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意外知曉三途往事

眼見楚宸禹欺身上來,鍾瑤緊張得都快炸毛。

“喂喂喂,周公之禮是什麽啊?”

“就是睡覺。”

“睡覺……睡覺你離我這麽近幹嘛!”

“夫妻之間的睡覺可不一樣。”

楚宸禹一臉壞笑地湊近,而鍾瑤的雙手被他牢牢壓製,絲毫動彈不得,隻好緊緊閉上眼,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但楚宸禹什麽都沒做,隻盯了她半晌,片刻後才稍稍鬆開,將修長的指比在唇間,示意她噤聲。

鍾瑤雖然不解,卻也抿著唇,對他乖巧地點點頭。

屋內兩人沒有動靜,屋外聽牆角的眾小妹卻嘰嘰喳喳炸開了鍋。

“我怎麽半點聲響都聽不見……”

“哎呀鬧個洞房你都聽不見,還怎麽鬧……”

“其實我也聽不見……”

菊花忙道,“洞個房怎麽還這樣磨磨唧唧,我看我們還是進去幫他們一把吧!”

蹲在一旁的阿諾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大姐她再怎麽也是新嫁娘,我們這樣鬧,她肯定不好意思,不若散了,說不定他們情投意合,自然就……”

“唔,我是怕大姐平時爽快,一碰到男人就不知該怎麽辦了。”菊花道。

“來日方長,我們還是先散了吧。”其他小妹附和道。

大家這才點點頭,彼此看了一眼後相繼離開。

楚宸禹感覺外麵清靜了,便一翻身,閑散地躺在床上,雙手枕至腦後,懶洋洋地笑。鍾瑤突然覺得呼吸順暢起來,便緩緩心神,扭頭看他,“應該沒人了,我可以走了吧。”

“你就待在這吧,今晚暗衛不會來救你了。”

鍾瑤驚得坐起,“為什麽?我寧願待在雪月樓,也不要待在這!”

“暗衛如果沒找到你,肯定會來稟告本王,但他們到現在也沒出現,說明……”

鍾瑤想了想,女土匪大姐醉倒在她的屋子,估計一直沒出去,暗衛肯定是把她錯認成自己帶走了……想到這,鍾瑤的表情耷拉下來,“說明我還要繼續在這裏當丫鬟。”

楚宸禹輕笑起來,一雙如墨般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她,“沒關係,本王也在。”

“你就知道到處泡妞,還管我的死活嘛?”

“泡妞?”

“就是到處勾搭姑娘的意思!”

“嗬。”楚宸禹眼裏的笑意越發溫柔,鍾瑤看著他,漸漸不說話了,他笑著笑著,眼角有些濕潤,突然開口道,“本王給你講個故事吧。”聲音輕如歎息。

鍾瑤眼睛一亮,沉緩地點點頭。

“故事發生的時候,本王十四歲,距今已有六年。”楚宸禹伸手拉過鍾瑤,讓她躺在自己身邊,距離剛好,氣氛也剛好。

“那時本王經太後密授,去宮外拜師學武,師父他老人家是個很厲害的隱士,除本王之外,還有一男一女拜他為師,便是本王的師兄師姐。”楚宸禹頓了頓,笑道,“學武的時光,是本王過去最無憂無慮的記憶。”

遠離世事塵囂,遠離宮廷鬥爭,十四歲的他,少年不知愁滋味。

“本王知道,師姐一直傾心師兄,而師兄也一直對她有情,在本王眼裏,他們是天作之合。後來南疆的三途教發生內亂,老教主是師父的師兄,因著這層關係,師父將師兄師姐送去三途教,令他們承襲相助。”

鍾瑤有些訝異,楚宸禹繼續道,“他們在三途教頗受重視,後來順理成章地成親,一同接管教中事務,替老教主分憂。但本王沒想到,之後的某一天,師姐獨自跑來京都,求本王救她。”

“救她?”

“嗯。師姐身中奇毒,骨骼變大,聲音變粗,相貌也變得越來越像男人,但她的武功卻突飛猛進。她知曉本王在藥理醫術上深得師父真傳,師父自本王回宮後便隱居鶴鳴山,她找不到,走投無路才來求本王。”

“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毒……是誰害她的呢?”

“是三途教的前聖女……和師兄。”

鍾瑤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他不是喜歡你師姐嗎?而且他們都成親了!”

“本王也是後來才知道,師兄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前聖女的一個預言。為了這個預言,師兄聯合前聖女設計給師姐下毒,還蒙蔽本王,讓本王錯信他二人隻是誤會,任由師姐被師兄帶走,最終害她被惡人奸汙。”

“那你師兄也太壞了!”

“師姐灰心之際,被師兄刺激,最終走火入魔,殺了老教主篡位,雖然表麵貴為教主,但實則,隻是師兄一手培養的傀儡。”

“那後來呢?”

