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師姐

司瀾兒和燕慕歌在小鎮待了幾天,終於再次啟程出發。

此時春意正濃,一路綠枝抽芽,花開繁茂,美不勝收。他們走的路偏,人跡稀少,反倒一路山水景色怡人,倒是讓司瀾兒漸漸緩解心中鬱結,開懷許多。

有時司瀾兒趁燕慕歌心情好,會小心地試探他的口風,希望燕慕歌不要對上官家趕盡殺絕。可惜燕慕歌一慣口風很緊,盡管平日什麽事都由著她,但卻在此事表現得很堅持,司瀾兒左右探不出什麽話來,她也不放棄,逮住機會就會追問燕慕歌。

燕慕歌被她纏得緊了,倒沒有表現出不耐或厭煩,隻是無論司瀾兒怎麽套話,都能雲淡風輕,一一帶過。有時他沉默得很,而司瀾兒又沒眼色的在這種時候纏著他套話的時候,燕慕歌的神情便相顯落寞,然後扯出一抹算不上笑容的淺笑,幽幽道:“你還記掛著上官家?他們之於你很重要嗎?”

往往在這種時候,司瀾兒絕對啞口無言,垂著腦袋像個犯了錯事的孩子。緊接著燕慕歌更會說出一句更令她揪心內疚的話:

“你可以坦然忘卻心中的痛,但我不能。在我眼中,即使你的傷痛已經消磨得一幹二淨,但卻烙在我的心底,永遠不會抹滅。”

即使他表現得再平淡,可在他心底其實是生氣的,並且對造成司瀾兒傷害的那些人的憎恨。

司瀾兒下意識地想要忘卻傷口,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可他做不到,如果忘卻能夠抹平傷口,那麽他可以去做。然而忘卻隻是逃避的方式,那他不會做。

更重要的是,傷害的不是他,不是別人,是司瀾兒,他心尖上憐惜嗬護的人,他多麽不舍得她受到一點傷害,卻被人傷得如此之重。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善罷甘休。

司瀾兒拗不過他,如果說她已經不恨,那都是騙人的。她隻是不想揪著往事不停地折磨自己,可她卻忘了,燕慕歌是個什麽樣的人。那麽驕傲而強大的一個人,從來不會對任何事低頭,也從來不會屈就自己,如果不是為了她,他會活得更自在更瀟灑。

司瀾兒知道自己想得太過天真。她將自己心中的那個人套入了他的整體,而事實上,她認識的燕慕歌從來不是真正的燕慕歌,至少不是全部。

因為燕慕歌太過憐惜她,從不曾在她麵前表露真正的自己,所以司瀾兒才會天真的以為,燕慕歌就是她所見的那樣。

她不知道,那個養光韜晦隱忍不發、將曾經殘敗不堪四分五裂的天蒼教聚合起來的人,那樣的王者,所必須做的是什麽,他所承受過的是什麽,永遠不可能是她心目中天真以為的那個曾經的少年。

在這溫柔的麵孔底下,到底藏著什麽樣的真實,司瀾兒不知道。她隻知道,燕慕歌會對她好,他願意把他的溫柔他的真誠展現在她的眼前,那就足夠了。

想著,司瀾兒不由自主地迎合了燕慕歌的吻。

燕慕歌一直很喜歡這樣親昵的動作,因為如此才可以讓他覺得,司瀾兒是他的。而隻有司瀾

兒不再推拒,他才能真實的感受到司瀾兒已經慢慢地接受了他。或許她現在還無法真正地做到完全放開地接受他,但他們都知道,他們可以慢慢來,總有一天,她會接受他的,身心。

騎了幾天馬,他們來到比較大的都城。至此,司瀾兒多少也能感覺到他們一路走小路而不上大道的原因,似乎燕慕歌並不想讓司瀾兒接觸太多的江湖人,不希望她牽連進去,不希望她像為了上官家的事一樣苦惱。

這一路燕慕歌帶著易容麵具,化身白慕言的模樣。司瀾兒看著這樣的燕慕歌,不免感觸良多,不過她可是相當讚同燕慕歌帶上易容的,至少不會那樣引人注目,招蜂引蝶。

好吧,就算她承認自己其實是吃醋了,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真麵目,不想別人色眯眯地盯著他,想要獨占他的美好。

司瀾兒的心思是好懂的,燕慕歌甚至享受她偶爾的獨占欲。當然,這種吃醋行為對司瀾兒而言其實是不智的,明明上一刻她還能理直氣壯地挺直腰板擋在燕慕歌麵前,下一秒便因為靠得太近而被他做出的曖昧舉動驚得羞紅了臉。

對於他的調戲司瀾兒是紅著臉眼不見為淨,生怕自己的色鬼心態會把持不住撲上去吃豆腐。

待他們尋得地方歇息,司瀾兒才知道他們現在所待的都城是南方大都城,崔都。這裏隱藏著天蒼教的分舵,會在這裏停留,也是為了燕慕歌處理一些天蒼教事務。

不過司瀾兒倒是真好奇,平日見燕慕歌那一副甩手掌櫃的懶惰無謂的模樣,實在想像不出他在教徒麵前端的是什麽款。

當然,燕慕歌去處理教務,司瀾兒是不打算跟去。這種明晃晃跟著人家教主後頭被人圍觀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受。

