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底細
次日，寧怡之一早讓墨竹去了一趟尉遲家。
“尉遲公子，我們世子想邀您端陽晚上去群芳館，雲安城第一美人柳月姑娘當晚要獻藝，特意讓我來問一聲，後日晚上您可有安排？”墨竹恭敬地說道。
尉遲尋知道寧怡之一向喜歡曲藝，當下也沒多想，便說：“無事，去去也無妨。”
墨竹麵皮一扯，滿臉堆笑，“我們世子說，若尉遲公子答應一起去，便順便幫個忙，後日傍晚來侯府接一下表小姐，世子在此之前有些事要辦，稍後就會去群芳館與您和表小姐匯合。”墨竹心裏暗歎自家世子真是聰明絕頂，黑心得無人能敵。見尉遲尋眉頭一皺，墨竹眼珠子一轉，又說道，“我們世子還說，尉遲公子與我們世子是多年至交好友，這點小忙，不在話下。”
墨竹傳完話憋著笑走了，留下黑著一張臉的尉遲尋。
這個寧怡之，自小就知道拿自己當擋箭牌，偏偏自己還總是沒有防備，吃了無數暗虧。不知這個趙婷初怎麽又纏上他了，這個忙幫的也真是很“順便”。
轉眼到了端陽日，林阿寶沒有去百味樓，一上午在家閉門謝客，終於把給爹爹做的夏衫完成了，雖然針腳的質量實在有些不盡如人意……林阿寶撇撇嘴，一邊自我安慰著，爹爹不會太在意的，一邊也實在覺得難以拿得出手。
中午，家裏的丫鬟阿水來喚林阿寶吃午飯，一見麵就在林阿寶腰上係了一個精巧的香囊，又撥了撥門上懸著的艾草，滿臉高興地說：“小姐，今年難得大少爺也回來一起過端陽，前幾日老爺就吩咐我們做了許多粽子，一會嚐嚐看。”
林阿寶想起自己在百味樓幫忙這段時間，家裏的活一點沒插手，帶著歉意地說：“阿水，這些時日我在百味樓，家裏的活也沒空幫忙，累著你們了。”
“小姐別這麽說，都是應該的。”阿水連連擺手，有笑著說：“前幾日，安叔說老爺讓他再買幾個丫頭回來，我想再過不久我也不必這麽忙了，小姐放心吧。”
林阿寶聽了才稍稍放心，跟著阿水一起去了正廳。
林起南、柏玉春和林天星已經入座，另外兩個丫鬟阿蓮和阿林正在擺飯。
“爹爹，大哥，二哥！”
林阿寶進了門，招呼了一聲，便在桌邊坐下來。
林起南一如往常，見了寶貝女兒就笑得合不攏嘴，“阿寶啊，我聽說晚上城內熱鬧，你可想去瞧一瞧？”雖是問林阿寶，卻是假裝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柏玉春。
柏玉春怎麽會不明白林起南的意思，必是早知道了晚上逛燈會的事，怕一個寧公子當電燈泡不夠，想再多塞一個林天星罷
了，心裏不屑地輕哼。
林阿寶燦然一笑，“爹爹，我跟大哥已經與寧公子和柳月姑娘約好今晚去城內逛燈會了。”
林起南聞言看了一眼林天星，果然見後者滿眼期待。
林阿寶也想起什麽，轉頭向林天星，“二哥，你去不去？我想寧公子他們也不會介意多一個人的。”
林天星哪有什麽去不去，自是一定去的，高興地道：“自是要去，我本就想晚上去看看的，寶妹就是善解人意。”說著摸了摸林阿寶的頭。
林阿寶也沒躲，嘴上卻嗔道：“二哥，下次別再摸我的頭了，要是有外人在，多難為情。”
柏玉春聽了這句話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感受，暗自思量自己這個“不是外人”到底是大哥還是其他什麽。
林阿寶和林天星又說道柳月，林天星眉頭一皺，想起柳月這兩年纏在自己後頭整日打聽消息的樣子就有些不耐煩，但見林阿寶似乎非常喜歡柳月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麽，隻偷偷看了一眼柏玉春。
午飯後，柏言從外麵回來，見了柏玉春便道：“大公子讓小的查的事有眉目了。”
柏玉春一揮手，示意他把房門關上，待柏言關好門，柏玉春用茶碗蓋輕輕刮著茶碗裏的茶葉末，等著柏言回話。
