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祝你幸福愉快

直到牛排上桌,廚師離開,溫勵才好像醒過味來,幽幽地開了口:“看來你很擅長把自己當成商品來處理。”

“我沒有。”

“沒有?”他笑了一聲,那表情好像聽到了個超級大笑話:“難道你剛剛對我說的那番話是我聽錯?很好,你不但在控訴,而且在侮辱我。”

好吧,是我用詞不好聽了,可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娶我……就很幹淨嗎?別欺負我傻了。

但我還是很慫地道歉了:“對不起。”

雖然我道歉了,他卻好像真的如此計較我的話,聲音越來越冷硬,話也越來越過分:“我好像是現在才突然發現你並不是我以為的那麽單純,我以為你隻是生活艱難,一時衝動。但現在看來你是早有考慮。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已經做過衡量,明白家境優越與他本身的財力並沒有什麽關聯,現在我真的有必要重新考慮你跟優先生的關係了。”

沒有打斷他是因為我徹底愣住了,我看著他,差點不能相信這番話是他說出來的。

我以為他是個講道理的人,可他現在完全是胡攪蠻纏啊!

“我隻是說事實而已,但我、我……”我試圖解釋,跟他講道理:“你難道很清白嗎?你有未婚娶還跟我……哪裏又比我高尚了?你有必要對我這樣人身攻擊麽?”

“OK!是我人身攻擊!”他突然就給毛了,朝著門口的方向一伸手,藍眼睛裏滋滋地冒著冷氣:“我想你已經不需要時間來考慮,那個女人送你的那筆錢也請你留著作為贍養費。現在請你立刻離開!準備收我的律師函。”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把我澆醒,我居然在一開始還有點懊惱自己怎麽說出了這種話。可坦白說我心裏覺得十分暢快,這樣也好,對冰山賣萌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好,是你自己說不用還了,那我現在就用了它。”我的心跳得老快,顫著手從濡濕的口袋裏翻出那張支票,拿過水杯把它壓在了桌上,哆嗦著聲音,用布朗教我的,那種極度裝逼的“貴族”語調告訴他:“會給贍養費的不止你一個人,希望你因此覺得幸福愉快。”

我起身時,無意中看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有那麽意外嗎?有人會專程約他找罵嗎?有人會被人指著鼻子罵成這樣還賣萌給他看嗎?

時隔三個月,我再次體會到了傳說中的“侮辱”,那感覺好像有人捅了我一刀,好痛啊……

後來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想,我家鄰居說得真對:資本主義都是混蛋壞蛋。至少溫勵就是個道貌岸然雙重標準的偽君子。

可能人倒黴是鬼催的,出門時我又遇到了麻煩,等拎著我自己的小箱子要出門時,布朗又擋在門口,神色略微尷尬:“抱歉,夫人,你得稍等等。”

“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的,還有我已經不是那個夫人了。”

“我完全沒有懷疑過這個。”他的語氣非常小心翼翼:“是先生,他說希望你等等,公司有重要會議要參加,他希望你等到他下午回來,不會很久的。”

我不計後果地拒絕了:“不要。”

“抱歉。”布朗依舊擋在門口:“至少你現在不能搬走

。”

我真的、真的非常不高興:“我們國家的法律規定我是自由的,就算那個合約沒有解除他也不能限製我的人身自由啊!”

他卻油鹽不進的:“抱歉,請你至少等到他回來,或者你可以離開,但你不能帶走任何東西。”

“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東西。”我不是沒脾氣的包子:“你們不相信可以開箱檢查。”

“真的不是因為這個……夫人,我可以理解你的年紀容易做出一些衝動的決定,但令弟還在醫院。”布朗看著我的臉,隨後問:“作為一個姐姐,你不該理智一點麽?”

理智的結果是我連我自己的東西都沒能帶走,最後隻好隻身出了門,王女士開車跟在後麵,對我說雨下得這麽大,還是上車比較好。而我自然不能上的,不蒸饅頭爭口氣!

這天因為雨太大,我又是步行到了地鐵站,到醫院時已經有點撐不住了。好在宿醫生人很好,幫我做了個診斷,因為沒有病床沒有空位,便和護士長溝通,讓我到她們的休息室去睡覺。

我卻完全睡不著,躺在幻想我已經進了監獄,想到就絕望,早知道我從一開始就進了,搞得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

原來所有的困難都還在,我一度真的以為全都過去了。

之後的幾天我就是在惶惶不可終日地等待著傳說中的律師函,老頭給我打電話問我怎麽不去上課,我說我不上了,因為沒錢。老頭知道我的情況,比較理解,對我說如果有賣畫的機會會聯絡我,好歹我也是個小名人。

