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好意思，手滑
百裏長歌從來沒見過眼神這麽執拗的女子，想起自己多年曆練中也曾見識過一些女中豪傑，卻都無一例外擁有著這樣那樣的缺憾。
麵前的樓九夜，傲人的天賦，初露風情的美貌，堅定而執著的信念，在百裏長歌看來，已經幾乎完美了……
未來的高手，才貌雙全，絕非池中之物。
樓九夜不知道百裏長歌心中所想，她倒是因為對方的步步緊逼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震動，由此也算是真正有了在這個世界奮鬥下去的目標。
這怎麽說來都像是因禍得福吧？樓九夜摸摸下巴，笑眯眯地想著，看著麵前百裏長歌的眼神也友善了一些：“長歌，你這麽偷偷跑出來，不會引起騷亂麽？”
百裏長歌可是帝都四公子之一，不像自己這麽沒名沒姓丟了也沒人找，這位公子大人可是有很多追隨者的！
“啊！”百裏長歌這才幡然醒轉，想想自己被洛嘯豐叫出來時間已經不短，又因為樓九夜的無意闖入而耽擱了很久，現在還真的可能引起騷亂。
“快點回去吧。”樓九夜也是打算回去的，偷偷溜出來本來就沒有知會樓欽鳴，聽了頓牆角也算值了，這時候還是悄悄回去比較好。
“一起走？”百裏長歌下意識邀請，他對樓九夜倒是很有好感，看著少女古靈精怪的小臉上揚起笑容，本能地就放緩了語氣。
“不用了不用了，我從那邊過去就好。”樓九夜急忙擺手，開玩笑，跟這家夥一起回去就要被當成稀有動物圍觀了，她可不想看樓欽鳴的臭臉。
順著樓九夜的手指方向看去，一條羊腸小路正是通往正宮偏房的捷徑，樓九夜就是從那兒來的，對那邊也熟悉一些。
看出樓九夜是不想跟自己同行，百裏長歌很給麵子地轉身走了另外一條路。
“呼……”樓九夜長呼了口氣，總算送走了這大智近妖的百裏長歌，她自己緊繃的心神也隨之放鬆。
“這皇室藏龍臥虎的，說不定等會兒又能看到誰了，還是快回去吧……”樓九夜嘀咕了一句，也抬腳往回走，誰曾想剛轉過岔路口，就感到一股勁風直撲麵門。
“啊咧？”樓九夜身體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後仰過去，那突然撲來的黑影如同煙霧一般一點即走，身影消失另外一條岔路上。
“這氣味……”樓九夜聳聳鼻子，她的鼻子可是很靈的，對於分辨每個人身上的味道很有一套，樓欽鳴身上的是青竹中帶了桃花的香氣，而剛才聞到的這種……
深林翠竹混合著山澗清泉的涼香……是管寂雪絕對沒錯！
“怎麽回事……我應該不會認錯。”樓九夜狐疑地回過頭去，站住腳仔細地辨識著，然後抬頭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
“好像是通往國庫那邊的路啊……”嘀嘀咕咕了一句，見那黑影確實沒有殺個回馬槍的打算，這才轉回身重新上路，眉頭卻是沒鬆開過。
心中有一個角落不斷地震動著，這種不好的預感甚至讓樓九夜開始心神不寧起來，一直到她走進了正宮被樓欽鳴一把拉到旁邊，都沒有好轉。
“你去哪兒了？怎麽弄的臉色這麽難看啊！”樓欽鳴語調有些緊，顯然之前交代樓九夜老實待著轉眼卻不見了的事情還沒結束，他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哥。”樓九夜吐了吐舌頭，強壓下心頭的跳動，樓出個討好的笑容，小手摸摸肚子：“好餓。”
樓欽鳴被噎了一下，將手邊已經放滿了一盤子的食物推到她麵前：“快吃，等下皇上來了就沒得吃了。”
樓九夜看到一旁的長桌上還有很多她見都沒見過的美食，不由眼睛瞪成了鈴鐺，急忙點點頭開始消滅麵前的食物。
“慢點。”樓欽鳴本來還想說說她，天知道他剛才發現這個丫頭不見了的時候有多慌亂，這可是皇宮啊，一旦出了什麽差錯被人抓了把柄，那可不是一句兩句話就完事兒的。
不過看著她確實餓壞了的吃相，樓欽鳴微微歎口氣將溜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最後隻是伸手揉了揉她頭頂的軟毛，還被一把敲開了……
“說真的啊，再摸真的不長個兒了！”樓九夜翻翻白眼，嘴裏塞滿了食物說話有些不清楚，表情卻是嚴肅地非常可愛。
“噗嗤。”一道不和諧的女聲傳來，寧芍兒嗤笑地走過來，身後跟著幾個宮女，排場很是壯觀。
皇室眾人好像對寧芍兒奔著樓欽鳴而來並沒有什麽異議，反而是剛剛跟樓欽鳴分開的寧宇軒有些擔心地望過來一眼。
樓九夜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卻沒有出聲搭理她，樓欽鳴行了禮也沒有一點要搭話的意思。
“怎麽這麽不懂規矩，就這樣還上宮裏來？誰請的啊？”寧芍兒出言刻薄，已經沒了前幾天沉默的妥協模樣，這讓樓九夜微微有些吃驚。