“後來她不堪病痛折磨,自殺身亡。教中群龍無首,師兄便找了一個陰陽人,終日以麵具遮臉,神不知鬼不覺地瞞過了一眾教徒。”

鍾瑤隱隱覺得不對勁,她回想起自己穿越那天砸死的教主,恰好是一個麵具遮臉,雌雄同體的陰陽人……

“師姐死後,本王便再不認他為師兄,本王發誓,絕對不要他好過。”

“他是……”

“北堂澈。”

鍾瑤雖然已經猜到些許,但聽見楚宸禹親口說出,還是受到不少衝擊。

北堂澈原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嗎?

從一開始她就清楚,自己是北堂澈加以利用的傀儡教主,但她沒想到,隱藏在這個身份背後的,竟然是如此血腥的往事。

見她震驚得說不出話,楚宸禹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別怕。本王不會讓你重蹈覆轍。”

“為什麽?”

“因為你告知了本王命運。或許,本王日後會做另外一種選擇,走上另外一條路,若有好的結果,也是拜你所賜。總之,你是本王的先知,本王不會輕易讓你死。”

鍾瑤聽了這話,微微有些暖心,但眼睛還很濕潤。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這相思寨沒有養馬,可見這些人不是馬盜,如果隻是在雀峽打劫的土匪,不可能養得起這麽大一個寨子,所以本王猜,這裏應該是三途教在地方控製的分部。”

分部這種事情,鍾瑤有所了解。三途教的本部在青國南疆,其下於各地都有分部,分部本身也有統領,但統領隸屬三途教。像這種分部裏的小角色,平時隻在地方混,沒有機會見本部的高級人物。

所以相思寨就是一個掛名在三途教下麵的分部,實際上也和土匪沒差,隻是三途教不會讓她們餓死罷了。

“到了明天,相思寨的人就會發現,進洞房的人是你,你該說出教主身份,然後解散她們,青國即將覆亡,她們待在這裏不安全。你就當做件好事,放她們出去當良民吧。”

“我……可以嗎?”

楚宸禹微微笑了,“你是教主。”

鍾瑤想了想,也笑道,“但精明的靖王爺,究竟是為了什麽非要留在這裏呢?”

“本王的心思被你察覺了。”

“我從前也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乖寶寶,習慣用腦子做事。”

“嗬。那麽,留在這裏的原因,本王就先不說了,你自己猜吧。”

“嗯?怎麽不說了?”

“本王說得口渴。”

“我去給你倒水。”

“不用,本王困了,想睡覺。”

“說完再睡吧。”

“不要。”

楚宸禹固執地閉上了眼,但唇角卻是帶著笑意的,鍾瑤失望地撇撇嘴,又深深地看了眼楚宸禹寧靜的睡顏,那張冷傲的麵容,不知何時也變得溫潤如玉了。

她側身與楚宸禹麵對麵躺著,溫情相對,靜好無聲。

第二日,鍾瑤換下掛在身上的嫁衣,沐浴洗漱一番,白淨水靈得仿若換了個人。楚宸禹在竹樓裏翻來翻去,丟給她一件幹淨衣裳,又為她梳起亂糟糟的發來。

“你的頭發不長,應是剪過。”

鍾瑤知道古代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遂解釋起來,“在我們那邊,頭發可以隨便剪的,很清爽,又方便,不是嘛?”

楚宸禹笑而不語,半晌又道,“本王第一次替女人梳頭發,你日後要多多愛惜才是,別再把它變得亂糟糟的了。”

“唔,我盡量學會編發挽髻。”

“以後也別剪了,就留著吧,養長的話,一定很好看。”

鍾瑤不知為何,聽他這樣說,竟覺得心裏癢癢的,忙道,“幹嘛突然對我這樣,還真把我當成新娘子了……”

楚宸禹突然在她額上重重一敲,“要當本王的新娘子?想得美。”

又是忙碌一番,收拾整齊後,脫胎換骨的鍾瑤經曆了人生中第一個威風的光輝時刻。

菊花和阿諾來叫新娘子起床,卻見鍾瑤翹著二郎腿,麵無表情地坐在屋裏,而壓寨夫君楚宸禹,正捧著個梳子,乖巧地站在她身後。

這畫麵實在太詭異了!菊花和阿諾瞠目結舌,一度懷疑自己看錯,揉了揉眼睛才確認無誤,還是菊花最先反應過來,凶道,“喂!你怎麽跑到大姐的婚房裏來了!大姐呢!”

鍾瑤冷冷瞥她一眼,幽幽道,“本教主送她出去靜養了。”

“教……教主?”阿諾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

“三途教養你們,不是讓你們胡作非為的。”

阿諾和菊花臉色大變,阿諾顫顫巍巍道,“莫非……你就是新上任的教主?”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就是教主!”菊花叫道。

鍾瑤輕蔑一笑,“以你的身份,沒資格質疑本教主。”

阿諾見鍾瑤和昨日相比,說話語氣以及神情舉止都大相徑庭,忙拉了拉菊花,小聲道,“誰不知道能當教主的人都是有手段的,我看她不像是在冒充,這世間怕是也無人敢冒充。”

菊花撇撇嘴,仍是半信半疑。

阿諾跪下道,“不知教主來此,有何吩咐?”

