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將軍歸來
沒有硬朗的鎧甲，沒有沉重的戰靴，沒有染血的寶刀，步入大殿的那一抹藍灰色身影，褪去了屬於軍人特有的武裝，一襲青衣倒是顯現出了幾分書生樣兒的氣質，加上齊致遠本身就是個清秀的男子，這樣的打扮讓人一時間忘了他那些聲音遠揚的事跡，也讓人忘了他其實是個將軍。
“臣齊致遠，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
“謝皇上。”
齊致遠站的位置很巧妙，他並沒有站在下殿的最前方，換而言之是沒有站在宰相與太傅的齊平線上，但是他又不是站在其身後跟隨者的行列，不偏不移地站在楚雲昭的側前方。
皇帝眯了眯眼看著齊致遠的位置，並沒有開口。
“楚大人。”
齊致遠突然出聲，所有人都是一驚。
“齊將軍。”楚雲昭淡淡地回應，算作問好。
二人一向不對盤，想當初，這鎮遠將軍大聖歸來，皇上為其接風洗塵，遇到了剛上任不久的楚雲昭，不服氣與楚雲昭的武狀元名頭，認為若是自己也去參加必然能奪回桂冠，畢竟久經沙場經驗之豐富是楚雲昭所不能比擬的。
但是誰知道，那齊致遠剛剛將鞘內寶劍拔出，僅僅是三招，楚雲昭非但沒有能讓他將劍拔出來，還給他死死的釘了回去，三招，這個數字嚴重地打擊到了齊致遠，第二日連餉銀都未能顧及便匆匆趕回了泗州駐地，也才會有了後來的風聲走漏，軍餉被劫的事情。
是以這二人的關係可不是一般的不友好，基本上是屬於那種見麵就能如同婉兒和小白貂一般好鬥的，當然這說的是尚武的齊致遠。
皇帝看到二人之間的氛圍已經不太對勁，藍灰色身影的衣袍都開始輕輕晃動。
“愛卿此次歸來是為了那泗州二十萬餉銀被劫之事。”
頓時在大臣中激起了千層浪，這個案子是楚雲昭親自調查的，並且連銀子都已經送回去了，怎麽會又要查這起案子，難道當初說的不對？
“皇上，臣以為那案子已經結束了。”這個案子的主辦人是楚雲昭，那麽若是懷疑案件的結果，就是直接懷疑他。
“皇上，臣聞此案疑點重重，而楚大人那麽輕易定案，臣認為有些草率。”
楚雲昭抬頭看了看上座的那位，然後又低下頭。
別的人不知道，而楚雲昭與皇帝陛下可是心知肚明的，當初的餉銀其實隻是找回了一半而已，而另一半是為了平眾怒，從國庫抽調出來的補上。
而此事應該除了楚雲昭，也沒有幾個人密切參與其中，而且為了穩定軍心，邊關軍隊那邊是必然需要瞞著的，皇帝也就是知道個結果而已。
但是此時此刻皇帝允許齊致遠再次調查這件事情，其實因為皇帝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內情，與他所擔心的事情是否有聯係。
皇帝的手不自覺得握住了龍椅的扶手，殿下的臣子們頭低得更是低。
“皇上。”蒼老而陰鷙的聲音傳來，楚雲昭側了側臉，那李宰相手持牘牌微微上前一步：“老臣以為，
齊將軍身為二十萬大軍的統帥，必定是要給自己的士兵一個明確的交代。”
齊致遠冷眼看了他一眼，這話說的堂皇，什麽叫他的士兵，普天之下皆是帝王的，又怎麽能說是他的。
“宰相有所不知，那泗州的士兵對此事並不知情，他們對浩蕩皇恩已然是感激不已，而是微臣，對於軍餉被劫一事耿耿於懷，心中愧疚難當，再者，傳言軍餉並不是找回的，而是另派。”說完最後一句話的齊致遠斜視著楚雲昭，似乎還抬了抬下巴，殿下更是寂靜。
“哦？真有此事？”宰相對於這個傳言有些意外，無風不起浪。
齊致遠對於純粹回答李宰相的問題似乎沒什麽興趣，隻是回答了待證實幾個字，便看向座上的皇帝。
此時皇帝心裏在上下考量，當初被劫的軍餉是楚雲昭找回的，但是當時確實是隻找回了一半，因為被抓住的劫匪招供是被分贓了，實在無法找回，於是朝廷重新開庫補足了另外的一半。
此事隻有當時負責追查的楚雲昭和最後決策的皇帝兩方知情，但是此事齊致遠竟然知道，以齊致遠和楚雲昭的關係，楚雲昭不會傻到自己搬石頭砸自己，那麽就是有內鬼……
在那須臾的安靜中，各自心中的想法都是詭譎的，但是真正的目的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任鎮遠將軍齊致遠為欽差大臣，重新徹查軍餉一案，九門提督楚雲昭協同其左右，欽此。”
明黃色的絹布帶著不知道是誰的危機緩緩落入齊致遠手中，各懷鬼胎的同時，棋子，在走。
上書房。
