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青萍聽陸太醫說到贖身,不由驚訝的大睜雙眼。而阮雲歡卻聽出他語氣裏的悵然,心頭一動,問道,“陸太醫是想收青萍為徒?”
陸太醫點頭,目光又轉到青萍身上,說道,“青萍姑娘嗅覺天生異於常人,正是學醫的大好人才,如果……如果隻做個丫鬟,實在可惜!”話一出口,驚覺不對,忙施禮道,“下官絕無小看府中人之意,隻是……隻是……”急切間,不知道怎麽將話說回。
阮雲歡聽出他語氣中的惋惜,淡淡一笑,說道,“陸太醫的意思,雲歡明白!”
青萍最初聽阮雲歡說到“收徒”二字,心頭突的一跳,待聽到後來,不由臉色一白,咬著唇垂下頭去。如果可以,誰又願意一生為奴,隻是……她從一出生就是靖安侯府的家奴,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阮雲歡略略沉吟,說道,“此事關係青萍一生,我還不能立時決定,在此多謝陸太醫一片美意,待我與青萍商議之後,定給陸太醫一個確切的答複!”雖然說家生子不能贖身,但是如果有突出才能,又得主人允許,仍然可以一展所長,封侯拜相,也不是不行。
陸太醫聽到事有可為,不禁眸光一亮,喜道,“若能得大小姐成全,老夫感激不盡!”說著向阮雲歡深施一禮。要知道習藝之人,良師固然難覓,而一個資質品行上佳的徒弟,更是難尋。而青萍天生嗅覺異於常人,若是放在別處沒有多大用處,而恰好是學醫的良材美質。
阮雲歡忙福身還禮,說道,“陸太醫太過客氣!”
望著陸太醫離去,阮雲歡轉身望向青萍,問道,“青萍,若送你去拜陸太醫為師,你可願意?”
青萍咬唇垂下頭去,輕聲道,“老侯爺將奴婢自幼便給了小姐,奴婢這一生便是小姐的人!”沒說願意,也沒說不願意,聲音裏卻已經帶出濃濃的向往。
阮雲歡知道她是因為身份所限,並不能直接說出自己的願望,何況此事來的突然,自己也一時拿不定主意,便點了點頭,說道,“那這事回頭再說罷!”目光掠過湖麵,聽著戲台那邊傳來的鑼鼓聲,唇角微微挑起,喃喃道,“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戲開鑼一個時辰,已經錯過正午的高溫,彩棚裏的小姐們漸漸坐不住了,開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老夫人兩側望了望,笑道,“也難為這些孩子陪著我們這些老人家坐著,還是讓她們四處玩玩吧!雲歡!雲樂!”將兩個孫女喚過來,說道,“你們問問,小姐們要玩些什麽,便吩咐下去,別怠慢了貴客!”
“是,祖母!”姐妹兩人齊應一聲,退了下去。
眾小姐一聽,都是大喜,一個指著遠處假山上的亭子,說道,“那是什麽所在,那麽高,定能觀賞阮府全貌!”
另一個指著湖對岸爛漫的鮮花說道,“我們去那裏賞花可好?”
還有人指著花叢外大片的草地,說道,“我們去放風箏吧,比比誰放的高些!”
另有文靜些的小姐含笑道,“瞧著這樣美的園子,倒不如尋個清涼的地方下棋作畫!”
阮雲歡一一笑著應了,吩咐丫頭媽子去取風箏、筆墨、棋盤等物,隨著小姐們一同送去,又命人去將各位小姐
的丫頭喚來,好好跟著自家的主子。
阮雲樂卻跳著拍手,高聲笑道,“我要去劃船,誰和我一起去?”
話一出口,便有幾位小姐同聲說好。秦珊上前攜著阮雲樂的手笑道,“聽說相府的畫舫極好,我們同去見識見識!”幾位秦家的姐妹自然連聲附和。
阮雲歡微笑,瞧著阮雲樂道,“要開畫舫,還需去母親那裏取對牌,不如玩些別的?”秦氏散宴之後,便有管事媽媽來尋,說有要事,一時走開。
阮雲樂冷哼一聲,將頭一扭,說道,“不過是對牌而已,你們到碼頭上等我,我去找娘拿!”說完橫了阮雲歡一眼,提著裙擺大步的跑了出去。
阮雲歡也不以為意,喚過紅蓮,說道,“你前邊領路,帶著諸位小姐到碼頭去,吩咐船娘和那邊候著的小丫頭們好生伺候,等船開了,你再回來!”
紅蓮領命,說道,“諸位小姐請隨奴婢來吧!”說著轉身下了彩棚,引路向碼頭去。
沈子涵上前牽著阮雲歡的手問道,“阮姐姐去玩什麽?我和你一道兒!”
阮雲歡含笑道,“母親此刻不在,我需得照應。”
那邊老夫人聽見,揚聲道,“你去玩你的,我們這裏橫豎是坐著吃東西聽戲,有丫頭呢!”
“是,祖母!”阮雲歡應了一聲,向沈子涵道,“我還沒有想好,沈家妹妹不怕一會兒氣悶,便等我一下!”
