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死去的城池
那個男人像磁鐵一樣深深吸引著孫少陽，孫少陽始終能感受到對方若有若無的吸引力。打那他沒有抬頭，孫少陽有點身不由己，他的整個身子又懸在半空，腦子隨著時間的衝刷有點呆滯，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他隻是隱約能感覺到周圍的狀況。何況他還低著頭，餘光也看不到前方的東西。
絕塵子還是那副死人麵孔，見了孫少陽之後他就沒有笑過，大概之前他也不笑。這個人的皮膚倒是挺好，光滑光滑的行嬰兒似的，嚴肅起來倒很滑稽。
絕塵子見自己的威勢不能讓孫少陽動容，他索性大喝一聲，身子一震，抖擻出一團灰塵。讓後腳下一踩，從虛空中抽出一塊黑色的尖刺，他是這個空間的締造者，空間裏的所有東西都是他的，他也可以隨便吧空間變成什麽東西。
絕塵子麵色一橫，兩片腮幫子威風凜凜的哆嗦了一下，單手握著黑色的尖刺，右手自然的揮向一邊，他雙腿微微彎曲，尖刺就像炮彈一樣從他的手裏飛了出來。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絲拖遝，尖刺無聲無息，刺破黑色的世界，想著前方行駛而去。在眾多明亮的光中，尖刺簡直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即使絕塵子也不行輕易分辨出尖刺。
時間微微停了一下，孫少陽忽然覺得心口揪心的疼，心髒處像焚燒著一團烈火，在冷冷的空間裏，轉烈火燒的他身子像淌油的臭皮在火力，周身快融化了。
他悶哼一聲，他聽見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著，一聲比一聲震天，一聲比一聲駭人，每次敲擊，他都像真的遭了巨錘一樣搖晃一陣，翻滾的氣血從他鼻間流出。
孫少陽的血竟然是淡紅色的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乳白色的東西，這些不明物質像油一樣閃閃發光，與血一同流出時，完全包裹著孫少陽的血液，但在滴落的時候，那些不明物質又迅速消失，隻剩紅燦燦的血在墜落。
這片黑色的空間本像個無底洞一樣看不到盡頭，但鮮血墜落後，空間明顯顫抖了幾下，血忽然凝固了。成了燭淚一樣的東西，還是閃著光亮，隻不過這點光亮仿若清晨衝破天穹的陽光一樣帶著希望與力量。
絕塵子無力的垂下頭，他是鬥不過虺的魂魄的。那個家夥的修為雖然隻是一條虺，但靈魂是盡力過真龍之血洗禮過的老妖精，當今世上確實有人能破了真龍的血，但那個人不是他。他見事情不能如他所想的發展便灰溜溜的隨手取了一片黑色的光幕。整個人鑽進了黑幕中。
孫少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那片黑咕隆咚的世界中走出來的。他隻覺得渾身疼的要命，腦子裏裝滿了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以思考，渾身都疼，孫少陽索性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他安靜的躺在地上，默默的感受著周圍的環境。他很長時間沒有在安靜的山水中掏空心思，完全投入到時光像歌一樣的行板之中。
孫少陽試著一點點思索，他的思緒還是一團亂麻，這時候不遠處的聲
音傳進他的腦海。
“道長，他剛才動了。”聲音清澈，細碎的像水流的聲音。孫少陽睜開眼睛，逆著光朝聲音出看。一個嬌俏的姑娘笑著看他，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細細的很好看。
“你是？”孫少陽在腦子裏搜索有關這個女孩的所有東西，“你是？”
女孩轉而看看身後的老頭，笑盈盈的湊過去，趴在孫少陽身邊，長長的頭發落在孫少陽脖子上，癢癢的。
孫少陽困窘的縮著脖子，他急忙別過頭去，他鼻間還留著少女特有的香氣，脖子上纏繞的青絲也沒有退去光華，孫少陽措手不及的問：“這位，這位，你是誰？”
一聲清脆的響動在靜謐的田園響起，孫少陽不耐煩的說：“幸虧我練過。”他臉側通紅，五道印子一根不少的趴在臉上像鮮豔的旗幟。
“師父，咱們真的沒事了嗎，那和家夥是什麽人，我在那個黑色的地方被他困了很久。”
空空道人沒有說話，他隻顧著走路，不時朝左右看看，這條崎嶇的小路雖然不寬敞，坑坑窪窪也挺費事，但是安靜，沒有半路殺出來的對手，也沒有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孫少陽等在順著這條路走路差不多一天時間久到了一個新鮮的地方。
