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援救

“駕!駕!”孤鴻月一襲紅衣已經看不出本來的妖嬈,染了塵的雲袍別有一番孱弱之感。

“莊主,您還是稍作休息吧,這樣下去救不了小姐,您也會垮掉的。”芷蘭看著孤鴻月不分日夜的趕路,不吃不喝不睡,驚雷說莊主本來就已經兩天未進食了,她真擔心還沒有到達寒山穀,孤鴻月就已經先倒下了,說句難聽的話,若是他此時就倒下了,那麽救小姐的希望又小了一分。

不知道此時穀主有沒有想辦法去救小姐,不知道芸香有沒有找到二公子,都已經過了三天了,小姐還好嗎?

孤鴻月看了看天色,若是不出意外,今日酉時便可以到達寒山穀,還是稍作歇息也好,向著驚雷芷蘭二人點點頭,先行下馬。

寒山煉獄。

隋靜摸摸估算著此時距離進入煉獄的時間,約莫有三十幾個時辰了,但是具體多少她自己已經分不清楚了,在剛剛她再次將一顆補充體力精力的丹藥服下,現在已經沒有起初感覺的那麽疲憊與饑餓了。

隋靜在這三十個時辰裏麵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走路,她麵前的景象似乎是一直循環的,黯淡的光影下,在半明半昧之間形狀各異的樹木與花草,似乎好像一直在轉圈,但是隋靜知道她沒有走回頭路,因為這裏比開始的地方顯然幽深很多,越是往裏走,光線越是少,此時已經離完全黑暗差不了幾分,若不是因為這些天在暗處漸漸習慣了這樣的光線,她怕是走一步撞一步的。

與剛進來時不同,起初想著各種機關,時刻緊繃著思緒,而此時雖說不得多麽閑情逸致的放鬆,但是明顯與起初比起來,要鬆懈很多,一直重複著無邊的路途。

無邊?如是想著,隋靜已經猜到了,她其實一直是在闖關,她此時還沒有走出苦海,誰說四水中的水一定是實質性的水?苦海無邊,苦海本身便沒有實際的存在,那麽既然可以是人生閱曆又為什麽不可以是無盡的密林,它們的本質意義都是一般的,雖然你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無邊,但是你都無法回頭無法重走這一遭,擺在你麵前的隻有這一條向前的路,若是你真正能看透這其中的奧秘真諦,那便是醒悟,那便是一種抵達。

芸香緩緩睜開眼,入眼的是頭頂的木板,不由得有些斷片兒,這裏不是她所到過的地方,試著動了動身子,除了渾身無力,手腳被縛以外,沒有別的內外傷,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吱呀”似乎是有些破舊的木門,有人進了來,芸香靜靜維持著平穩的呼吸,雙眼緊閉,連羽睫都沒有一絲抖動。

側耳細聽著顳顬的腳步聲,直到來人走到芸香所在的榻邊,聞及刀劍出鞘的聲響,突然芸香睜開雙眼猛地翻身,來人似乎沒有料到芸香此時會清醒,手中的匕首狠狠地釘入原本芸香胸口的位置。

“你是什麽人?”看著對方全身都包裹在深色的夜行衣中,隻有一雙眼透露著濃濃的殺氣,從身形看來應該是妙齡女子,但是這一雙眼雖說有些麵熟,但是芸香一時間真的記不起來這雙眼的主人到底是誰。

而對方似乎是怕芸香認出她來,始終不曾開口,一擊不成,

她並不打算再次出手,反而轉身走了出去,在她轉身的一霎那,腰間一抹金屬在壁燈下折射出冷硬的光芒,芸香雙眸一怔,隨即低下頭,直到厚實的木門再次闔上。

芸香看到了,那是一枚腰牌,交叉的長劍寓意著守護,雖然是一刹那,但是雕刻精致的”宸”字依稀可辨,那是宸國皇宮大內的腰牌!

芸香心中大駭,此時大內的人抓了她目的何在,小姐此時深陷險境,二公子還不知道小姐的消息,她如今隻希望她在被抓前留下的暗號能盡早被發現。

“大人。”守門的門童向著楚雲昭恭敬地行禮,剛欲開口,青竹快步走來迎上楚雲昭,看著二人似乎神情嚴肅,於是門童也沒有再出聲。

“青竹,事情進展如何了?”楚雲昭不知道為什麽今日的心緒有些不寧,總覺得一股淡淡的不安在心頭圍繞,俊眉攏成了淺淺的川字。

“當年凝華殿的人在那前後竟是都以各種方式意外死亡,而有兩個人沒有,一個是當時的掌燈丫鬟,還有一個是浣衣房的嬤嬤。”青竹將他潛伏在皇宮的消息反饋給楚雲昭。

“此二人現下身處何處?”

“青竹無能,還沒有確切的消息。”青竹看著楚雲昭額上的冷汗忍不住出聲:“主子,您身體還好嗎?”

