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錢途
大學生活比蘇小格想象中還要忙碌許多，每天課程不但排的很滿不說，每個周末還要被冰山章媛提溜到她家的製衣廠充當廉價勞力。唐婉因為要應付她那太多的男朋友，所以沒有時間打工。隻有蘇小格和薛伶俐兩人，就跟兩個小馬仔似的，每周陪著章媛逛各種布料市場。選版幫忙打版，做樣衣……
逢年過節，穆啟然如果不來上海看她，蘇小格多半都會跟著達語，去顏鈺那邊蹭飯，然後達語再送她回來。
漸漸的也就對這樣的生活習慣了，習慣了這樣的忙碌，嬉鬧。
章媛選材料很有一手，什麽服裝需要什麽樣的材料，才能夠更加體現出衣服的款式精髓，她似乎每次都是胸有成竹。而蘇小格經過這麽多年，她媽媽審美的洗禮，選版很有眼光，有時候送來的設計圖經她建議稍作修改，便是個當季經典款。薛伶俐的手工很是厲害，多碎的料子落在她手上，都不可能被浪費。
到大二，這三個人簡直就成了一夥。除了睡覺，常常吃飯什麽的都混一起。穿衣服的風格也越來越像，當然多的都是穿章媛家廠子裏的成衣，有時候也會心血**，自己唰唰兩筆勾個圖樣出來，用剩下的角料縫了來穿。
用薛伶俐的話來說，這才叫世界限量版呢，又別致又不會撞衫，更重要的還不要錢。漸漸三個人走出來，就成為學校的一道風景線。
蘇小格對現在的生活狀態十分滿意。忙碌、平靜、充實。
如果一直沒那麽清楚的知道壓在自己身上的債務，到底是多少的話……
這天宿舍的大家一起出去吃飯，蘇小格打了份米飯，掏出飯卡滴一聲打了一下，就被眼尖的唐婉看到了餘額，“蘇小格，你飯卡上到底存了多少錢？”蘇小格愣了一下，想一想搖頭。因為飯卡當初是穆啟然幫她排隊辦的，卡裏有多少餘額，她還真沒追問過。平時打飯擠來擠去，也從未認真注意過。
唐婉蔥白的手指頭就戳到她的腦門上來，“五位數啊，五位數。你家人當你是豬啊，還是當這邊的食堂是五星級酒店？”
“五位數？”薛伶俐聞言，驚的拳頭都要塞進嘴巴裏，她自己一個月生活費才捌佰元大洋哎！“蘇小格，你一直叫窮其實是怕我們跟你借錢是吧？”
“蛋湯一個，蘇小格過來打一下。”章媛來的最直接，點了蛋湯就盯著蘇小格手上的飯卡說。
又是滴的一聲，四個人同時盯著刷卡機瞪大了眼睛，薛伶俐幹脆，“個十百千萬”的數起來。
回去宿舍的路上，蘇小格就覺得周圍的仇恨值挺高的，並且還有不斷飆升的可能。
“唐婉啊……”“哼！”唐婉一頭秀發，扭頭就給了她臉上一下子。
蘇小格有些訕訕的，又回頭叫，“章媛……”迎來的卻是涼涼的一個眼刀。
“伶俐……”“你其實是有苦衷的吧……”薛伶俐撲閃著小眼神，一把抱住蘇小格一隻胳膊說：“那個穆啟然其實是，其實是……”
三個人，六隻眼睛，眼底閃著憐憫的光，閃閃看著蘇小格，“其實我們並不介意這個，畢竟那是你個人私事，隻要你喜歡……”
“呃？”
“傍大款這種事兒我也見多了，穆啟然也不像什麽壞人，更重要的是他未婚吧，單身？”唐婉回頭看著一臉呆滯的蘇小格問。
“呃？”
“難道他是個已婚人士？”章媛突然就立住了腳，眼角微立的看著蘇小格問，口吻比以往的冰冷更加清寒了幾分。“他沒結婚啊。”
“那就好。”章媛扯住還要追問下去的唐婉，瞪了一眼依舊閃著八卦小眼神兒的薛伶俐，說：“回去吧。”
接下來的時間裏，章媛就不怎麽叫蘇小格去她家的製衣廠幫忙了。
蘇小格剛開始還以為她是體諒自己，因為很多時候穆啟然從外地趕過來看她，都見不著她的麵。她又是一忙起來，什麽都不管不顧的樣子，電話有時候N久不開機，害他白跑一趟的事情經常發生。
這一次，穆啟然去美國看晰然回來，路過上海，呆了一陣子。蘇小格也就沒留意。
等穆啟然走了，才微微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來。
這意思是，章媛不想讓自己在她家廠子裏打工了啊！