以慕隱為中心，聚集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但是其實真正關注的不是慕隱，而是他身側的隋靜。
慕修還沒有走到上書房外麵就已經聽到了有些哄鬧的聲音，有些訝異今日怎麽會這樣亂糟糟。
踏進內堂，眼前的景象倒是把慕修驚到了，高的皇子皇孫站在外圈，小一些的隱隱約約看到幾隻小腳丫子在裏麵站著，慕修隻好探著身子去看人群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左大人，你有讀過西廂記嗎？父親說那是禁書，可是玲兒好想看看啊，那禦膳房的小丫頭們說那可好看了啊。”
慕修聽出來這是剛剛十四歲出頭的小郡主，永安王的小女兒。
“玲兒，你父親說的沒錯兒，那是禁書，但是左大人可以告訴你那講了什麽內容，但是你不可以告訴你父親，但是同時你也不能去偷看，好不好？”
隋靜親切溫和的聲音從那包圍圈內傳出來，慕修忍不住往人群裏麵擠了擠。
“嗯，那好，玲兒答應你。”
“西廂記啊，是一位和玲兒你一樣美麗的女子因緣際會之下遇上了如十三爺這樣帥氣的書生，但是女子在那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許配給了人家，但是感情到來的時候是不可阻擋的，可是家族的阻撓也是不可小覷的，於是女子的母親施計將二人生生分開，但是女子身邊的丫鬟見小姐如此不忍心，是以偷偷為二人牽線，最終母親鬆口要書生上京趕考，待金榜題名之時便是他們在一
起的時候。”
娓娓道來那西廂記的內容，在場的少年少女俱是聽得認真。
聽得沒有下文，慕修不禁抬眼看向人群，卻是不知稍稍散開的人群讓隋靜和慕隱都看到了他，慕隱正扯住隋靜的袖子，不讓她繼續往下說。
“左大人，那女子和書生最後在一起了嗎？”玲兒沒有看到背後的慕修，急著想知道結局。
“額，嗯，他們最終解開誤會排除困難，在一起了。”雖然被慕修看著，但是隋靜不想毀了小姑娘對愛情的憧憬，於是還是執意將結尾說完了。
“左清見過七殿下。”
“七哥。”
慕修看著左清，神情有些恍惚，他微微低著頭，露出一點衣領未遮住的部分，白皙的皮膚露出一段，慕修心裏閃過奇怪的感覺。
“參見七殿下。”這時候呼呼啦啦一大堆孩子才反應過來要行禮，而玲兒此時見到慕修，馬上憋紅了臉，嘩的一下子福下身子，險些站不住，隋靜看了看玲兒的反應，原來這小妮子中意的不是慕隱啊，而是這位主兒。
“都起身吧。”慕修作為吏部侍郎，加上太傅的原由，會時常來上書房監督考察各位皇子皇孫的功課，雖說與這裏的孩子年齡相差也不是很大，但是及笄與尚未的總是有很大的不同，再者慕修本身雖然溫和，可是對這些孩子的課業還是很嚴格的。
上書房的孩子其實對慕修還是有些忌憚的。
“七殿下，左大人會一直在上書房嗎？”一個小郡王有些怯懦地開口，才十來歲的孩子，麵上的稚氣還很濃，可是學著的已經是為臣之道。
慕隱撇了撇嘴角，左清明明是他的人，憑什麽要問七哥，於是很不客氣的開口：“左清當然不會一直在這裏啊，因為明年開春爺就不必再來上書房了，而左清……”慕隱一手圈住隋靜的肩頭，得意的說：“是爺我的伴讀。”
慕隱說的自豪，身邊的一些個孩子很明顯的露出不舍與羨慕之情，慕修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麽這麽希望左清留在這裏。
“七殿下，您是不知道，左大人啊，他不但博學能幫十三爺習課授業，他還知道很多好玩有趣的事兒呢！”
慕修注意到這幫驕傲郡主郡王竟然是稱呼左清一聲大人，可見對他的青睞程度，不禁多看了隋靜一眼，卻看到慕隱眼含占有欲的神情，頓時一扼，希望不是那樣。
“啊，今天天氣很好呢，七殿下，讓微臣帶著他們去花園散散心可好？他們的課業我都已經指導完了。”
“他們的課業？全部？”慕修怕是自己沒有聽清楚，於是反問了一句。
“是啊，不就是每個人一章的論語感悟嗎？”隋靜似乎覺得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太對。
“沒錯，可是……”慕修這才發現在場的除了左清一個伴讀之外，那些個郡主郡王的伴讀並未跟在對應的孩子身後，慕修看著隋靜露出疑問的表情。
然後在場的所有孩子都露出難色，然後集體起哄說要出去玩會，於是慕修也就同意了，雖說他嚴格，但是對這些弟弟妹妹還是很和善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