楚雲昭搖了搖頭,不知為何,心中的悸動感非常明顯。

“青竹,把墨羽調回來,你暫時不必回到我身邊,一切小心行事。”

“是。”

隋靜再次環視周圍的環境,自從半晌前突然飛出一把利刃那刻起,她便不敢輕舉妄動,四處打量與前麵無盡密林不一樣的景色。

蒼青色的古木泛著隱隱的淺綠色,而那些利刃就隱藏在這些顏色相近的蒼鬱樹木中,隋靜選了一處樹木偏少的地界盤膝而坐,隨手拾起一根小樹枝,撿起幾顆小石子,開始推演行進的步法。

將周遭的樹木按照高矮、粗細、彎直分別標注為不同的符號,隋靜發現,這樣一來,周圍的景物便簡約成了圖上的九宮圖,如今芒種未過,該是陽遁,陽遁順勢而行,任取九宮為九星,即是天蓬、天任、天衝、天輔、天禽、天英、天芮、天柱、天心。

隋靜將手中的小石子扔向對應的樹木,有時是利刃鋪天蓋地而來,將那顆本就不大的小石子切割地更加徹底;有時是轟隆聲起,不知道又是開啟了哪一道的機關,經過反複的試驗,隋靜終於確定了九宮取向,深呼出一口氣,拍拍短衫上的雜草,再次看了一眼測畫的路線,開始邁開步子。

天蓬若在天英上,須知反其行,前行兩步後側退兩步。

若是居中假離九,天英坐取擊天柱,天英至天柱,走一次九宮中心,再次進三……

最後一步天輔若需天禽助,棄於天衝取天心,到達蒼青色的邊緣,一陣顛簸之感傳來,再次抬眼,前方那原本無窮無盡的利刃之林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猶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優美聖境。

各個國家的皇城都是繁華與虛榮的匯集之地,不論是張燈結彩的皇商招牌,還是熱鬧非常的小攤小販;不論是外形別

致的清雅酒樓還是掛粉添香的紅樓勾欄;不論是八抬大轎中的達官貴人,還是金絲小轎中的小家碧玉,都象征著皇城腳下的繁華與奢華。

好壞從來都是伴行著的,不管外麵多麽的光鮮,都不能完全遮掩住其內裏的齷齪。

在布衣穿行的街道上,沒有人注意到他人的異常,更沒有人注意到街角被店家換下的花燈上簡潔卻不失華麗的鳳凰圖騰。

從黑衣女人離開一直都沒有人再來,芸香有些沮喪,自己人也同樣沒有找到此處,感受著藥物帶來的暈眩感,心中的焦急無法言喻。

再次看了看門口的方向,確認了暫時不會有人來,芸香將發髻在床邊的柱子上磨蹭著,隻聞及”叮”一聲脆響,發上的銀簪墜地,費力地將身體移向床邊,當夠到地上的發簪時,芸香已經是筋疲力盡。

稍作休息以後,芸香將銀簪對準自己的腰際,咬了咬牙,狠狠地紮進去半寸,稍鈍的銀器在身體上引起的疼痛比之於利器更甚,汩汩鮮血開始順著衣帶留在榻上,估算著時間,雖然還是全身乏力,但是因為藥物而帶來的虛弱感已經消失許多;伸手點住幾大穴位,腰側的傷口開始不再流血,從頭頂的地板上傳來的微弱光芒可以看到現在已經接近暮色。

芸香將手中的銀簪藏在腳踝內側,整個人躬身成一團,開始閉目養神。

寒山穀禁地。

“我,隋寒山,以穀主之名,開啟禁地,一切後果由我一力承擔。”

隨著寒山老人的令下,巨石上的所有弟子將功力注於婉兒之身,由她將連同自己的畢身功力在內的所有力量灌注於禁地圖騰上,“嘎嘎嘎”緩慢拉動的玄鐵鎖鏈發出厚重的聲響,昏暗的樓階之下是那歲月的沉悶與神秘。

地宮大門被打開,一片漆黑的地道在打開的一霎那,兀自亮起兩側的壁燈,像是恭敬的護衛靜待主人的到來,又似乎是那死神的審判者,漠視著生命的裁決。

而此時,馬不停蹄連夜趕路的的孤鴻月也已經到達了寒山穀外,素雅的孤墳依然矗立,隻是旁邊不再是成片的花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涼的平地,沒有密林,沒有百花,買有在那墳前虔誠的身影;看著煉獄的入口已經無處可覓,胸口傳來的窒息感讓他幾乎想放聲大喊,他凝注自己的所有心神,才能淡然向著穀內行進,他必須冷靜,此時煉獄已經無人可進,證明隋靜還活著,這樣就還有希望。

聽著門外不一樣的腳步聲,芸香知道自己機會來了,讓自己的虛弱看得更自然些,稍稍屏住一些呼吸,看起來似乎是無力呼吸一般,隻有微弱的胸口浮動還能表明一絲生機。

“怎麽會這樣?”來人顯然有些驚訝。

“是她來過了。”竟是還有第二個人。

“難怪,做也不做的幹淨些,淨把麻煩留給我們。”說著的功夫來人伸手探向芸香的鼻息,感覺到微弱的呼吸以後似乎是鬆了口氣。

“你看著,我去找些傷藥,你可別亂來,弄死了不好交差。”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守著。”聲音中露出的淫意不言而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