想想上一次飯卡事件之後，她偷偷算
了一筆賬，才知道自己原來欠穆啟然那麽多錢，嚇一跳。這幾學期，每學期交到他手上那薄薄的一點人民幣，他笑吟吟的樣子，還誇她，“好厲害……”就覺得慚愧。
晚上看章媛和薛伶俐回來，蘇小格就問她打工的事情，章媛也一點都不拐彎抹角，直說：“你不需要吧，那一點點錢。還不夠你飯卡裏的一個零頭呢。”
一句就給她堵了回來。
蘇小格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她們三是看不起她呢，覺得她這錢來的實在不怎麽光彩，所以刻意跟她拉開了距離。
想一想，也不再說話。自己的家事不必同別人講，也不想看到別人詫異憐憫或者害怕的目光。
一個人咬著肉包子在校園裏逛，在兼職應聘的廣告欄前站了許久，抄了一個咖啡店服務生的招聘廣告，一個兼職促銷員的招聘廣告，揣口袋裏回來。
唐婉剛從校舞蹈隊回來，氣勢洶洶的樣子，一邊摔掉腳上的鞋子，一邊嚷嚷著，“真是氣死人了，眼看十一國慶的晚會就要開始了，原本是我們定下來的舞蹈服卻借給了別人。我們跟人家理論，人家居然說什麽，我們當初沒交押金。哎，擺脫我在他那兒借服裝什麽時候交過押金？奶奶的腿的，這下好，薑碧茹一定會吃了我。啊……啊……真是煩死了。”
她爬上床，一把掀開被子，將自己蒙在裏麵烙燒餅似的翻騰開來。
“平時你們舞蹈隊不是都有購置服裝的預算嗎，幹脆在網上買幾套不就得了。”薛伶俐給她出主意說。
“得了，你還不知道薑碧茹多挑剔一個女人，我當初花了多大工夫才找那麽一件叫她覺得還湊合的衣服，這下到好，全完了。”
“唐婉，我記得你們跳的是個改編了的名族舞是吧？”蘇小格突然說。
“嗯，其實這次舞蹈編的挺好的，加了名族舞的元素，又很有現代舞的動感和朝氣，可是服裝服裝呀……”唐婉又開始鑽被子底下念起來。
“不如我和伶俐來給你們做吧，價格你們看著給。”蘇小格一臉認真的看著唐婉說。
“哈啊？”唐婉從被子裏鑽出頭來，“開什麽玩笑，薑碧茹那尊神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試試看唄……”蘇小格依舊一臉認真看著她說。
“小格……我什麽時候和你一夥兒了？”薛伶俐坐自己床上一邊吃薯片，一邊想著這事情的走勢就覺得特別詭異。
“你不想掙錢啊？”
“想，怎麽不想啊。我夢裏聽見數錢聲都能醒過來。”
“這不就對了，終極目標一致，不就是一夥兒的嗎？”蘇小格笑著，衝薛伶俐勾勾手指，說：“咱們下午潛章媛家工廠去吧，那有碎布，邊角料可以用……”
“嗯，對要節約成本。”薛伶俐很快上了賊船，哢嚓哢嚓吃著薯片接著說：“她家的機器很好用，走線平整，還有鉤花機器……”
唐婉在被子底下眨著眼無奈的想，這兩個財迷終於走到了一起啊，想錢想的都停不下來了。一扭頭就躲被子裏抱著電話給章媛發短信。上次聽章媛無意間說薑碧茹正在追她哥呢，說不定章媛出馬，自己就可以少挨點罵呢。
短信發出去五六條，猶如石沉大海，嗯，也算是預料之中了。唐婉哀怨的想。
蘇小格和薛伶俐在章媛家廠子裏早就混熟了，進去一說要做的事兒，閑著的人就上來搭把手。這個給你鎖個邊，那個給你鉤個花，一會兒就按著蘇小格的設計圖出了個樣版。
隔天，兩人就黑著眼圈，把樣衣提回來了。將還縮在床上補覺的唐婉給揪起來，讓她穿起來看。
衣服上身用了質地挺括色澤鮮亮，造價最為便宜的含纖綢。中式服裝的小立領，盤花扣，胸口做了色彩對比鮮明的鉤花處理。下身，則是最為普通的白色蓬蓬裙，柔軟蓬鬆。拿在手上，乍看有些怪，但穿身上的效果，卻讓唐婉眼前一亮，“噯……”了一聲。有種穿越了的感覺。
“還不錯……”她扭著腰肢左看看右看看，又微微皺了眉，“小格，你沒覺得，這衣服在舞台上，色彩處理是夠了，但款式顯得太單薄了點嗎？”
