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光明與黑暗

“什麽情況，我這是在哪兒？”孫少陽皺著眉頭梗著脖子問。

百靈的臉刷的拉長了。他瞅著孫少陽但是不說話。

孫少陽覺得有點不對勁：“你是誰，這是哪裏？”

百靈那雙眼睛死死盯著他，盯的他渾身發毛。

一定又是幻境。孫少陽躺下去，緩緩閉上眼經，他太累了，每次睜開眼，看見的都是虛假的東西。他都快忘了現實的樣子。現實是什麽樣呢？一定是藍天白雲。不，一定是混著各種複雜心情的烈酒，辣的人喘不上氣來。他現在就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不對，不是有點，是完全。孫少陽驚恐的睜開眼睛，他看見百靈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長長的頭發慢慢垂下，像灑落的泥土。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一下子把他拉到深淵。百靈拽著他的脖子把他踢了起來。並不住的搖晃著他的腦袋，恨恨的說：“又睡覺，又睡覺。你怎麽那麽愛睡覺。”

他能不睡嗎，孫少陽的身子早就垮了，他憑著超強的意誌才勉強睜開眼睛，他隻是象征性的睜開眼睛，想不到會發生這麽恐怖的事情。孫少陽嚇得不困了。不但不困，渾身還散發著使不完的勁，可他就是睜不開百靈的手。

百靈是妖獸，孫少陽總是被她的外表蒙蔽，他一直以為百靈隻是個女子，生活在大陸上，千千萬萬女子中的一個。這也沒錯，可不能忽視他另一個身份，妖獸，而且是一片林子裏的獸王。有血有肉的一方霸主，遇見孫少陽與空空道人之前一直茹毛飲血一呼百應。瀟灑的統治者整個林子。

現在即使他混在人群中，成了孫少陽的守護獸，天天與人類在一起。她還是妖獸，野性一直都在，隻是隱藏的深罷了。如果有一天百靈露出了本性，一定不要驚訝，那才是最真實的她。孫少陽一想到這一點，他的恐懼才慢慢降溫。

百靈把孫少陽放下來。其實是扔出去。孫少陽修為太低。百靈一揮手就把他像扔垃圾一樣扔了出去。

孫少陽被摔的手腳發麻，腦子發脹，眼看支撐著身子愣是爬不起來：“你這丫頭，我哪裏惹你了。”

百靈卻不理他，她轉過身子。翅膀倏的一下子張開來。然後微微一震，兩道旋風載著她飛到了天上，百靈打著旋，搖擺著頭發，衣服在空中獵獵作響，她在飛，百靈離開了地麵。她是多麽自由啊，孫少陽羨慕的看著她。

但他不想仰起頭，因為陽光自始至終有那麽明亮，那麽耀眼，他看夠了這副景色，他恨透了眼睛被刺得生疼的感覺，他想罵人，可無人可罵。

孫少陽於是躺下，他用手遮掩著陽光，讓眼睛能從夾縫中看見空中的百靈，百靈飛的夠高了。他像鳥兒一樣拍打著翅膀，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忽然之間孫少陽想哭。他腦海中噴發出無數次這樣的畫麵。他再也見不到百靈了。百靈躲了起來。

於是他發了瘋的找，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麽要發瘋，也不知道發

瘋是什麽感覺。孫少陽隻是內心焦灼，他滿腦子的眩暈把他帶到了一個繽紛的世界，花花碌碌的花草把他弄的眼花繚亂，最後他一頭栽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他想著索性爛在地裏。變成一棵樹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伸出枝幹一點點接近天空，他就能看見百靈的模樣了。

百靈成了一個小黑點，螞蟻那麽小，芝麻那麽黑，隻不過她還是她，百靈還是會從天上降落凡間。

孫少陽等不了了。他焦急的大聲喊：“姑娘，你在幹什麽，上麵高危險。”

“我在飛。”她的聲音很歡快，不得不說百靈的話測通了孫少陽的心。飛？他也想，也像離開地麵，脫離沉重的負擔，變成一片可以上天的葉子，一片輕盈盈的羽毛或者一團凝聚的雲彩。但他什麽都不是，他不能飛，隻能仰望。

“百靈，我也想飛。”孫少陽忽然想到了自己幹渴隻是，望見那天上漂浮著的鳥兒，那鳥兒舒展著翅膀向葉子一樣打著轉。孫少陽哭了。他不知道眼裏的淚水已經淌了出來。他依舊在仰望。孫少陽夠不到天，他隻能仰望。

不一會百靈從空中落下來。太像個勝利者一樣舉著手，威風凜凜的說：“咱們最好呆在這裏，道長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他的朋友在哪裏。這麽一隻等下去要浪費多少時間啊。”

