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狗急跳牆顯真章

我悔得腸子都青了，怎麽當時被墨雲堯扔在城外的時候沒有趁機逃跑呢？哪怕回到碧潮山看師父追求美貌師太，也比現在提心吊膽要好得多啊！

大概是我天生就沒有讓人伺候的富貴命，從早到晚，墨桂翎非但沒有指使我幹活，還隔一會兒就派小宮女來給我送瓜果點心各種吃食，還捎話來，說讓我好好歇著，等她從皇帝那裏請安回來就能陪我玩了。

誰他娘的要她陪了！

我一臉苦大仇深地盯著那些進來送茶或是打掃的小宮女，發現她們均是謹慎小心，甚至都不敢抬頭多看我一眼，言語恭敬，慢聲慢氣……也不知道墨桂翎到底和她們講了什麽，估計這些丫頭已經把我當成公主暗地裏包養的小白臉了。

不知道可不可以用“金屋藏嬌”來形容？

結果這念頭剛出現就把自己惡心到了，我歎著氣，低下頭仔仔細細檢查那些擺在桌麵上的點心。其實倒並不是擔心墨桂翎下毒，她還犯不著由愛生恨，得不到我就殺了我，相比起來，我更害怕她偷偷下藥……

是夜。

月光黯淡，夜風一陣緊似一陣，刮得院裏枝葉簌簌作響，通常在這樣詭異冷清的環境中，都會發生點不同尋常的事情。

我坐在桌邊，一麵嚼著雞蛋糕，一麵在心裏問候著墨雲堯的祖宗十八代，他一個人上外麵風流快活，我卻要在這裏被公主包養，天理難容。

門外驀然傳來令人警醒的腳步聲，雖然被對方極力放輕，但身為練武之人我還是聽得出，這個人絕對是邁著小碎步一點點朝房門這邊挪過來的……咳，都這個時辰了，還能做出這麽賊兮兮之事的，大概隻有心懷鬼胎的墨桂翎了。

我下意識挺直脊背正襟危坐，感覺自己後脖頸的細小汗毛都在一根一根慢慢豎起來，然而還沒等我

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設，外麵就傳來了試探性的敲門聲……我想墨桂翎此時還是想表現一下自己很矜持，可惜我完全沒有這個覺悟，這聲音聽在我耳朵裏，就像是小鬼索命般令人膽戰心驚。

“小楓子，你在麽……”

我真想大喊一聲“老子已經死在屋裏了恕不接客”，可事實上我沒那個和公主叫囂的膽量，隻能弱弱地回答：“公主，屬下已經睡下了……”

“嗬嗬嗬，睡下了？那怎麽燈燭還在亮著？”

“呃這個……屬下馬上滅了它們！”

結果我剛要吹熄蠟燭就被墨桂翎製止了：“別呀小楓子，你看夜已經深了，外麵這麽涼，你就不怕我站在門外凍壞了嗎？”

這麽楚楚可憐的語氣是要怎樣？換做平時，是個正常男人都會承受不住啊……但問題在於，我是女人，而且是個了解墨桂翎邪惡本性的女人，所以我依舊意誌堅定地拒絕了她：“是很冷，所以公主你趕緊回房吧別耽誤了。”

“阮楓塵！”

她好久都沒叫我大名了，我登時嚇得一激靈，抬頭見她已經悍然一腳踹開了大門。

“公公……公主……”

“你才是公公。”墨桂翎抱著雙臂站在原地，眼角帶煞地瞥我一眼，“敬酒不吃吃罰酒，怎麽著，看來你挺不願意讓我來啊？”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她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杏色輕衫，幾乎能看到裏麵……若隱若現。

完了，大灰狼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試問，古往今來還有哪位公主會如此肆無忌憚地著褻衣調戲侍衛呢？有嗎？（倒是也有，譬如《鹿鼎記》裏的建寧……）

我的思維從來沒有如此飛速運轉過，無數個方案在腦海裏就這麽閃電般地成型了，但很快又被我一一否定。

直

接把她踹出去？不，我會死得很慘。

告訴她其實我喜歡的是男人？不，我會被她變成太監。

直接假戲真做，撲過去強吻一通從氣勢上嚇跑她？不，我沒那個魄力和勇氣。

跟她坦白我是個女的？不……好吧就這麽辦！

這樣草率而作死的決定，說好聽了是靈機一動，說不好聽了那就是狗急跳牆……盡管在一定條件下，此二者很難作出明確界定。

“公主。”

“嗯？”

我猜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格外大義凜然，因為墨桂翎明明已經施施然向這裏踱過來了，卻又在看見我神色的刹那間停住了腳步，略顯遲疑。

所謂慷慨就義毅然赴死，估計說的就是我目前的狀況。

“若是翎兒知道此事，不曉得會做何感想。”

墨秋漓的忠告在耳邊縈繞著，揮之不去。

“親愛的公主殿下，可能你從來沒想到過……”我緩緩抬起手，拔下了頭上的發簪，隨著如瀑黑發盡數散下，我又別別扭扭解開了外衣的扣子，“其實屬下和你是一樣一樣的啊！”語氣懇切，催人淚下。

墨桂翎眼神掠過我胸前，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大概是心理活動過於複雜，她半晌都沒有開口。

屋裏一時寂靜得隻能聽到窗外風聲。

“公主，您沒事吧？”實話說，我還是很忐忑的，自己要是當場把她氣死了，那屬於得不償失，恐怕從此後半生就要活在被追殺的陰影中了。

她出神良久，終於肯抬頭正視我的眼睛，隨後幽幽歎了口氣。

“小楓子啊。”

“誒誒，屬下在。”

她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你這身材，的確隻適合當個侍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