“嗯，我也覺得。”蘇小格撫著下巴沉思，一抬頭，就看到唐婉床頭搭著的紅絲巾。“哈……”一聲，跳過去就將那絲巾給拽過來，攔腰係
在唐婉的腰上。
原就盈盈一把的纖腰，更顯的纖細妖嬈。絲巾在腰側飄飄垂下，很有那麽點妖嬈仙氣的意思。
“不錯呢，小格。我覺得這個事兒成。我跟你說啊，我們舞蹈隊的預算單件500以內，你可別傻乎乎讓對方給價。這服裝可是很有循環利用價值，稍微要高一點沒關係。”唐婉穿著那衣服，在地上墊著腳跳了兩下，站在鏡子前，都有些不舍得脫了。
晚上三個人就商量好了，蹲訓練室門口等著薑碧茹出來。看她一出來，就讓薛伶俐上去一頓推銷。結果，失敗了不說，她還用打量神經病的眼神兒看著她們三個人。
“你們把我舞蹈隊當什麽呢，以為自己學了幾天服裝設計，就可以隨便拿塊破布捏把捏把當作品來衝數啊。想錢想瘋了吧我看你們是！”說完，狠狠瞪了一眼唐婉，轉身，扭著柳腰就要走。被一直悶聲不吭的蘇小格一伸胳膊攔下來。
“唐婉，脫衣服！”蘇小格說。一招不中，當然還有後招啊。
薑碧茹嚇一跳，心想自己這不是真遇到神經病了吧。唐婉到很是配合，“嘩”的一聲，長及膝蓋的風衣解開來，瞪著眼直直站在薑碧茹眼前。
這女人，她已經忍了很久了。平時仗著長的漂亮家裏有錢橫行慣了，見隊裏來個比自己漂亮的新人，就各種欺負容不下。
看到衣服薑碧茹到是自行停住了腳，目光在唐婉身上上下打量著，說：“全脫了。”唐婉一聽有戲，就忍著冷風真將風衣給全脫了。秋風吹過，白裙襯著腰間的紅飄帶在風中蕩開來，煞是好看。
“……”
三個人站成一排等著薑碧茹說話，卻見她也隻是伸手在唐婉腰上掐了兩把，瞅著她冷笑不吱聲。
“幹什麽呢你們這是，衣服樣版出來了？”章媛不知道什麽時候抱著書過來，低頭上下將唐婉掃了一圈，又冷著臉，將小格抱在懷裏的，唐婉的風衣拿過來替她披在身上。“給你們說過了，袁莉明天來拿衣服，你怎麽今兒就得瑟的穿這裏來了？”
三個人微微一愣，還是薛伶俐反應快，說：“唐婉畢竟是咱校舞蹈隊的啊，所以我們想……”
“你們可別打這衣服的注意啊，我都跟人家袁莉拍著胸脯答應好了的，這要當人家的匯報演出服呢。”
“袁莉？”一直沉默著的薑碧茹突然插進來一句，“她一個外校的，憑什麽搶我的衣服啊，這是我跟她們定好的。”
“沒付過錢呢吧，那哪能作得了數啊。”章媛抬手就要拉著三個人走。
“哎，你給我站住。這衣服我還就非要不可了。”薑碧茹從皮包裏拿出錢包來，刷的抽出幾張不由分說，塞表情最呆的蘇小格手裏，“定下啦啊，八套，餘款明天排練時我拿給唐婉。十一文藝匯演要用，提前三天給我做好送過來。”說完，踩著高跟鞋，仰著頭踩著高傲的步伐走了。
“章媛，這就成了？”蘇小格捏著手上的鈔票，猶不相信的看著薑碧茹飄然離開的背影。
“章媛，那袁莉是誰啊？”薛伶俐疑惑的問。
“章媛，你啥時候站我身後的？下次來的時候能不能出點聲兒，我剛才都要被你突然出現給嚇尿了……”
“瞧瞧，瞧瞧你們三個這點出息！”章媛一向冷的冒著寒氣的臉，唇角也溢出點笑，雙眼亮亮的盯著蘇小格，“你和伶俐潛入我工廠私用我的人工、材料、機器。我是不是該收取點費用啊，這樣吧，你，伶俐，我咱們三個5：3：2怎樣？”
“我，還有我呢？”哆嗦著，將風衣穿好跟上來的唐婉問。
“你出過什麽力好意思要錢呢？”
“噯，怎麽能這樣。我在這寒風中當了半天模特兒呢。”
“難道小格不是為了幫你解圍才這樣做的？知足吧。不行的話，小格、伶俐你們一人請她吃一個肉包子。”
“我也要錢，要錢啦……”唐婉哀怨的跟在她們三人身後哼哼。這個月生活費被她全部拿來買了雙心水已久的靴子，以後的晚餐都不知道在那裏。
“要錢的話就跟我們一起去工廠工作。不會設計就學製作，製作不來就當小工，如果連小工都做不好……”
“怎麽？”唐婉小心追問。
“嗯，就這幅模樣長的還行，那就當衣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