沈子涵臉上泛起甜甜的笑意,說道,“阮姐姐要玩的,自然有趣,怎麽會氣悶?”當真坐下,在一旁等候。
樊香兒眼瞧著眾小姐呼朋引伴,紛紛出了彩棚四下裏散去,咬唇向阮雲歡望了幾眼,見她並沒有邀請自己留下來之意,正在猶豫,但見前邊與她交好的一位小姐回頭喚道,“樊姐姐,你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劃船吧!”
樊香兒又向阮雲歡瞧去一眼,見她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不由狠狠咬唇,揚聲道,“好,我和你們一起去!”拔步追出彩棚,追了上去。
腳步聲去遠,阮雲歡慢慢回頭,望著她的背影,唇角微挑,露出一抹笑意。這會兒是惱,再等一會兒,怕是就顧不上了!
回過頭來,但見彩棚內除沈子涵之外,還有兩位小姐,一位生的明媚豔麗,是柳閣老的嫡長孫女兒柳凡,另一位年紀尚小,嬰兒肥的臉上一雙圓圓的杏眸,極是可愛,卻是翰林院掌院大學士駱振的嫡女駱凝殊。
阮雲歡含笑問道,“不知道二位小姐要玩什麽,我命丫頭前去準備!”
柳凡含笑道,“平日裏那些東西也玩的膩了,如今當真不知道玩些什麽,阮大小姐有什麽好主意?”
駱凝殊忙點頭道,“什麽放風箏下棋,平日在家裏便隻有那些,沒什麽趣,阮姐姐,你想點有趣的我們去玩,好不好?”
阮雲歡側頭想了想,笑道,“這可難住我了,平日裏大夥兒在家,可不都是這些?難不成現在去繡花嗎?”
一句話說的另三個人笑起。沈子涵道,“今日既來了相府,又沒旁的玩法,阮姐姐帶我們逛逛園子可好?”
是逛園子,還是想借逛園子的時候遇上什麽?
阮雲歡淺笑不語。
駱凝殊拍手笑道,“總不成
所有人家裏的園子也是一樣!”
柳凡也連連點頭,說道,“隻是不知道相府的園子有什麽特別之處,那些花兒啊草啊的,倒不必瞧了!”
阮雲歡側頭想了下,笑道,“柳小姐一說,我倒想出個去處!”
另三人一聽,立時問道,“什麽去處?”
阮雲歡笑道,“我爹爹一向喜歡收集奇石,府中南園有一座單獨的園子,名喚‘奇石園’,放著爹爹收集的上千塊奇石,三位可有興趣一觀?”
三人一聽大喜,連連鼓掌,沈子涵略作擔憂,說道,“既是相爺的愛物,怕是不肯輕易示人吧?”
阮雲歡微笑道,“沈家妹妹這就外行了,那些石頭正因為經了風雨,才形態各異,若是藏了起來不見天日,豈不是令奇石失了靈氣?我爹爹也不過辟出那麽一塊地方,安置那些石頭,一不裝頂棚,二不鎖園門,自然隨意可入!”
駱凝殊掩唇道,“相爺就不怕有人偷了去?”
阮雲歡笑道,“那些東西我爹爹雖然看重,旁人偷去卻未必賣得了銀子!”四個人一邊說笑,一邊出了彩棚向南園行去。
那裏坐著的眾夫人見阮雲歡事事安排妥當,最後一個離開,比起同樣是阮府小姐,早早顧著自己去玩的阮雲樂,不知強了多少,都不禁暗暗點頭。程禦史夫人讚道,“阮大小姐小小年紀,處置事情便這般穩當,靖安侯老夫人當真是調教有方。”
李夫人“嗤”的一笑,指了指她身側立著的月嬌,笑道,“可不是麽?便是一個丫鬟也調教的這般模樣,更不要說是正牌的小姐!”
月嬌突然被她點名,臉上現出一抹潮紅,施禮道,“夫人謬讚,月嬌卻不敢當!”
程夫人見她舉止有禮,確實強過尋常人家婢妾,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賞,含笑點頭道,“若說老爺幾個侍妾,還當真沒有勝得過她的!”
“嘖嘖!”秦大夫人沒等她把話說完,便尖聲接口,“左不過一個奴婢,倒拿來和大小姐相提並論,也不知道是奴婢越過了大小姐,還是大小姐不如奴婢!”
程夫人聽她說的尖酸,眉心一攏,冷笑道,“怕是有些個府上的大小姐,做事不知廉恥沒有分寸,還比不上這個奴婢!”
秦大小姐秦琳的事,早成了秦大夫人心裏的一根利刺,聞言臉色一變,咬牙道,“程夫人這話指的是誰?”
程夫人輕漫一笑,一手拂了拂平展的袖口,淡淡道,“秦大夫人想著是誰,那便指的是誰!”
秦大夫人臉色乍青乍白,要想發作,卻那樣一來是承認了是指秦琳的事,可要是不發作,又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老夫人微眯的眸子將這一切收在眼底,眸中閃過一層笑意,卻連連擺手,歎道,“你們啊,說個話兒還要打機鋒,難不成是我久不見人,竟然聽不來話嗎?你們在說何事?”
湯氏微微抿唇,笑道,“老夫人,這原是前一段時間說書先生說的一個笑話兒,老夫人沒有聽過,自然不知道!”輕輕巧巧,將話繞了過去。
話說到這裏,秦氏也隨著阮雲樂一同回來,將對牌將給她去劃船,又重新請眾夫人坐回去聽戲,哪知剛聽半場,便見湖岸上小廝丫頭一陣亂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