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妖

一呼百應

景純無力的坐在‘床’沿上,‘女’兒的話再次刺痛了她的心。

“小瞳,不許這麽和媽媽說話!”蕭青翼喊道。

“我隻想要個爸爸,我不想同學們再笑話我有娘生、沒爹管。”景夜瞳說道。

空氣似乎不在流動。

眼淚順著景純的臉滾落下來。蕭青翼將夜瞳拉至書桌旁坐下,說道:“小瞳,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那些玩搖滾的不許你去接觸他們,你太小,分不清好壞,現在還不是進那個圈子的時候,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練好你的琴。”看著夜瞳含淚的大眼睛,青翼說道:“為什麽去跟人家比琴?你想要什麽,叔叔買給你,為什麽要去比琴?”

“我想要把屬於自己的琴,我不要再彈叔叔的琴。”夜瞳說道。

“叔叔買給你不好嗎?你這麽‘私’自去找人比琴掙錢,是不對的,也是很危險的事情。”蕭青翼說道:“答應叔叔,你再不去做這種事情了。”

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母親,景夜瞳咬咬嘴‘唇’說道:“你不是我爸爸,我不要你管。”說完,從臥室中跑出,她感覺得到身後傳來的蕭青翼與母親詫異的目光。

看著小瞳跑出房間的背影,景純用手抱住頭,第一次認真的思考,要不要再重新建起一個家,這些年來,這孩子身上背負的東西似乎遠遠超出了她的年紀。

跑到客廳,夜瞳從屬於她的‘抽’屜裏拿出一張畫報,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仔細的端詳著。

黑‘色’的琴身包裹在鮮血一樣紅‘色’的包邊裏,那道醒目的紅‘色’蔓延過琴勁琴頭,三個電位鈕上如紅寶石一般閃爍的光芒,深深的吸引了景夜瞳的目光!對,就是你,SCHECTERC-1SHEDEVIL‘女’妖,黑暗中最妖‘豔’的‘女’妖,我要你!

眨動了下黑黝黝的大眼睛,小瞳又從‘抽’屜裏拿出了三張她最珍愛的專輯。

一張是秦楚的古典吉他演奏曲專輯,一張是他今年新出的電吉他演奏曲專輯,還有一張就是鳶樂隊的新專輯。

小瞳看了看手中的三張專輯,將鳶樂隊的那張碟放進了‘抽’屜。手中拿著秦楚的兩張專輯,仔細的端詳著。不知道這是她多少次看這兩張碟了,每次看著它們,她的心裏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衝動。秦楚,搖滾界的傳奇,我就要有自己的電吉他了,我會努力的練習,我要超過你。

一個星期後,在蕭青翼的陪伴下,她用她自己掙來的錢買了把價值不到400元的電吉他,配上一個小小的電音箱,總共用了500元。這是屬於她自己的第一套家當。剩餘的1500元錢,她全部給了媽媽,讓她去租一套最美麗的婚紗,跟這個8年來一直照顧著她和媽***新爸爸蕭青翼,照一套最漂亮的結婚照片。那一天,景純哭了,將夜瞳摟在懷裏,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麽,夜瞳都是她唯一的、不可取代的寶貝。

一個月後,夜瞳有了新的名字,蕭景夜瞳。

人生是段漫長的旅程,屬於蕭景夜瞳的旅程慢慢啟動了。

就好像是無數個昨天一樣,在蕭青翼的指導下,她一頭紮進了漫長而又枯燥的電吉他指法、把位練習。

與古典吉他的琴勁、把位不同,電吉他相對的來說要窄些,這對於彈慣了古典吉他的夜瞳來說,是一件相當讓她頭疼的事,為了盡早熟悉琴勁和匹克,她幾乎每天開始抄作業,然後利用那剩餘的一點點時間,拚命的練習。

寒假時,她已經熟悉了這把琴,可以相當熟練的在琴上做著指法練習。

“小瞳,來幫個忙。”蕭青翼叫喊著。

小瞳回頭看去,蕭青翼在清理那間不大的儲物室。

“爸,清理它幹嗎?要裝什麽東西嗎?”小瞳納悶。

“裝你,收拾出來這件儲藏室,以後你就在這裏練琴。”蕭青翼說道。

“什麽!老爸你就是這麽疼我的?你虐待我!爸,這裏麵黑黑的,連扇窗戶都沒有,怎麽彈琴?”小瞳瞪大眼睛,扯住蕭青翼的胳膊說道。

回頭看了眼那張倔強的小臉,蕭青翼說道:“從現在開始,你要學著用心去聽每個音符,用心去彈每個音符,如果在黑暗裏你可以做到自由演奏隨心所‘欲’的話,那個鐳‘射’燈光照耀下的舞台離你就不遠了。”

“我不想知道我離那個舞台有多遠,我隻想知道我離秦楚有多遠,我離魯元浩有多遠。”小瞳喊道。她才不關心什麽舞台不舞台,她的夢想就是超越魯元浩,超越秦楚。

“你就是你,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忘了那兩個名字。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有屬於他們的東西,你跟他們永遠比不了。”蕭青翼說道。