他們久違的城池拔地而起。一顆顆蔥一樣的數目經過人們的修剪成了奇形怪狀，怪物的模樣。上麵還掛著紅色的絲帶。陣風吹來。絲帶迎風飄揚很是好看。
而城們來來往往的人或說或笑，或相互推讓活兩三一簇像就別重逢的親人一樣依靠著，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孫少陽一下子喜歡上了這裏，他覺得這裏恣睢著濃濃的情感，正適合他這種長久不能回家的人。
其實孫少陽可以回家。他也知道自己隨時都能回家，但到時候依然要連累家人，他殺人在先，官府肯定記錄了下來。隻有等時間慢慢淡化，或者新王登記，大赦天下的時候他才敢回去。
“師父，咱們在這裏住下吧，你看這裏多熱鬧。”
“別亂說話。”百靈低聲怒斥。
連百靈都敢這麽跟他說話了。孫少陽不免有些尷尬，他是百靈的主人，哪有守護獸對主人指手畫腳。可他又不敢反過來對白領吆五喝六，百靈是妖獸，他現在還打不過妖獸。
孫少陽生著悶氣隨兩人進了城。城門很擠聊天的都抖摞在門口，不進去也不出來，反倒也不讓別人進去。孫少陽費了很大力氣才從五六對聊天的人群中傳過去。大家聊的無非是左鄰右舍那些破事，還捎帶著誰家的媳婦跟人家跑了。誰家的孩子離家出走了。誰家的餘量讓地主全搶了。這等小事在孫少陽看來根本就不是事，他不能理解為什麽人們總是談論這些沒多大意義的事情。
他為了再次回到家鄉的夙願踏上修仙之路，為了繼承空空道人的衣缽在時間行走，他做的事情雖然不能表現出他的目標，但孫少陽始終沒有放棄。
他要成為強者，守護自己的家族，守護空空道人與百靈。
孫少陽尚在自己的偉大誌向中徘徊，隻聽空空道人說：“事實炎炎，我要在這裏住下。”
“師父，事實炎炎跟您在這裏住下有什麽必然關係嗎？”
百靈遮著遠方對他說：“喏，你看那邊。”
孫少陽什麽都沒看見，他踮起腳尖看了一會，也不好意思說沒看見，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隨空空道人慢吞吞的走著。他真想一下子飛過去看個究竟。孫少陽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修為太低了。這樣下去誰都能欺負他了。
有種言不由衷的哀傷充斥著他複雜的心中，城市的景觀也不像之前那麽和諧，他看見落葉橫在街上，塵土漫天飛揚，路邊的店肆大門緊閉，破舊的匾額總是殘破不全。總的來說，這個城池死氣沉沉，像是被強盜洗劫過一樣。
事實炎炎，孫少陽終於明白空空道人為什麽要說這句話了。他滿腹惆悵的輕輕歎息著，覺得該為這裏做點什麽。
劫後重建？有點過了。他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能做點什麽呢，除了出賣勞動力似乎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他偷偷看了百靈一眼，心道：百靈已經完全融入到人類的世界了。即使是仔細觀察，她也沒有一點破綻。師父的傷勢應該也會慢慢好起來。隻有我原地踏步嗎。不行，絕對不行，我得爭取機會。我可是暮月川的傳人。
提起暮月川，孫少陽臉上終於稍微緩和。
城池的街道直直的相互交叉，空空道人在這裏直直的走來走去，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裏存滿了悲傷。這個不複當年繁華的城池已經沒有了半點生機。往昔的音容笑貌也化作一縷青煙，一段永遠不會飛揚的塵埃。人類夢中的美好與凝結了多少代人新勞的成果終於坍塌。每座城池的滅亡都讓這個老人新生感慨。
他的憂傷比別人多，他的愁緒隨著憂傷在他的腦子裏呼呼作響。空空道人從小就能看到某個時代的映像，他看到的東西越多，對曆史的理解越透徹，他就越多愁善感，心思越敏感。越珍惜活著的時光。
沒到一個城池，不管是繁華或是蕭條，他都能從中了解很多，包括城池的演變與烙印。而這座城池是死的，一開始就是死的。這裏是埋葬活人的墓地。空空道人看見成千上萬的人被扔在巨坑之中，塵土飛揚，巨坑被數千名力士花了填埋，他們又在這裏建造城池，做了各種店肆，並將城池規劃的如新城一樣，然後那些人不見了。城池就在歲月的掠奪下慢慢變老。
風吹日曬，城池就成了今天的樣子。空空道人不記得大陸上有這樣的城池。他走過很多地方，也知道埋活人意味著什麽，但他不知道把屍體圈在城池之中的用意是什麽。
空空道人有點冷，他緊了緊衣服，擔憂的看看孫少陽與百靈。那兩個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生著悶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