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廣邪清法殿

也是趕巧，北辰元凰命人過來傳碧女回宮的時候，碰巧她又去了北荒。

自然是勘測實地地形去了。上次在南疆開的法陣，經過三個月觀測之後，實證有效。南疆軍督上了奏章給北辰元凰，將詳細情形都報了上去。北辰元凰也覺得這事情辦得不錯，因此見碧女又往北荒去了，便隨著他了。畢竟民貴君輕。那位既然做的是為江山社稷造福的事情，這邊也不該攔著。

長門宮留守的宮人素來不怎麽留心這位主子的事情，從前北辰鳳先來訪的事情也被墨雪瞞的滴水不漏。這一次她臨走之時，倒是記得同北辰鳳先打招呼了。北辰鳳先思索許久，便決定下來，同她一起去北荒。

碧女一開始還說沒這個必要。畢竟北荒苦寒，不是什麽遊山玩水的好地方。她向來覺得這位鳳仙公子纖塵不染的。怎樣想都覺得不該將他帶到那樣荒涼的地方去。況且，碧女也怕若是北辰鳳先在身邊的話，會讓她自己神不守舍，影響辦事效率以及法陣精確度。

北辰鳳先道：“途澀難行，你總需要一個人在你身邊，當你有事的時候為你奔走，下雪時為你打傘，天寒時記得替你加衣。塵緣微薄，便讓我多照顧你一段時日，可以嗎？”

話說的動人，碧女想許久道：“北荒那邊，下雪的時候是不用打傘的，因為天氣嚴寒，雪也不會輕易化掉，風一吹便飛走了，若是打傘反而麻煩。而且，墨雪會照顧我的。”

北辰鳳先簡直被她說的無言以對，幸而下一刻，碧女道：“那便和你一起去吧，讓墨雪留在天啟。我覺得，大概還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會安心一些吧。”

生性涼薄的人，原本也說不出多麽纏綿悱惻的情話，有這一句，也算是不負這一場相思了。

北荒那邊的事情倒是辦得挺順利的。畢竟是碧女熟

悉的地方，勘測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大概是因為久居天啟的緣故，對於北方寒冷的氣候略微有些不適應，回程之前碧女犯了寒症。她幼年之時便有些體虛，加上常年同鬼打交道，體質陰寒，是比較容易生病。

虛寒證也不是什麽困難的症候，喝桂枝柴胡湯驅寒便可以了。隻是人在北荒這邊，即使是普通的藥材也很難找到。不得已之下，便打算繞路去廣邪清法殿那邊一趟。陰陽師府邸，總是什麽都不缺的。

北辰鳳先知道她身患寒症，因此懼怕嚴寒。不管穿多麽厚實，總抵不住皮膚在衣下散出的寒意。便與她同乘一馬。一路上將她緊緊擁在懷中，試圖以自己的體溫給她一些溫暖。這種病也要不了人命，隻不過是寒冷虛弱，全身無力，倒是看著讓人心疼的很。

北方這邊，即使已經到了開春的時候，三不五時還是有幾場暴風雪封路。這一程走的異常艱難，幸而廣邪清法殿附近約有上百公裏的氣候受陰陽師控製。掌控天候雖說也沒有多麽困難，但也是逆天行事。陰陽師平日裏倒不至於那麽無聊，隻是收到碧女之前的煙花傳訊，以靈識感應，估計碧女快要到了，便設壇開啟法陣，令廣邪清法殿附近百裏之內風和日麗。自狂暴的北風之中走出來，瞬間便進入如此寧靖的地界，連北辰鳳先也讚歎不已。

廣邪清法殿內原本是有很多伺候人的。自從碧女走後，陰陽師為圖清淨，將那些人都遣散了。隻留下幾具精心馴養的活屍來做灑掃工作之類。偌大一個廣邪清法殿，雖然並無半分人氣，但那些活屍肢體靈巧，色如好女。倒是半分猙獰之像都沒有。整個廣邪清法殿平和靜謐，的確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方。

北辰鳳先照著碧女的指引，繞過殿前石林法陣，踏入正殿的時候，便一眼看見陰陽師一身白衣正坐在殿內撫琴。琴音

很低，但卻極為優美，不由讓人駐足側耳傾聽。

陰陽師這些年是活得太久了，常常說自己年邁衰朽，懶得見客。但落在北辰鳳先眼中，卻見這位傳奇人物看上去似乎還不過二十，膚色白如淨玉，眉目淡雅。隔十幾米望過去，倒像是飄渺無形的畫中人。

空蕩的大殿之上，隱隱有藥香浮動。美豔的活屍捧著藥碗送了過來，陰陽師隻專注撫琴，眉眼不動。碧女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在殿內坐下，靜心聽琴。一曲罷了，陰陽師才按弦止音，含笑看著碧女。

“久見了，你倒是一直沒怎麽變過。”

“向來疏於問安，師尊可還安好？”碧女半低頭，恭謹的問道。

“老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便該應天命再入輪回。臨死之時，能再見到你一麵，倒真是讓人欣慰。”陰陽師爽朗的笑著。這般看過去，倒是和藹可親多了。

陰陽師起身，獨自向著殿外走去，出門之間經過他們二人身邊，側頭道：“阿碧既然回來了，便多住一陣子吧，養病尚在其次，還有些想要教給你的東西，若是現在不說，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北辰之君若是有事要忙，不妨就先回去吧。”

說話的時候也沒有看他們二人，含笑的目光似是在凝視殿外，落在什麽不確定的地方，這樣的神態與目光，看過去也是別有意趣。陰陽師這個人，一舉一動都是說不出的動人心魄。北辰鳳先楞了片刻，他已經悠悠然的走了出去。

他忍不住側頭問碧女，“你師尊都沒有問過我一句，怎麽知道我姓北辰？”

碧女目送著殿外陰陽師優美的背影，直到人已經看不見才道：“是將你當做元凰了吧，師尊從多年以前開始就目不能視。隻憑感應到的氣息來辨識他人。你麽，說不上是哪裏，總覺得與北辰元凰有些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