孫少陽在乎的不是時間。他被百靈的翅膀吸引了。如果自己也有翅膀，也能飛，他也能騰雲駕霧，也能快樂自由的到處走走，那會是多麽美好的事情。他熱切盼望著靠近白靈，他對天空的愛轉移到了百靈身上，這兒女孩不就是天空給他的恩惠嗎。

孫少陽在臉上抹了抹。他身子向前傾斜。冷不丁親了百靈一下。那是一股熱流，像春天一樣充滿生機與活力。他渾身發燙，好像一眨眼功夫就要升到天空一樣。

百靈猛的甩了他一耳光，孫少陽從天堂掉到了地獄。他愣了。驚訝的看著百靈，百靈也愣了，久久沒有說話。片刻的沉靜換來的是一聲尖叫。百靈不知吃錯了什麽藥，狠狠的在孫少陽胳膊上掐了一下。妖獸的手勁之大，把孫少陽胳膊上的肉都掐爛了。孫少陽疼的直哆嗦。他想找百靈理論來著，現在已經不重要了。血不住的往外淌，慢胳膊都是。

孫少陽害怕的哼哼唧唧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百靈一把所過他的胳膊，用嘴吸著胳膊上的血。

孫少陽想到茹毛飲血的野獸，白領豈不就死野獸妖化的產物。他驚恐的推開百靈，腳下軟綿綿的不知踩到了什麽一個趔趄到了下去。

孫少陽終究沒有掙脫百靈的魔爪。他在百靈的強製命令下老老實實坐在地上，任憑百靈喝他胳膊上的血。但是不疼，隻是癢癢的，鑽心的癢。癢的渾身都躁動起來。孫少陽能感覺到身子正在慢慢變好。於是他咧開嘴，碰上百靈的眼神又灰溜溜的低下頭，像是做錯了什麽似的。

兩個人度過了一段平淡有微妙的時光。孫少陽不時莫名其妙的朝

那邊看去。百靈一直冷冰冰的。她沒有笑過，雖然孫少陽同樣沒有笑，可在百靈身上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種沉重的仇恨迅速滋生，壓的人喘不過氣來。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大概是孫少陽。

“你在想什麽呢？”孫少陽覺得有必要打破沉靜，於是就迎著頭皮說。

百靈瞅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在想什麽呢？”孫少陽重複著這句話。

“我在想什麽時候殺了你。”

孫少陽閉上嘴，他尷尬的別過頭去，氣氛又一次陷入沉靜之中。好在空空道人很快就回來了。他還帶著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眉清目秀，風姿綽約，舉手投足見透著淡淡的飄逸與灑脫，連同為男人的孫少要你管都看的癡了。

青年先是對百靈報紙一笑，然後正色的看著孫少陽，如臨大敵。

空空道人急忙介紹：“這是我不成器的徒兒現在隻是個不入流的小修士。”

“不，他不是小修士。”青年翹起嘴角，他冷笑著說，“好久不見，你居然混到這步田地了。”

孫少陽歪著頭，他不知道青年的意思，遂別過頭像空空道人看去：“師傅，他是誰？”

空空道人神色一緩。他溫和的說：“一個朋友，他是來幫我們脫困的。”

“不，我是來幫你收屍的。”

“你，絕塵子你這是什麽意思，咱們可有言在先，你向我承諾過不傷我徒兒一根汗毛，你怎麽突然變卦了。”空空道人黑著臉，氣的說話都有些口吃了。

被稱為絕塵子的家夥一邊靠近孫少陽一邊說：“我不會傷你徒兒。隻要他把體內的精血與魂魄交出來，我可以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

“欺人太甚，莫要以為老夫有傷在身就奈何不了你。區區一頭妖獸還不是我的對手。”空空道人咬牙切齒的擋住絕塵子的去路。高達的青年與矮小的老人高下立判。絕塵子深深的看著空空道人，他神色堅毅一動不動，而空空道人的身子已經吃不消了，他神色渙散，麵色潮紅，身子微微往後退。孫少陽不知道自己的師父那裏不舒服，連忙去扶。

他聽見百靈低聲叫他不要碰空空道人，但他已經扶上了空空道人的胳膊，一股力道直接從胸口炸開，孫少陽突出一口濁氣。四周的景色一下子都黑了，清淩淩的水，鮮亮的花，蔚藍的天，與熟悉的空空道人與百靈都不見了。整個世界成了一片黑暗，隻有他與絕塵子。

“你是誰，像對我做什麽？”

“好熟悉的話，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當初我萬般乞求你，可你還是把它一身修為廢了。現在我是這裏的主人，向我求饒吧，我會好好對你的。”絕塵子步步緊逼，他獰笑著，臉上綻放出煙火。

孫少陽好像真的看見了煙火。那道煙火在黑暗中成了唯一的光，光芒照耀著他們，把他們變成同樣泛著光明的個體。孫少陽胸口一緊，仿佛又東西跳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