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王妃

隻是在這安王府裏你想低調作人,別人還不一定肯給。這不,司瀾兒好端端地跟軟軟綿綿兩隻小蘿卜頭在迎寶居裏麵玩蒙眼鬼的抓迷藏遊戲,也能招惹出麻煩來。

“來呀來呀,來抓我哈哈哈……”

司瀾兒聽得一陣頭皮發麻,腦海裏突然浮現一種你是風兒我是沙的狗血畫麵,苦逼地聽著耳邊笑得無比囂張跋扈的軟軟的聲音。由於剛才的走神,司瀾兒很不幸地被綿綿抓住,輪到她當鬼玩抓迷藏了。

司瀾兒咧了咧嘴,叫你笑得這麽囂張啊,決定衝她下手。

習武之人五感要比普通人強烈,司瀾兒耳力聰敏,早在她們逃跑之時捕捉到她們的所在方向,回憶著軟軟剛才發出聲音的位置,她陰惻惻地冷笑一聲,一個狼撲,險些撲中軟軟。

軟軟的小身板堪堪躲過一劫,這回完全沒了方才的氣焰,她一邊抹汗一邊罵罵咧咧,然後又跑得遠了一些,這回她學乖了,閉上了嘴跑開的。

當然她還不知道司瀾兒並不是僅根據她的笑聲捕捉方向,更是根據她腳步的聲音。司瀾兒無可無不可地努了努鼻子,準備接下來冷不防再來一撲。

當她正準備反擊的時候,卻聽見耳邊的腳步聲雜亂起來,並不隻有軟軟和綿綿那兩個孩子輕飄飄的踏步聲,也不若院子其他侍女般柔軟無力的步伐。腳步聲越來越多,直至不遠處停下。司瀾兒秀眉微蹙,忍不住將蒙著眼睛的布扯了下來。

迎寶居的前方正門,恰巧是一處拱門。此刻拱門處停了不少人。仔細一看,為首的是一名被一群侍婢環繞著,一身雍容華貴、妍麗如鳳的女子。

司瀾兒注意到軟軟和綿綿在看見來人之時,笑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滿臉說不出的陰霾。

一名三十來歲婦人在華貴女子的示意下上前,衝著一院的人橫眉冷對,倨傲無比:“見到娘娘,還不跪禮?”

早在有人進入迎寶居,綠茵便收到消息趕緊領著幾名侍婢適時趕至,連忙上前給華貴女子請安,在經過司瀾兒的時候悄悄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司瀾兒心神領會,跟隨綠茵一道欠身:“王妃娘娘吉祥。”

司瀾兒的識趣取悅了那婦人,然而從頭到尾沒有瞧她一眼的許王妃鳳眸微轉,淡淡瞥向不遠處的軟軟和綿綿身上。

綿綿低著頭,拽著不情不願的軟軟走過來請安:“母妃吉祥。”

這時許王妃麵上才得以一絲緩和之色,但依舊絲毫不見暖意,望向軟軟綿綿的眼神甚至比其他侍婢不如,她紅唇微張:“王爺糊塗了,朱玲與朱亦兩兒已至垂髫之年,卻整日隻顧玩樂,成何體統?先生呢?喚他來見本王妃。”

許王妃冷眼睨過一臉不甘不願的軟軟和綿綿,似乎總算發現司瀾兒的存在一般,微微抬首:“此女何人?”

綠茵雙唇微啟,剛要說話,她身後的一名侍女抖擻著身子向前一步:“回娘娘,司姑娘

是王爺為兩位小主子新請的師父……王爺道她與兩位小主子投緣,便讓她過來陪陪兩位小主子……”

她的話剛說完,許王妃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她身邊的那名婦人瞧之眼色,當即怒斥一聲:“大膽賤婢,娘娘問的不是你!誰讓你出聲了?來人,拖下去掌嘴!”

女婢慘白著一張臉,被婦人召來的侍女架出去之時,與同樣一臉隱晦的綠茵交接過一個眼色,方大聲哭嚎求饒。

至始至終沒有一個人為其求情。許王妃的人個個挺直腰板,臉上盡是驕傲和嘲諷之意。

司瀾兒不忍心,她沒有漏看綠茵使來的眼色,內心掙紮一番,終是忍著沒有上前阻攔。這時手心微微一熱,司瀾兒低頭一看,不知何時軟軟和綿綿兩人站在她的身旁,緊緊地抿著唇,一人握住她左右兩隻手掌,緊緊收縮。

這樣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許王妃。她看在眼裏,朝紅姑使了個眼色,紅姑識趣,自覺退到後方。

許王妃上前幾步,她打量著司瀾兒,指著她,朱唇微啟:“你來說。”

司瀾兒想不到她一來就給一個下馬威不隻,還打算死咬著她不放。綠茵眉頭緊蹙,平日許王妃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頂多隨意找個人落了軟軟和綿綿的麵子,今日這般顯然是不打算輕易了之。她有些焦慮憂愁地看了看司瀾兒,希望她可得挺住啊。