抬頭認真看了她幾眼，樓九夜垂眸再次將精力集中在手上的雞腿，依舊一副愛答不理的表情。
寧芍兒本來仰的高高的下巴一僵，手中香扇一揮就落在了樓九夜的食盤旁邊，直接將食盤打翻，還沒來得及吃的點心都落在了地麵上。
“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啊。”寧芍兒假惺惺的語氣誰都聽得出，周圍卻沒人說什麽，樓欽鳴狠狠皺眉，剛想上前一步時候，卻看到自家妹妹在桌子下麵擺了擺右手。
樓九夜靜靜地看了眼地上的點心，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身體，又咬了口左手拿著的雞腿，然後手指一動，雞骨頭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甩向了寧芍兒一身盛裝。
“啊！”寧芍兒如樓九夜所願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這下子連大廳中沒住到這麵的人都看了過來。
寧芍兒原本枚紅色的精致抹胸長裙，在靠近腰腹的位置上赫然一大片油汙，而她妝容美麗的小臉早已扭曲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樓九夜。
始作俑者樓九夜假裝吃驚地眨眨眼睛，絲毫不見慌亂地撤出看似真摯的笑容：“不好意思，手滑啊手滑。”
“噗，咳咳……”樓欽鳴也沒忍住笑出聲來，連忙用輕咳掩飾過去，也抱了拳道歉：“舍妹無禮啊，公主大人大量不會怪罪的吧？”
寧芍兒看著樓九夜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淩遲致死一般
，確沒有對樓九夜又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她裝作誠惶誠恐的麵具之下隻有古井不波的淡定從容，而她自始至終也沒曾挪動過位置，依舊保持著進食時的動作，結過樓欽鳴遞過來的新食盤。
“公主殿下，您還要圍觀我進食麽？”樓九夜見寧芍兒依舊咬牙切齒地立在自己旁邊，看過來的人也越來越多，不由有些不耐煩。
聽聽，這種極度不耐煩的口氣像是怎麽回事啊！她怎麽能這麽理所當然地驅趕帝國公主啊！
但是在場的人中，認識樓九夜的都沒有覺得奇怪的……這才是樓九夜的風格啊，那種見到權貴就巴結上去，聞到好處就貼上去的，那就不是樓九夜了啊！
無辜躺槍的正是樓長樂和樓未央姐妹，原本是好說歹說才讓心軟的樓青陽帶來的兩人，進了正廳就開始四處結交她們眼中的“人脈”。
殊不知在別人眼裏，他們隻是跳梁小醜一般的存在……你看看人家樓九夜啊，多淡定多從容，坐在那吃飯還有公主殿下陪站一旁。
可別說，樓九夜坐在那的氣場，再加上寧芍兒陰晴不定的表情，活生生像是丫鬟對主子的嫉妒之情呢。
樓欽鳴對於自己竟然產生公主是丫鬟的奇怪錯覺有些不解，但若幹這麽引人注目並不是他願意見到的，覺得差不多了急忙出來打圓場。
“哼，你給我等著。”寧芍兒語氣有些陰沉，音調不高，並沒有像平時那樣一點就著的暴脾氣，這反倒讓樓九夜特意抬頭看了她一眼。
一定有哪裏不對勁，樓九夜細細打量著寧芍兒，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坐著跟她對視的海拔壓迫。
確實有不對！樓九夜確定，寧芍兒一定在醞釀著什麽陰謀，但是她抓了抓後腦勺，沒想出來……
“殿下……”樓欽鳴剛想再圓圓場子，就聽見正宮之外十六聲鼓響，急忙一把拉過還想低頭狂吃的樓九夜：“皇上來了，快別吃了。”
“真是來的不是時候。”樓九夜低聲嘟囔了一句，順從地起身行禮，還好魂術師有一定的地位，是不需要行跪禮的，不然她還真是要想方設法地躲過。
“都平身吧。”鳳月皇帝已經顯得有些老態，據說年輕時候很是英武不凡的男人，此刻雙鬢已白。
寧芍兒出列走了過去，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
樓九夜雙眸一眯，果不其然，十三公主寧芍兒最得皇帝寵愛。
“嘖嘖……我怎麽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啊……”看著寧芍兒扶著皇帝慢慢走上高堂，樓九夜沉吟的聲音傳入了樓欽鳴耳朵當中。
“恩？”樓欽鳴剛剛偏過頭想要問問怎麽回事，卻被突如其來的召喚嚇了一跳！
皇帝落座在高位之後，第一件事竟然是叫了樓欽鳴的名字！
寧芍兒眉開眼笑的臉上像是開出了一朵花，有些得意地看向樓九夜一眼，轉向樓欽鳴的眼神又有些羞澀。
皇帝的聲音有些幹澀，不完全因為修煉等級，而是身處高位帶來的威壓罩在了鴉雀無聲的正廳。
“樓欽鳴，上來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