想罷,司瀾兒便撲倒在床上,揉揉眼皮,決定補個好眠。

“喂……”

“喂……醒醒……”

“臭丫頭,再不醒我就掐死你了……”

司瀾兒迷迷糊糊地聽著,緊接著脖子上一陣緊箍的力道讓她在睡夢中喘不過氣來。她緊閉的雙眼貿然睜開,看見眼前的人。

一張陌生的臉映入眼簾,卻帶著一股獨有的熟悉之感,司瀾兒掙開她的手,爬坐起身,警惕地說:“你……是誰?”

眼前的人看起來比司瀾兒虛長幾歲,一身黑色緊身衣裝扮,臉蛋精致,唇紅齒白,不勝為一名妖嬈美人,隻是眉眼間總讓司瀾兒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即使那人方才掐住她的脖子,也讓她生不起憎惡之心。

女子見司瀾兒醒來,冷哼一聲:“總算醒了,再不醒我看隻能把人直接扛走了。”

聽她說這番話,司瀾兒有些迷糊。她不認識這人,可這人說話卻似跟她相當熟撚,仿佛多年好友一般。司瀾兒不禁又問:“你是誰?”

女子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拍過司瀾兒的腦袋:“臭丫頭,才幾年沒見就把你師姐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司瀾兒渾身一震,仔細打量眼前之人,終於震驚地發現

眼前之人與記憶中的那一位重合起來:“你是……楊琳琳?”

女子又是一拍:“沒規矩,叫師姐!”

眼前的女子,正是司瀾兒的同門師姐,楊琳琳。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師父跟師娘呢?還有師兄呢?你下山來曆練的嗎?”經曆了許多事之後,再次見到同門,司瀾兒生出無限的親昵和緬懷,就算是曾經不太對盤的楊琳琳,她也倍感親切,而且事隔多年,她還有好多說不完的話想問。

楊琳琳直接翻了個白眼,對司瀾兒一股腦的問題充耳不聞,拉起司瀾兒的手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趕緊跟我走。”

走?

司瀾兒沒有懵懵懂懂被她牽著走,反而製止她的動作:“去哪?”

楊琳琳有些心不在焉的迫切,蹙著柳眉道:“先走再說,否則就來不及了。”

司瀾兒哪能就這麽跟她離開,就算真見到同門,好歹也要跟燕慕歌說一聲,“你先跟我說是什麽事,我等小慕回來再走。”

聽見這個名字,司瀾兒明顯感到楊琳琳的動作一僵。隻見楊琳琳陰沉下臉,“你想起來了?”

“什麽?”司瀾兒一遲疑。

“還是那小子又裝一臉深情蒙騙你?”楊琳琳冷笑一聲:“你怎麽還跟當年那樣癡傻蠢笨,對那人死心踏地。”

司瀾兒也沉下臉,她可以隨楊琳琳說啥都好,卻聽不得她說燕慕歌的壞話。隻是她不明白楊琳琳這發的脾氣從何而來。當時大家皆年少,楊琳琳與燕慕歌之間根本無甚交情,談不上好壞與否。在司瀾兒的認知裏,楊琳琳對燕慕歌最大的意見就是,這人對誰都木著一張臉,唯對她那跟自己不怎麽對盤的小師妹情有獨衷,處處與她過不去。這間接觸她黴頭,直接惹她不快的人,是沒有什麽可談可相交的。

這樣的兩個人之間,該不至於到現如今看來的那麽嚴重惡劣。為什麽楊琳琳提及燕慕歌,卻是一臉憎惡和嫌忌?

楊琳琳顯得極不耐煩:“我不知你什麽時候跟他混上,總之今後不準再與他接觸,免得將來怎麽死都不知曉。”

楊琳琳的話說得極重,司瀾兒微愕,一時沉默,“師姐,你這話什麽意思?”

司瀾兒心中隱隱形成一種猜想,可這種猜想讓她不敢聯想下去。

楊琳琳冷哼,卻沒有直接說明:“燕慕歌不是好人,你不要再接近他。”

司瀾兒下意識地搖頭。楊琳琳拿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她:“你該知道那家夥的身份吧?下山這麽多年你也總該知道天蒼教是什麽東西。不怕告訴你,現在的天蒼教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以前的那個天蒼教教主是個瘋子,如今這個天蒼教的教主是個瘋子中的瘋子,如今各方勢力都壓不過這個勢頭,想要擊敗天蒼教更不容易。天蒼教為報當年之仇無所不用其極,殘暴血腥已是人盡皆知,行事手斷比他父親狠辣不知多少,你真當他還是當年那個整日跟你粘在一塊的臭小子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