司瀾兒輕捏軟軟和綿綿的小手,將她倆護到身後,低眉順眼地回話:“草民司瀾兒,日前得王爺賞識,賜予兩位小主子當練武師父,草民乃一介江湖草莽,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娘娘包涵。”

司瀾兒這一番話表明態度,一來她說話服軟,表示自己並不敢得罪王妃。二來她還是王爺端端正正請來教導孩子武功的人,你要是動,就是打王爺的臉。

許王妃聽了,麵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原來是司師父。這王府裏人多又雜,下人不懂規矩作主子的又沒調教好,著實讓你看笑話了。你既是王爺的客人,自不必多禮,本王妃又豈會留難人?”她聲音柔和,與外頭女婢的尖叫聲形成鮮明的對比:“隻是客人不懂,這些下人卻不提點,實在沒有規矩,若傳出府外,卻是讓人笑話的。”

許王妃從頭到尾道司瀾兒為客人,一字不提她是軟軟和綿綿的師父,已經明確她給麵子是給王爺的,不是給軟軟和綿綿。

軟軟眯著眼,眸中閃過滔天怒意,麵上去卻半點神色不露,慢悠悠地道:“要掌便閃遠點掌,莫在此汙了眾人的耳朵。”

她的話說得十分涼薄,抬眼之際已經再不露半點思緒,皆是滿不在乎的倨傲。

溫王妃勾起紅唇,對軟軟這樣的態度思空見慣,她說:“下人,自然該罰。但當主子的,更該罰。”

軟軟盛怒之下大叫:“你說什麽!”

“本王妃聽聞有客初臨,你倆頑劣至極,聯合將人戲弄落水,如此

實在有失主人家的風範,落了王爺的臉麵。你倆乃王爺之子,終日隻懂玩樂,不思進取。任性妄為不說,小小年紀如此嬌縱,將來長大,隻會給王爺、給皇家丟臉!”許王妃冷笑:“王爺平日為國家大事周身忙碌,寵溺縱容你倆,本王妃卻不能放任你們如此嬌縱下去!今日本王妃縱是心疼,也要大義滅親,讓你們收收這個混性。”

許王妃正氣十足地說出這番話,著實讓司瀾兒說得可笑。

落水一事且不說到底孰是孰非,許王妃這話卻是坐定軟軟和綿綿的罪過,抓正人家的小辮子說事。明明平日裏也沒見多管教,一抓到把柄就跑來興師問罪,還端出一副逼不得己不得而為之的假模假樣。

這是擺給誰看?放眼整個王府,誰不知道王妃與兩個小主子不對盤?典型的眾人皆知的秘密,擺出來的臉譜也就作作樣子,裝出這副嘴臉她到底心不心虛?

軟軟和綿綿聞言,臉色刷刷地白了。軟軟怒不可遏,她嚷道:“你敢!皇爺爺說過,任誰都不準動我倆一根寒毛!你敢?”

軟軟的聲音尖銳,她佯裝鎮定,司瀾兒卻從交握的雙手中感受到她憤怒以及驚懼的顫抖。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此皇孫,陛下英明,又豈會放縱?”

司瀾兒雙眼圓睜,她明明白白地從許王妃的眼裏看到了幾抹光彩,帶著一種嗜虐的歡愉,唇角那抹淡得無法識別的弧度,顯示著她得逞的興災樂禍。

“來人,將世子與郡主押下。”

“按皇室的規矩,是該挨板子的。不過……世子與郡主年歲尚小,那就……”許王妃不緊不慢地說著,似在思索,繼而隨意道:“以戒尺打手,二十下吧。”

迎寶居的下人齊刷刷地白了臉,綠茵作為侍女長,已經跪在地上為小主子求饒。然後所有人都知道,縱使兩位小主子難惹,可如今這王府,連王爺也忌憚王妃三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又有誰敢違抗王妃的命令?

司瀾兒麵色沉了下來。

那下人已經取來戒尺。那玉製戒尺,細薄又長,就是大人挨一下也覺難受。軟軟與綿綿兩人咬著下唇,惡狠狠地瞪視王妃。

許王妃隨意地轉身,仿佛完全沒有看見那兩個孩子帶著恨意的眼神。

原先不時傳入耳中的掌嘴聲和女子淒厲的哭叫聲,隨著時間推移那聲音漸漸變小,隻剩下一高一低,冰冷的打板子聲音,襯出此時氛圍中的冰冷。

“你敢打我們,父王回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軟軟已經連發出的聲音都是顫抖的,綿綿抱住她,兩個頭剛蓋過膝蓋高度的孩子,縱使仍在叫囂,也已經沒有了震攝力,反而顯得弱小和單薄。

司瀾兒冷冷看著許王妃。她似有所感,直視司瀾兒。

那雙鳳眸之內,毫不掩飾其愉悅和嘲諷。

對上這樣一雙眼,司瀾兒勾唇,她要反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