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百靈
老頭也是詫異的瞪大了眼，因為姑娘鳴叫的時候，他分明感受到了孫少陽的身體也跟著震動起來。這是什麽情況，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般事。
老頭部位孫少陽擔憂，血已經止住了。這個少年的呼吸很順暢，雖然臉色蒼白，暫時並沒有危險。他隻是比較累而已。
姑娘從掙紮中醒來，他還沒有意識到身體的變化。這種小鳥以為自己突破了，不由興奮的對著老頭說：“既然本王今日功德圓滿，你等還不快快把契約解除了。否則爾等小輩的性命不保。”
下場？下場當然很慘。姑娘被老頭的棍子狠狠敲了兩下，胳膊上留了兩道鮮紅的血痕。姑娘羞的麵紅耳赤，她萬萬想不到身體都已經發生巨變了還是一樣打不過老頭。聯想到剛才囂張的話語，姑娘羞愧的都不敢抬頭。
老頭給了他一套衣服，叮囑他收好翅膀，沒事別一口一個“本王”，一口一個“人類”。這樣的話在人類的世界很快會露餡，而她的下場會很慘。
姑娘隻能老老實實跟了老頭與孫少陽。他舍不得這片森林，這是她三百多年的記憶，是生她養她的樂園。她的足跡踏遍了每一寸土地，她的心埋在每一層土裏。但姑娘不得不隨他們離去。因為她已經是個階下囚了。
原本老頭是來勸說雲之隨他離去的，但雲之太頑固，還沒有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他隻好暫且讓這個朋友再在這裏多遭幾年罪，沒準什麽時候他就開竅了。
雲之目送著老頭離去，直到這時才有些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他在老頭麵前太煎熬了。雲之倏的坐下來。每次老頭來這裏都不會留下什麽，這次卻留下了一灘血跡。他怔怔的看著這片血跡，心中溫暖了些，這裏終於有老頭的痕跡了。以後他孤單的時候變不會那麽難受。
老頭沒有忘記那個被匪人嚇得不敢獨自走路的老農民老五，他也正好需要他的幫助。孫少陽正在昏迷中，需要的是一張舒適的床，一盆始終保持幹淨的水與一款軟綿綿的毛巾。他在心中想著，但願跳人寨能給他們提供這些。
老頭看著姑娘，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姑娘愣愣的，她一直沒有名字，森林裏的妖獸又的叫他小鳥，當了獸王之後，他們便改口叫他大王。她也一直沒有在意，叫什麽都一樣，隻是個名字罷了。此時被老頭問起，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從來沒有過名字，這是何等的悲哀啊。
老頭見他不說話，已猜到了些，他說：“既然到了人類的世界，就要遵從人類的規矩。我知道你在森林裏獸王，但這裏不是森林，你也不再是獸王，而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明白嗎？”
姑娘雖然不平，也隻能點頭。
老頭見他點頭，繼續說：“你既然是鳥妖，不如就叫百靈吧。”
姑娘沒有異議，她還是有有點不悅。百靈鳥在森林裏是比較低等的鳥獸，名字雖然好聽，其實沒什
麽實力。但如果隻是當做個名字也無不可。
老頭仔仔細細給百靈談論人類世界的事情，像第一次與孫少陽講修士的世界一樣，他講的特別詳細。每一個環節都力求精細，保證百靈能聽懂又不浪費一點時間。不知不覺，老頭就已經把世界的大體框架說了兩遍。他喘口氣對她說：“這些地方是大陸上比較重要的，還有一些次要的地方等木月醒來你問他便可。我隻跟你說一些必須注意的細節，隻要按照我說的做，你是不會受到威脅的。”
百靈點點頭，她聽老頭說了半天，越聽越覺得新奇，他對人類世界也越來越向往。但聽到人類之間爾虞我詐時，這個未涉塵世的妖獸又不禁皺起眉頭，後悔做了孫少陽的守護獸。她一邊歎著氣一邊聽老頭的話，聽道高興處開懷的笑，聽道險惡處又悶悶不樂起來。她本不想聽老頭念經，而聽得多了，倒不想讓老頭停下來了。
老頭完全是禮儀性的給百靈說了一下這個世界的組成與局麵。本來他並不討厭這隻小鳥，但她的手下傷了自己的徒弟，老頭隻好把怨氣撒到百靈身上，他沒有表露出對百靈的意思厭惡，隻是心裏悶悶不樂。等老頭開始向百靈描繪人類世界的時候，他好像覺得自己一直不孤獨，他一直在路上教導人，像他死去的師傅一樣，他喜歡把自己的知識分享出去。