“本教主來雀峽,是有要事在身,順便來你們寨子逛一逛,結果不太滿意。錦官她玩忽職守,本教主已經把她派到別處靜養,以後再

作發落。至於你們,”鍾瑤睨了她們一眼,笑一笑,又曼聲道,“都散了吧。”

“散了?”菊花詫異出聲。

“江湖險惡,血雨腥風,你們以為就憑這點資質,能夠立足?本教主不願意養你們這些土匪一輩子,趁著你們還年輕,就都散了,以後在外麵好好過日子。”

“那……相思寨呢?”阿諾問。

“這些不用你們操心,本教主隻要一個結果,天黑之前,你們全部離開。”

“不行!”菊花抗議道,“這相思寨,是錦官的娘留給她的!如果沒有親眼見到錦官,我絕對不走!”

一直默在鍾瑤身後的楚宸禹聽到這句,眼裏閃過一絲光彩。

“是留是死,你們自己決定。”鍾瑤冷著臉道,“這寨子裏的人說少也不少,你可不要逞一時之快,惹得本教主不高興,讓其他人枉作犧牲。”

阿諾神色一凜,忙應聲道,“教主放心,天黑之前,寨子裏的人絕對都會離開。”

菊花頓了頓,稍稍做了讓步,“她們全都可以走,但我不能走,我一定要親眼見到錦官,就算死,我也不怕!”

鍾瑤沒想到她會這般固執,想了想,對她道,“你真的要見錦官?”

菊花堅定地點點頭。

“那好,青國將有大難,雀峽附近還有不少村落。你武功好,本教主派你去保護他們,等本教主把事情忙完,自然會讓你見到錦官,在這期間,本教主保證,不動這裏一分一毫。”

“當真?”

“你信,就和本教主約定,不信,就等死。”

“我信。”

鍾瑤滿意地微笑,楚宸禹向她投去讚賞的一瞥。

很快,相思寨的眾小妹就都下山離開了。偌大的寨子,隻剩下楚宸禹和鍾瑤兩個人。

看著她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曲折的山路,鍾瑤得意道,“怎麽樣?我演起教主來很有範吧?是不是特氣勢,特帥?”

楚宸禹笑著點點頭,“確實有那麽點像樣。”

“哪裏是那麽點,是很像好不好!”

楚宸禹無奈地捏了捏她的臉,“不謙虛。”

鍾瑤拍掉他的手,“你最近很喜歡蹂躪我的臉嘛。”

“唔。大概是捏多了,會上癮。”

“……”

鍾瑤又在心裏狠狠咒罵了一番楚宸禹,才想起正事來,“現在你該告訴我,留在這裏是要幹嘛了吧?”

“你注意到菊花說的話了麽?她說這相思寨,是錦官的娘留給她的。”

“是啊,但這又說明了什麽呢?”

“錦官的娘不簡單,相思寨的名字也古怪,這其中怕是大有文章。”

“so?”

“是要搜。”

鍾瑤汗顏,“我是問你所以呢?”

“所以,本王懷疑,坤元圖就藏在這相思寨。”

“什麽?”

“隨本王一起進去查看吧。”

鍾瑤忙跟上他的腳步,折騰了一天,眼看夜色將近,她已是饑腸轆轆,順手掏出藏於袖中的紅蘋果,大口大口吃起來。

楚宸禹微愣,“你從哪來的蘋果?”

“在婚房裏拿的。寨子裏的人都走了,沒有人做飯,我隻好拿蘋果充饑嘍,總不能等著餓死吧。”

“……”

鍾瑤又大大地啃了口蘋果,發牢騷道,“唔。這蘋果的味道怎麽不太對,肯定是不新鮮的,菊花也不知道挑些好的放房裏。”

而此時,正在下山的菊花一臉悶悶不樂,阿諾擔憂地走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別想太多,錦官不會有事的。”

“我隻是一時接受不了,當了這麽多年土匪,如今竟成了良民。”

“其實這樣的歸宿未必不好。三途教內亂越發激烈,我們這些人,早晚會成為江湖鬥爭的犧牲品。像教主那樣的大人物,何時會顧及我們的生死?如今倒是個遠離紛爭的契機。”

菊花聞言,也知道阿諾說的很有道理,便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叫她不要擔心。

又走了幾步路,菊花突然大叫起來,“哎呀不好!”

“怎麽了?”阿諾問道。

“我昨天布置婚房時,偷偷在裏麵的水果點心上撒了媚藥,就怕大姐矜持,搞不定男人。方才走之前,忘了和教主說一聲,要是教主不小心吃了媚藥,那可怎麽辦……”

“媚藥?你是說放在夥房小櫃子裏的合歡散麽?”

菊花點點頭。

“天啊,那合歡散已經過了可吃期限,你怎麽……”

“已經不能吃了麽?那就好,應該不會起作用了。”

看著菊花如釋重負的表情,阿諾將一句話默默埋在了心裏。

合歡散要是過了可吃期限還被服用的話,不僅作用加倍,會使人幾近瘋狂,而且起效時間不定……

如果教主不小心吃了合歡散,指不定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就會突然發作。

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