他的毛孔像花瓣一樣張開,貪婪的吮吸著鮮香的空氣。某種鮮活的力量刺激著他的丹田,朱貪何大驚失色,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的丹田癢癢的,似乎要裂開似的。順著小小的縫隙,空氣細細的流了進去。“這是什麽。”他吐出一口濁氣,身體沒由來的舒泰,心情大好。

朱貪何伸出雙手,力氣流到這裏,他甚至感覺能一下子把身邊的樹連根拔起。這種感覺讓人匪夷所思。有些不切實際,卻是朱貪何此時的寫照。

第二天,艱難的行程似乎簡單了些,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朱貪何出奇的亢奮,他隨著太陽旅行,順著山巔攀爬,不知不覺已是晌午。離山腰還有幾裏之遙,他沒有找到雲樽。翻過這座山,再回崇阿城可就難了。他反複推想:雲樽絕對沒有毅力累死累活的翻過高山,此處沒有他的蹤跡,莫不是不在山中,或者與他擦肩而過,回到了崇阿城。

朱貪何沉浸在思索中,這時山的對麵發出一聲驚雷般的響聲,然後是遮天蔽日的煙塵,他仰望天空,勁風撲麵而來。他急忙掩住臉,在夾縫中看見一個帶著兩翼的物體謔的飛上高天,眨眼間消失在萬丈光芒中。

“這到底,是什麽。”朱貪何吐著嘴裏的塵土極目遠望,天空一碧如洗,沒有任何痕跡,那驚世駭俗的衝天而起卻讓他久久不能平靜,這個世界,新鮮的東西太多了,他心潮澎湃,借著這股勁張開了嗓子大聲呼喊:“雲少爺,你在哪裏?”

本沒想過會有回應,但聲音竟然從他曾走過的地方慢吞吞的傳了過來:“是貪何嗎,雲樽跟我在一起,快快下山。”聲音不知帶了多強壯的穿透力,到朱貪何這裏已經奄奄一息,他往下俯瞰,不見一人。隻好先下山再說。

來人

是鍾原川,他惱怒的提著雲樽,雲樽萎頓的低著頭,略帶尷尬地四下躲避眾人的目光。隨行的,還有一個女人。

朱貪何對女人沒什麽概念,遂關心的問:“雲少爺沒事吧,我在山上找了整整一天,您哪兒去了?”

雲樽機靈的抬起頭,朝那女人瞥了一眼,又慢慢低下頭。

鍾原川負手而立,冷冷的看著他。朱貪何百思不得其解,說:“下山要緊,昨晚差點凍死我。”他屈膝跳下巉岩,舒暢的深呼吸,那種奇妙的感覺又如清流急湍,湧進他的身體。朱貪何不自覺的微笑,心道:我是不是遇到什麽機緣了,身體這般輕快,好像要飛起來似的。

鍾原川也略帶驚愕,以一種質疑的眼光深深看著這個朝夕相處的朋友。一夜之間,朱貪何的氣質變了。他默默的走著,心中卻百感交集,既高興又憂愁。有好的機緣自然幸運,但這茫茫大山可不是那麽容易碰到機緣的。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保不齊沒有殺人刀。他全神貫注的感應著周圍的氣息,氣勢恢宏的大山依然透射著讓他懼怕的氣場。三人中,隻有他能感受到,還有那個突如其來的女人。

女人初上山便皺著眉頭,警覺的左顧右盼。甚至與鍾原川一般不時放出神識細密盤查。他們的神識剛剛散開便如泥牛入海般沒了消息。當鍾原川為朱貪何的出現暫時忘了危險時,女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雲樽的灰頭土臉讓朱貪何感到好笑,如此的雲樽,在以往可看不到。他莞爾道:“雲少爺不必自責,總之沒事就好。”他輕鬆的看著眾人,避開鍾原川詫異的目光接著說,“蒙姑娘照料,我家少爺才安然無恙。”

鍾原川接過話茬說:“蒙我照料,你才能平平安安的活著,怎麽不先謝我。”

四下無人言語,雲樽的肚子咕咕亂叫,女人趁機打圓場,事情終於就此停息。

關於雲樽的事情是這樣的。從老廚師那裏聽到山中傳說的雲樽迫不及待的想著出城,經過客棧時恰好碰上那女人。女人作為修士一直在山中修煉,吃了飯沒有錢,雲樽慨然相助。為了報答雲樽,女人應他的要求去其他道館惹事,被館中高手追的滿大街跑。後來遇到鍾原川才逃過一劫。

那時離朱貪何離開崇阿城已有半日。三人出城尋他時碰到了彼道館的弟子,雙方又是一陣纏鬥。良久才得以脫身。耽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朱貪何。

四人偷偷潛入清風道館,收拾好行李,一溜煙出了城。鍾原川這才氣定神閑的說:“在清風道館隻能浪費時間,咱們得找個正宗的門派。凡修煉者須跳出紅塵,心無旁騖才能達到想要的境界。依我看,找一處山清水秀之地,拜個師傅,有幾本功法即可修仙。”

女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哪有那麽容易,這位小哥想的太簡單了。沒有師傅指導。修仙之路必定不順利。我在山中修煉了十年之久,一直都是在師傅的指導下成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