“為什麽比不了,就因為他們是男的,我是‘女’的?”小瞳皺起了眉頭。

蕭青翼停下正在搬雜物的手,走到小瞳的‘抽’屜前,將‘抽’屜打開,取出了那三張小瞳視若珍寶的專輯。

“啪哢!”隨著斷裂的聲音,專輯在蕭青翼手中被全部掰斷。

“你幹什麽?”小瞳跑過去,可是已經晚了,她的三張專輯已經麵目全非,斷為兩半。看著自己的寶貝毀在自己最尊敬的人手裏,小瞳急紅了眼,她掄起拳頭不住捶打在蕭青翼的身上。

“我告訴你,你就是你,你已經有了彈吉它的資本,從今天開始起,再不許去聽任何人的音樂,你再如此沉‘迷’在別人的音樂裏,你就永遠都是別人音樂的傀儡,這三張專輯你天天聽,視若珍寶,你的琴聲裏,現在全是他們的東西,哪有屬於你自己的東西?你要是想跟魯元浩、秦楚比,那麽從現在開始,就去尋找屬於你自己的東西,沒有自己的東西你拿什麽去跟別人比?你以為天天練琴的隻有你?別人都在閑著不成?我告訴你,秦楚是個天才,他有著超強的接受力和領悟力,他能不斷地琢磨出新技巧、新東西,來滿足自己對音樂的渴望。魯元浩那就是個活脫脫的琴把式,一天10小時以上的彈琴量,對每一個音的音‘色’、音質要求都極為嚴格。你以為隻有古典吉他才有音‘色’音質的要求嗎?看看你現在彈得都是什麽?一堆垃圾!把位練習、指法練習,彈奏出來的音,枯燥無味,比白開水還白,這種水平還天天叫囂著去跟這個比,跟那個比,你拿什麽比?我告訴你,琴是我教你彈得,你丟自己的麵子行,不要丟我蕭青翼的臉。”青翼說完,將手裏斷成幾半的碟盤塞到小瞳手中,又回去繼續收拾儲藏室。

小瞳站在‘抽’屜前不停的掉著淚‘花’,淚水一滴滴的掉在斷裂的碟片上。這些都是她的最愛,是她的夢。那天,蕭青翼很費力的收拾出儲物室,小瞳卻沒有進去練琴,她足足有兩天沒有‘摸’琴、練琴,用她默默的行動向蕭青翼表示她的不滿,她的抗議。第三天,打開‘抽’屜,‘抽’屜裏多了三張沒有開封的新碟,正是那天被蕭青翼全部掰斷的碟片。看著三張嶄新的碟片,小瞳笑了,‘摸’了‘摸’它們,小瞳自言自語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們就老老實實地住在這裏,爸爸說的對,我不能被你們控製,我要控製你們。”說完,她合上‘抽’屜,走進了儲物室,將‘門’關上。

伸手不見五指,四周黑漆漆的,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空氣變得沉重、壓抑。

順著牆壁小瞳滑坐在地上,‘摸’索著拿起牆角的琴,抱在懷裏,‘摸’到琴身的電源開關,將琴打開。從‘褲’兜裏‘摸’出匹克,小瞳輕輕撥響了琴,琴發出聲響很容易,但是想要連貫下去卻很難,時不時的就會按錯弦。小瞳有種要發瘋的感覺,第一次覺得琴會有這麽難彈。

晚上回家的蕭青翼,聽著儲物間裏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嘴角‘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他太了解那兩個男人了,他也聽到了有關夜瞳五年後要與魯元浩比琴的傳言。為了能讓小瞳贏元浩,他改變了自己原來的計劃,以新的訓練方式來訓練小瞳的手感和樂感。由於景夜瞳這個名字在圈裏傳開,很多玩吉他、玩樂隊的都決定了五年後去清夜酒吧,親眼看看這位被傳得出神入化的小‘女’孩。

他為小瞳製定了新的練琴計劃,讓小瞳在黑暗中練琴。他知道小瞳的天分,有時候他甚至懷疑她會是個‘女’孩子,她的努力,她的天分都讓他高興,都讓他驕傲。他要把她訓練成第二個秦楚,不,要讓她超越秦楚,再次造就一個新的神話。

當年他把暴雨中***可歸的景純母‘女’倆讓進了他不大的房子,讓她們避雨,給她們一個角落睡覺,景純則用幫他收拾屋子,做飯來作為回報。日子久了,為了能和孩子繼續生存下去,那個‘女’人默默回應了他的另一些需求。而他則教起她年約3歲,時刻擺‘弄’他吉他的小‘女’兒玩起了吉他。甩甩頭,蕭青翼想竭力忘掉那些往事,每當想起那個雨夜中‘女’人悲傷的臉,他都會有種莫名的傷感。景純是個好‘女’人,他不明白為什麽他的丈夫要拋棄她,他不敢問景純,因為每次問起時,景純都會很久一段時間內不和他說話,所以他選擇忘記那段過去。

五年的時間,蕭景夜瞳抓緊一切空閑時間練琴,從剛開始扒下來一些有名的solo彈著玩,到後來漸漸的沉‘迷’在那裏麵,無法自拔。當所有扒下來的solo再不能滿足她彈奏下去的***時,她開始試著即興彈奏。一個個音符從她的指尖流淌出來時,她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感覺太美妙了。異樣的熱愛,讓夜瞳沉醉其中,而與鳶樂隊主音吉他手魯元浩的約定,更讓她一步步強大起來。

魯元浩,我一定要贏你,先贏你,再去挑戰秦楚,秦楚!

‘女’妖,等著我,我要把你帶回家!

五年後的七月中旬,結束初中升學考試進入暑假的夜瞳,看著窗外的藍天,在心裏默默倒計時的數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