百靈乖巧了許多。他替老頭背著木月，感受著後背上堅定的心跳與微弱的呼吸，這個少女忽然萌生出一種與孫少陽心心相連的錯覺，好似孫少陽是她生命的另一種體現。
因為他們訂立了契約，兩人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些。
老頭帶著兩人來到跳人嶺，雖說跳人嶺有個“嶺”字，其實是一片平坦的平原，四周的雜草依舊一人高，隻是有些地方種上了糧食，有些地方被開墾了一半拴了牲口養了家禽，蓋了房子。老頭遠遠的就看見了扶搖直上的炊煙。他心中一陣歡喜，他提醒百靈說：“前麵就是人類的聚居地。記住，你現在也是人類，跟所有人類一樣，不要把妖獸的習慣暴露出來。”
百靈的心撲通直跳，他連連點頭，緊緊跟著老頭，怯生生的像第一次出遠門的黃花大閨女。
老頭已經從百靈身上接下了孫少陽。他仔細看著自己的弟子，這小子不知什麽時候打起了呼嚕，聲音忽強忽弱，嘴裏還留著哈喇子。老頭不禁舒暢了些，看來孫少陽其實沒有什麽大礙。
他們進了跳人寨一路打聽著老五。村裏三四個老頭竟然都叫老五。老頭找來找去，在村中第一間房子找到了這個蜷在炕上，愁眉苦臉抽著煙的人。
老五見了老頭先是一喜，又縮著手腳蜷在炕上。他抑鬱的說：“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我家小子出去打獵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要不你們在這裏多住幾天，得過上個十來天，他們就能從山林裏回來了。你們也吃得上野味。”
老頭沒打算打擾那麽長時間，他說隻借住三四天，自己的
孫子被野獸咬了，在這裏休息幾天等醒過來就能繼續趕路。
老五慌亂攔住他，理所當然的說：“來這裏找我，當然是我說了算，你家這個娃娃身子還虛著咧，即使醒了也得養上幾個月。你在這裏住下就好，還怕我吃了你們嗎。”說著他把目光轉向百靈，這個女子生的嬌小玲瓏，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他活著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麽俊的女子。
他對老頭說：“這閨女也是你家的孩子？”
老頭一愣，猶猶豫豫的點頭，他倒忘了改怎麽給百靈定位了。孫女？不太像。朋友？一個老頭能跟小女孩做朋友嘛，要不說同路的鄉親吧，這個稍微靠譜點。
老頭看見老五眉飛色舞的湊近他，悄悄的說：“是你孫子的媳婦吧？這姑娘長的真好看，我這一輩子沒見過這個漂亮的臉蛋。”
老頭的心好像一下子飛到了寒風刺骨的冬天。百靈怎麽可能是木月的媳婦，他忙搖著頭對他說：“老哥可別亂說，這位姑娘是我在路上認識的，她正好與我們同路，害怕路上有匪人才與我們結伴而行，可不是我家的人。”
老五立即撇下老頭，問著百靈所居何地，所往何處，家裏是做什麽的，有幾個姐妹，之類的問題，到讓老頭有些尷尬。老五就這麽不管他了。
百靈開始對這裏充滿了好奇，她看看這裏，摸摸那裏，一塊牆皮掉了都讓他讚歎好一陣子。這就是人類的地方，這個沒有鋒利爪牙的人類竟然能堆起這麽大的窩，不但能遮風避雨，還能在裏麵生火，再看這個草，他沒見過多少糧食，卻知道這些都是能吃的。人類從哪裏找來這麽多能吃的草？真是太神奇了。他走走停停，挨家挨戶的左瞅瞅右看看好不快樂。
她的快樂忽然被一個頭發發白的老頭截住，那個老頭就是空空道人口中的老五。她見老五笑嘻嘻的走過來心道：這人要做什麽，難不成看出破綻來了？我沒有開口說話，一直躲在空空背後隻跟他打了個罩麵而已，這就能看出我不是人類？
百靈局促不安起來，她躲閃著老五的目光。
老五熱情的對她說這有些莫名其妙的話。百靈聽了半天才聽明白，這人是問她的家呢。他便依著空空道人教他的話複述了一遍。她自以為說的無疑紕漏，便慢慢走著不想再與老五糾纏。
老五就這麽跟著她，笑嘻嘻的問道：“姑娘跟這個老頭什麽關係，你們是親戚吧？”
百靈不由停住了腳步，她絞盡腦汁的想著，空空道人可沒跟他說這茬。她隻好點頭有搖頭，又點頭又搖頭的，逃到空空道人身邊。她慌亂的對老頭說：“我肚子不舒服，我去照顧木月了。”說罷飛了似的逃了。
老五還保持著那副和善的麵容，他不知道百靈害怕什麽，他隻是問了幾個平平常常的問題這個姑娘就畏懼的躲得遠遠的。他不禁失笑，心道：看著姑娘的模樣估計是城裏的千金，不屑於我這等山村莽夫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