柏言上前一步，恭聲道：“這寧公子，年歲比大公子小兩歲，乃是天香樓的東家，另外還有錢莊生意及其他的幾處鋪麵，自小跟從安平候的胞弟行商，對外一直隱瞞身份，實際上就是安平候世子。”
柏玉春聽了微驚，連安平候世子也來插一腳，幸好回來的早，再過兩年不知成了什麽情況。“管他是什麽世子，管他經商還是從政，打阿寶的主意就是不行。”柏玉春“嘭”地一聲將茶碗磕在桌上。
安平侯府，寧怡之沒打招呼就出了門，趙婷初知道了心裏暗自打鼓，表哥這是要放自己鴿子了？酉初，尉遲尋到了安平侯府，言明受寧怡之之托，來接趙小姐。
趙婷初聽著下人來傳話，氣得麵色通紅，寧願托個外人來接她，也不願親自帶她出門。磨蹭了一會，還是打扮妥當，出了門。
侯府大門外，尉遲尋端坐馬上，旁邊停著尉遲府的馬車，見趙婷初出來，也不下馬，就坐在馬上敷衍地見了個禮，臉色板正，“趙小姐，走吧。”一句多的話也沒有，便抬手示意趙婷初上馬車。
見這尉遲尋這般不客氣，趙婷初心裏有些生怒，也不好發作，保持著溫婉平靜，微微施禮答謝，便由丫鬟扶著上了馬車。
這邊，寧怡之為了避開趙婷初，老早就帶著墨竹來了百味樓，一如往常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
百味樓門口緩緩停下一輛青帷平頂的馬車，正是林家的馬車。
柏玉春當先下來，又扶著林阿寶下車，林天星跟隨其後跳下車。
二樓上，沒等寧怡之發問，一向機靈的墨竹就答道：“那是林家的二少爺林天星，在蘭新書院就讀。”
寧怡之微微點頭，搖著扇子起身下樓去。
林阿寶一見寧怡之早就到了，眼睛發亮，轉頭介紹起林天星。
“寧公子，這是我二哥，同我們一起去，您不介意的吧？”
林天星往林阿寶身邊一站，看著寧怡之微微一愣，他混跡雲安城熟識許多城內的富貴世家子弟，卻還未曾見過寧公子如此風華冠絕的人物，哪怕在這酒樓前頭，鬧市街口，也絲毫不流於俗，甚至比大哥更加氣質卓然。林天星又低頭看了看身邊的林阿寶，心中若有所思，一時間也沒見禮。
“林公子，幸會。”寧怡之笑著朝林阿寶搖了搖頭，又朝林天星一頷首，態度不親熱也不疏離。
林天星意識到自己剛才一直跑神有些失禮，立即一拱手，“寧公子。”
柏玉春將林天星的表現收在眼底，心裏不屑地輕哼，也更覺得應該早點挑明了自己對林阿寶的意思，省的連從小要好的弟弟都不幫自己。
此時，天未全黑，但是玉帶河兩岸已經漸漸熱鬧起來，河裏零星漂著些五顏六色的河燈，有富人家的畫舫緩緩遊曳在河麵上，街上鋪麵紛紛點亮紅彤彤的燈籠，路邊滿滿當當擺著賣各種稀奇古怪小玩意兒的小攤，遠處聽得到鑼鼓響聲，有曲樂斷斷續續傳入耳中。
幾個人碰了頭，也不再用馬車代步，索性群芳館離百味樓並不遠，也在玉帶河大街上，幾人便信步往群芳館走去。
一行人走的極慢，林阿寶和林天星路過每一個小攤都要上前看看玩玩，興致極高。柏玉春跟在後麵，支使柏言拿銀子付賬，寧怡之則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林阿寶。
柏玉春狀似無意地靠近寧怡之，也不看他，隻壓低聲音，用彼此剛好能聽到的聲音道：“為了買下這百味樓，世子還真是勞心費力，隻怕就算從阿寶這裏入手，也未必能如願。”
寧怡之皺著眉看了一眼柏玉春，奇怪他竟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想自己前兩天也叫墨竹查過了柏玉春的底細，心裏坦然幾分，便閑閑地展開折扇，又轉過頭去，似是沒有聽見柏玉春的話，走了兩步才道：“百味樓無趣，本世子倒覺得阿寶姑娘更有意思，柏大公子不也這麽認為嗎？”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柏玉春。
柏玉春一噎，心中一陣怒氣湧出，正想發作，前邊有人喚了句“柏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