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敢計較的

“最後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事。”布朗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說道:“請務必保持冷靜,先生不喜歡爭執。”

呃……

“接下來,希望相處愉快,直到優小姐回來。”布朗微笑著遞來一張卡:“一萬美金的信用卡副卡,每個月會安排一次結賬,密碼是您的生日,請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我接過卡,道了謝,布朗走後,我便回了房間。

房間是套間,東西很齊全,看得出是精心準備過。

衝了個澡,突然想起中午葉子說過的話,如果他真的是我的表哥,大概我現在一定會興奮地睡不著,可惜,隻要想到溫勵那張不好相處的嘴臉,我就覺得自己隨時都要玩完了。

溫勵這邊規矩甚多,他喜歡淑女,喜歡吃西餐,還有信仰。

我真是累得夠嗆,所以每天結束之後隻想睡覺。睡覺前卻還要禱告,禱告到我一半我就沒知覺了,半夜又覺得憋悶,才想起我是對著十字架跌倒的。

周六,午餐時分,布朗叫我去準備,說溫勵晚上六點鍾到,到時要陪他一起吃晚餐。

我傻呆呆地等到了四點,布朗又來通知,說晚餐取消,晚上十點鍾讓我準時上三樓,記得做好準備。

九點五十,我從衣櫃裏找到一條最嚴實,顏色最深的吊帶睡裙,在布朗的帶領下上了三樓。

布朗去敲門,我在他身後等著,那樣子一點也不像人家老婆,當然其實我明白他一定不是白娶我的,我還覺悟了在他心裏我就是個騙子。

我正糾結,房間裏傳出了溫勵的聲音:“進來”。

布朗便幫我打開門,隨後自己下了樓。

我吸了口氣,推門進去,裏麵裝潢與我的房間完全一致,通往臥室的房門曲徑通幽地開著,小客廳裏空無一人。

我轉身去關上身後的房門,在那個一碰便能合上的門鎖上耽擱了不少時間,突然,身後忽然傳來幾聲輕響,我頓時緊張起來,握著門把手準備隨時跑路,身後卻完全沒了動靜。

又過了許久,背後突然一陣緊,與此同時,冷冷的薄荷味罩住了我。

我本能地把脊背上的毛毛豎了起來,餘光看到身旁撐著一隻手,幹淨的指尖,平整的指甲,沒有任何裝飾的一雙手,男人的手,而我不動,他也沒有動。

肩膀處不斷地傳來陣陣涼薄的濡濕,我渾身發抖,一下午的準備全都落空,半殘的腦袋裏隻剩空白。

淡淡的呼吸拂在耳畔,水滴和緩的節奏錯落有致,我有種食草動物忽然被食肉動物盯上的恐慌,最後把心一橫,閉緊了眼睛。

我的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笑:“我有個問題。”

“……你問。”

我說完,隻覺得頸邊傳來個溫暖柔軟的觸感,他的聲音也泛著一股同樣的味道:“Are you really still a Virgin?”

坦白說我不太清楚Virgin這個詞的意思,卻在此刻福至心靈地明白他想問我什麽。

果然還是要物有所值,於是我點頭:“是。”

話音一落,我頓時感到腰間一鬆,肩膀卻是一陣痛,被他壓到了門板上,我跟著張開眼睛,入眼的是那雙幽幽的藍眼睛,瞬也不順地盯著我。

他穿了件顏色深深地

睡袍,平滑的材質將他高大的身材細細地勾勒,頭發結著顆水珠,臉上掛著一絲笑,整個人站在我麵前,好像一副油畫那麽層次分明。

“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反悔,我並沒有情結,但我不喜歡謊言。”

我覺得我不會練這件事都點背吧?捉摸了一會兒,決定實話實說:“我真的是。”又道:“如果我騙你,你就送我進監獄好了。”

“好。”溫勵露出一個讚許的微笑,隨後便俯下身來,側首朝我吻了過來。

我連忙偏過頭,由著那個吻堪堪在我唇邊閃過,氣氛霎時僵了。

我必須察覺到他不太友善的目光,僵著身體問:“能不能……不接吻?”

他勾起唇角,睥睨著我:“有必要?”

我找不到話可說,而他也隻給了我幾秒鍾時間,隨後,便捏過我的下顎,這次,我沒能躲開。

算了,這種堅持的確很蠢,我總不能得罪他,便閉起眼睛,忍受著這種陌生而差勁的感覺。

之後我一直在想,他跟我假戲真做,難道是看上了我這個人?

但不管是什麽,這一刻,大概是太痛,我都有了一種,墜入深淵,萬劫不複的錯覺。

全程我都沒有再睜眼,幸運的是溫勵並沒有命令我。

整件事結束後,我隻覺得渾身劇痛,幾乎是爬著下了床,剛剛撿起睡裙穿上,便見到溫勵從浴室出來,說了一句:“等等。”

我的下顎也在疼,說出的話含糊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什麽?”