但願如此吧,說起賣畫,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捐助給輟學兒童的六十多萬,神啊,怎麽沒人如此大手筆地、不要代價地捐助我呢?我當年好歹也是專業課全省第一考進來的啊。

好在最近葉子興衝衝地聯絡我,說她籌到了錢,我們自然要打點一下醫生,來來回回又花了一萬多。

我不擅與人交往,葉子便全程幫我做這件事,她很會說話,把醫生護士們都哄得很高興,後來隔壁床位的病人出院,便把那間床位留到最後,讓我暫時可以落腳。

就這麽過了一個多月,我聯絡到了一個房東,葉子正抱著畫夾畫子衿,打算放到博客裏看看能不能賣出去,房東便給我打了電話。

也是床位,條件十分不錯,隻是價格略微偏高,我在電話裏和房東商量好明天去看房子,回來時,見葉子已經放下了畫夾,看著我,問:“你要租房子?”

“嗯。”

“那個……老公?”她有點猶豫:“你倆鬧矛盾了?”

這件事我一直都不知道怎麽和葉子說,沒想到如今她問,我倒不覺得如我想象中難堪:“我被他甩了。”

葉子先是“啊”了一聲,隨即便沉默了。

我想她明白,這種事沒有勸的必要,我被甩了,就這麽簡單,結果也是如此。

最後葉子歎了口氣,有點猶豫地問:“我能問問是為什麽嗎?”

“當然能。”我便把所有的事情,從皇甫紀香開始,一直到我們上個月最後一次爭執的所有對話和內容,盡量地回憶並告訴了她。

葉子聽完,先是露出一臉古

怪,半晌,才歎了口氣,道:“這麽說是那個女人前腳給你錢,後腳就把這件事告訴表哥了?”

“嗯。”

“她讓你收錢的目的就是這個吧?”

“我不知道。”

“肯定是這個。”葉子托著下巴道:“她肯定是發現什麽了,要不然誰沒事兒吃飽了撐的跑來給你錢?還拿著槍,擺明是威脅你。對了,表哥他之前經常到你那住嗎?”

“不是很經常。”葉子比我聰明,我也喜歡聽她認真地幫我分析什麽事兒:“一個星期兩三天吧。”

“那就算挺經常了,肯定是發現了,然後就找你。”葉子道:“她問你有什麽必須隻接受他的理由,擺明就是將你一軍,你這人又不會裝,肯定已經上了黑名單了。”

我被她分析得一陣緊張:“她可是地下組織,網上都人肉出來了,她的槍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會不會暗殺我呀?”

“應該不會吧,咱們國家能讓她隨便殺人麽?”葉子拍拍我的肩,隨即又皺起眉頭,嘀咕:“其實你不該收這個錢的。”

“我怕我不收小命就不保了。”

“沒別的原因?”葉子挑起眉,看著我,又開始神展開:“就沒什麽‘反正我跟他也是這種關係,收了就收了,也省得我自己多想’這種想法一點都沒有?”

我為難地看著她:“要是你你有麽?”

“我肯定有啊!”葉子嘿嘿直樂:“就衝長得這麽帥,又經常在一起睡,是個人都會有吧?”

我趕緊拽她:“咱能不這麽直接不?”

“好吧,有沒有也沒關係。”葉子批評道:“你說你收了這個錢,你就別還給他,現在又擔罵名還把錢丟了,你哪頭都不落好啊。”

我捂著臉,不知道怎麽接這個話茬:“我本來是想還錢讓他消氣的,結果說著說著就不對勁,我才發現我說完這個事兒,還有那個事兒……估計是早就玩膩了,他平時還是挺講道理的。”

葉子先是沉默,繼而瞄著我,歎了口氣,道:“也不是沒這可能,太子那人一打聽誰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兒,這都一個月了,也沒聯係過你。”

說到這了,氣氛便有些冷場,我猜葉子也不知該安慰我還是幫我一起想想現實,她幫我的夠多了,作為朋友我也很感激又很不好意思。

正在這時,葉子的手機忽然來了個電話,她顯得很意外:“宿伯伯怎麽給我打電話了?他今天不是不上班麽?”

遂接起電話,說了幾句,又掛了,對我道:“宿伯伯說有點事兒,讓我去他辦公室。”

“是子衿的事嗎?”上次檢查的結果是子衿的身體機能的確比之前要多了一點良性狀況,我也被要求一定要細心一些,說根據臨床經驗,他可能不久就會再出現同類反應。

所以我最近也很緊張,沒有誰比我更希望他早點醒來。

隻要他醒了,我就能安心地進監獄了。

葉子卻搖頭,道:“說是點私事,要我自己過去就行。”隨後把我按回床上:“你呢,要麽睡個午覺,要麽就在這看著子衿,要是有跟你有關係的事兒,我就回來告訴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