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諷刺

這幾日，林阿寶一如往常還是去百味樓幫忙。

自端陽夜受傷，柳月便一直沒有再來百味樓，卻給柏玉春下了幾張請帖，不為其他的，就是希望柏公子能去看望看望她，柏玉春自是不理會，奈何柳月的丫鬟也機靈，傍晚守在林宅門口等到了從百味樓回來的林阿寶，托林阿寶親手將帖子轉給柏玉春。柏玉春自是被林阿寶的亂點鴛鴦譜氣個半死，但也無可奈何，要說這世上有誰能讓他乖乖就範，舍林阿寶其誰，盡管敷衍，卻也去柳月家看望了兩次。

寧怡之的祖父這幾日身體抱恙，也不曾來百味樓喝茶聊天，金掌櫃越發不再使喚林阿寶做事，林阿寶便整日百無聊賴地在百味樓濫竽充數。

下午，百味樓來了位嬌客，粉衣羅裙，蓮步翩翩，戴著一頂青紗帷帽，由小二領著上了二樓的的隔間雅座，又點名要見林小姐。

林阿寶端著茶水果品進了隔間，微微一驚。

“趙小姐？”

趙婷初微微頷首，唇間是一貫的淺笑，“林小姐，有勞了。”

“趙小姐不必客氣，我本就是來這裏幫忙的，應該的。”林阿寶放下托盤，連連擺手，又擺好茶壺茶碗和果盤，斟上茶，垂首立在了一邊。

趙婷初端過茶碗，低頭抿了一口，“林小姐既是這百味樓東家大小姐，何必在此辛勞呢？”

林阿寶聽著一愣，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家酒樓生意不比從前好，爹爹說裁了人手，如今不夠人使喚，便讓我來幫幫忙。”

趙婷初還未有反應，趙婷初的丫鬟素心卻噗嗤一笑，“林小姐真會開玩笑，就算家計如何艱難，也斷沒有讓未出閣的小姐來幫忙的道理啊！

我們小姐琴棋書畫，針黹刺繡，哪樣都得學著，老爺怎麽會舍得小姐去酒樓裏幫工，想也想不到。”

另一個丫鬟素問便接口，“你不懂，你當每家的小姐都有我們小姐這樣好的教養，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姐都是要幫襯家裏的，粗鄙得很，我們小姐是知州府的大小姐，侯府的表小姐，自是不同的。”

趙婷初動作優雅地拈了一小塊糕點嚐了嚐，才轉頭嗔了兩個丫鬟，“沒規矩。”

兩個丫鬟噤了聲，垂首乖乖立在趙婷初身後。

趙婷初又笑看著林阿寶，緩緩道：“林小姐別介意，這兩個丫鬟平日就這樣不懂事，口無遮攔的。”

“沒關係沒關係，兩位姑娘說的其實也不錯……”林阿寶羞的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仍是一副老實相。

素心素問看林阿寶老實可欺的樣子，麵上都是一副嘲諷的表情。

“林小姐，坐下來吧，我們說說話。”趙婷初仍是一副溫婉端莊的樣子。

林阿寶本想出去，聽趙婷初這麽和顏悅色地請她坐下說話，也不好退出去，便半坐在椅子上。

“林小姐今年幾歲？”

“十六了。”

“我比你大一歲，你既是表哥的朋友，便叫我一聲姐姐可好，我閨名叫婷初。”

林阿寶微驚，抬頭看了趙婷初一眼，見她麵上一副溫婉真誠的顏色，便低聲道：“婷初姐姐，我，我就叫阿寶。”

趙婷初一笑，心裏微諷，“阿寶妹妹，我今日見這百味樓頗有風情，怪道表哥時常來這裏坐坐呢。”

林阿寶不知如何接話，素問卻是嘴快，接道：“林小姐，表少爺雖常來，你也該避

避才好，姑娘家總是要矜持些，怎麽能總是與外男見麵談笑，何況我們表少爺身份尊貴，豈是隨意結交的。”

素問這話連林阿寶也聽出了不善和諷刺，心裏突然難過得想哭，羞憤難當。

但是既有紅臉，就必定有人唱白臉，趙婷初站起身，“素心，掌她的嘴。”

素問素心麵上毫無驚色，素心“啪”地一聲打了素問的一巴掌，素問便捂著臉退了出去，留素心一人照應。

林阿寶看的目瞪口呆，心下有些發怵，原來這位溫婉的趙小姐竟這樣厲害。

“阿寶妹妹莫怪，那丫頭平日就毫無規矩，教訓她一下也是為了她好，省的以後禍從口出。”趙婷初波瀾不驚，仿佛吩咐打人的不是她自己，依舊一副溫婉之貌。

“我沒事……隻怕委屈了那位姑娘。”林阿寶還是一副老實心軟的樣子。

趙婷初心中嘲意更甚，麵上卻不露分毫，拉起林阿寶的手道，“阿寶妹妹心善，怪道表哥拿你當成妹妹，我與表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如今我們既然相識，我也必定把你當妹妹的。”

經過剛剛掌嘴事件，此時趙婷初又回歸溫婉可人，林阿寶一時適應不過來，愣愣地看著她，呐呐答不出話，隻眨著泛水光的大眼睛，點了點頭。

趙婷初又拉著她說了許多無關緊要的話，態度熱絡地像親姐妹般，林阿寶一邊應承，一邊對這位趙小姐倍感疑惑。

也不過半個時辰，趙婷初起身道，“我雖出來走走，心裏卻牽掛著姑祖父和姑祖母，今日就此告別，改日來尋阿寶妹妹說話吧。”

送走了趙婷初，林阿寶又忙了會，林安便來接林阿寶下工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