他朝床單看去,那上麵並沒有任何紅色的印記。

怎麽會這樣?

我嚇了一跳,怎麽可能!

溫勵依舊抱著臂,用那種略帶玩味的口吻評價:“又在說謊。”

我覺得解釋無用,如果他一定要追究。

我不自覺地用牙齒咬下嘴唇,剛觸到便痛得縮了回去,假的有我這麽像的嗎?我連接吻都是今天第一次,可他這幅表情明顯是找茬的。

溫勵笑起來,問:“解釋一下?或者找個借口?”

“我真的是……”我怎能一句都不解釋:“我不知道為什麽,可是我真的是……”

我越說越沒有底氣,幹脆閉口不言。

“祝你好運。”他笑著擺擺手:“晚安。”

我回房間後便呆坐著,這感覺猶如等待審判。我甚至求了求上帝,我不想進監獄,我進了監獄,子衿怎麽辦?我自己怎麽辦?

喵的!還祝我好運!我好運個毛線啊!

果然,十幾分鍾後,電話響了起來,是布朗的房間:“夫人,請問您睡了嗎?”

“沒有。”

“是這樣的。”布朗慢慢地說:“是先生希望我可以告訴你,今天的事他可以忘記,但他絕不會再容忍下一次的謊言。”

“好。”說完之後又補充:“謝謝你,布朗先生。”

“你要感謝的人不是我。”布朗說:“好自為之。”

身上黏黏膩膩地非常難受,我臨睡前去洗了個澡。

浴室裏有一麵落地鏡,我本想避著它,卻依舊被它捕捉到了我。我再走不動,呆愣地看著鏡子裏的那個人,淩亂的頭發,一身的狼狽。

看著看著,我忽然覺得頭昏,突然明白我真的已經

不是我了,然而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究竟變成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永遠都解釋不清的騙子。

不由自主地縮進壁角,哭成了一團。

睡著時,我並沒有絲毫輾轉,隻覺得很痛,痛到自己做了一個想不起情節的噩夢,隻記得很紅,很藍,很可怕。

直到我聽到耳邊人語聲,那種涼涼的聲音和緩慢的語調讓我沒膽氣地瑟縮了一下,隨後便察覺到有隻柔軟的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是個女人溫柔的聲音:“情況並不嚴重,退熱之後休息一下就會好起來,不過基本可以確定是……”

我挺喜歡這個女人說話的聲音,尤其她手心的觸感,便蹭了蹭,放縱自己在無以抵擋的困意中重新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到了星期一,溫勵不在。

吃午餐時,布朗忽然問我:“溫小姐是油畫專業?”

“是。”

布朗頓時讚許地笑起來,事實上他今天一天對我態度都挺好:“非常好的專業。”

我被他笑驚了,手裏的叉子就是一抖:“有什麽問題嗎?”

“別怕,是好事。”布朗笑:“先生喜歡畫畫的女孩子,非常地喜歡。”

“哦。”

布朗難得沒有諱莫如深,自動自發地進一步說明:“先生的母親,也就是老夫人在世時也是一位畫家,作品很少,但非常知名。先生和老夫人感情很好,久而久之也就非常喜歡繪畫。”

可能是因為我的傷還沒好,所以整個人都蔫蔫的:“哦。”

但布朗仍是笑:“知道K嗎?米國的女畫家,抽象派畫家,先生說你的畫風和她很像。”

我愣住了。

K女士我當然知道。她作品不多,卻非常知名。她的顏色光怪陸離,風格明亮詭異,我從八歲起就開始把雜誌上她的作品剪來收藏了。

我連忙放下刀叉,說了句“等等”,便跑回房間。捧著我的冊子出來,給布朗看:“是她的嗎?”

我這本冊子花了不少心血,自然精致。布朗看過後,立刻笑了起來,問:“看來你真的很喜歡K女士?”

“很喜歡。”

“那麽願意原諒先生之前的唐突嗎?”布朗趁機說:“實話實說,之前,我們一直以為你是那位優先生養的情人。”

所以這就是溫勵沒有問我的原因?

“我做這件事,完全是因為我不做他就派人聯絡我的債主。”

“是的,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布朗笑著說:“先生的頭腦一向非常冷靜,他也很有風度,那天的事完全是因為判斷不清。希望你可以諒解。”

我都懵了,沒想到他會對我道歉:“我不敢計較的,你放心,我真的不敢計較的……”

“NO。”布朗聳聳肩,說:“這件事你完全有權利表達憤怒。那天女傭在浴室發現了你,先生說他不喜歡你像那樣偷偷地哭。”

哦……

我不確定地問:“這麽說……他是好意?”

“完全的好意。”

我就放了心,試著咧開了嘴:“謝謝你,布朗先生。”

瀟灑了一周,周日晚上,我稱了下體重,發覺自己胖了五斤,總算脫了那一臉的鬼相。正興奮著,身後有人敲門,是布朗:“先生回來了,請你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