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表妹
湖麵清風徐來，林阿寶舒服的眉目此刻愈加柔和，夕陽之下，柏玉春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渴望，這份渴望，由來已久。以往不能開口挑明，一方麵是林起南的阻撓，一方麵也是自己心裏沒底。而這次自永京歸來，已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不管會不會嚇到林阿寶，不管林起南怎麽反對，他都要爭取林阿寶的心。這才幾日不見，已經有一個寧公子，未免夜長夢多，不如當下就挑明，讓林阿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以後行事也更方便。
心裏篤定好了，柏玉春斟酌言辭要開口表白，林阿寶轉頭朝他明媚一笑，似是想了許久才開口喚了聲“大哥……”
柏玉春瞬間心裏漲起洶湧潮水，滿目期待看著林阿寶等待下文。
林阿寶卻是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片刻又抬起來，目光誠摯。
見林阿寶如此，柏玉春心裏更加升起一絲期待的小火苗。
林阿寶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大哥，爹爹在你回來之前，就已經在憂心你的親事了……”
柏玉春一激動，“我……我確實也到了談論此事的年紀了，這次回來，就是想……”
“大哥，我這兩天與柳月姐相處，覺得她委實是個難得的女子，也知道她一直傾心大哥，柳月姐雖在群芳館賣藝，但也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難得她對大哥一片真心，大哥也可考慮考慮，爹爹大度開明，不會反對的。”林阿寶真是將一顆真心全掏給了柳月，由今日看來，柏玉春似乎對柳月無意，這會斟酌半天，雖不好開口管大哥這些事，卻還是開了口。說完不太敢抬頭看柏玉春的反應。
柏玉春瞬間被一盆冷水澆個透心涼，張著嘴半晌不知該說點什麽。
林阿寶不見柏玉春答話，以為他生了氣，忙道：“大哥不要生阿寶的氣，我也隻隨口說說，畢竟這是大哥的終身大事，也不可馬虎了……”
柏玉春壓下心裏鋪天蓋地的失落之感，滿嘴苦澀，“沒事，阿寶關心大哥，大哥很高興。”
回了林宅，柏玉春再不複下午出門時的春風滿麵，林起南自他臉上竟看出些哀怨之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下午被柏玉春放鴿子的壞心情一下子就煙消雲散。
晚飯吃到一半，疾風驟雨還是下了起來。
柏玉春找到柏言，壓低聲音吩咐，“仔細去查那個寧公子到底是什麽人。”
柏言一向比老實木訥的柏語辦事牢靠，當下也沒管風大雨大，牽了匹馬就頂風冒雨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柏言不聲不響地把一封信函交給立在庭院裏的柏玉春，柏玉春收在袖中，微微點頭。
林安一早來請柏玉春去見林起南，柏玉
春稱身體不適，並未答應前去。林起南也早料到柏玉春的耐心消耗完了，昨日又去百味樓見到了寧怡之，怎可能還有閑心來應付自己這個老家夥，當下也不生氣，反而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柏玉春看了會永京來的書函，又簡單地寫了幾封回信，便出了門。
馬車上，柏玉春打開柏言交給他的信函，看了一遍之後，心裏有些氣憤，又有些放下心來。這寧公子既是打著百味樓的主意接近林阿寶，那便不足畏懼，不過扯上了林阿寶，那就不能讓他輕易如願。
又一細想，覺得那寧公子氣質不若一般商家公子，心裏微微生疑，“柏言，動用柏家勢力，好好查查這位寧公子。”
駕車的柏言應了一聲，“是，大公子。”
柏玉春到達百味樓時，已經是晌午，百味樓裏客人逐漸增多。
今日上午寧怡之並未出現。而柳月因昨日在此見了一次柏玉春，一早就來蹲守。
百味樓每日客似雲來，林阿寶最近反而越發清閑，得空就陪著柳月說話，柏玉春遠遠見了柳月，想起昨晚林阿寶在城外湖邊對自己說的一番話，額角青筋一突，頓時壓力很大。
“大哥！”林阿寶站的位置剛好對著樓梯，看見柏玉春趕緊招手讓他過來，柏玉春扯著嘴角對她一笑，又看了看林阿寶旁邊坐著的兩眼放光的柳月，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
柳月見柏玉春過來，立馬往窗邊挪了挪，招手道：“柏公子快來坐。”
柏玉春無奈，也不好拂了一個姑娘家的意，隻好在柳月癡癡的目光環繞下，在她旁邊落座。林阿寶趕緊起身去添個茶碗，倒上清茶。
打量四周，不見寧怡之，柏玉春有些奇怪，據柏語說，寧怡之每日上午都來。
“那位寧兄今日沒來？”
“寧公子想來事忙。”林阿寶眼裏也略帶失落，寧公子這段時間每日都來，今日沒來雖在情理中，林阿寶卻還是有一些提不起勁。
柏玉春見林阿寶如此，心裏輕哼一聲。
柳月此時對著林阿寶打眼色，林阿寶也不木訥，立即會意。
“我去看看還有什麽事可以幫上忙的。大哥，你在這裏陪柳月姐說說話。”林阿寶知道大哥不大喜歡柳月，奈何柳月已經求了自己一早上，又怎麽能不幫忙。說完不看柏玉春什麽臉色，抬腳就往櫃台走。
柏玉春黑線，林阿寶竟將自己往外人跟前推，到底是有多遲鈍。
寧怡之一向住在二叔這邊的府上以掩人耳目，畢竟堂堂世子在外做生意也怕落人口舌。今日一早，安平侯府來人，老侯爺和老夫人有請。
寧怡之每月初一十五
去侯府給兩位老人家請安，今日初二，昨日才去過，能有何事呢？遂問侯府的常官家，“可知是何事？”
常官家畢恭畢敬答道：“回世子，是表小姐來了。”
這表小姐名叫趙婷初，是安平候老夫人娘家的一個隔房侄女的女兒，並且這個侄女還是個已經嫁人的養女，如今已經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趙家老爺官拜從五品知州，夫人早逝，家中雖妾室成群，卻一直未曾續弦，並非對先夫人情深意重，而是為了抓牢安平候府這門親戚，背靠大樹好乘涼。趙大人時常以夫人早逝，家中小女無人教養為由，將趙婷初送去侯府，趙婷初與寧怡之也算是青梅竹馬。
趙婷初生的美豔，自小琴棋書畫樣樣不落的學，雖不精通，但也都能拿得出手。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甚是討老侯爺和老夫人的歡心，在侯府裏是下人們猜測的下一任安平候夫人的熱門人選。
寧怡之對這位表妹，不甚喜歡，也不甚討厭，既能討得兩位老人家的歡心，常來來也好。
進了侯府後院裏老侯爺的院子，遠遠就聽到老侯爺和老夫人的笑聲，趙婷初正講著趣事逗得兩位老人家直樂。
寧怡之一進門，就見祖母摟著趙婷初，麵上一片慈愛憐惜之色。
寧怡之彎身一禮，“祖父、祖母，孫兒來了。”又轉向趙婷初，“表妹有禮。”
趙婷初看著芝蘭玉樹，氣質卓然的寧怡之，心中有種誌在必得的歡喜。起身對他羞澀一笑，舉止落落大方地回了一禮，聲音清甜溫婉，“表哥有禮。”
老夫人看著二人這般見禮，笑道：“自家人，做什麽這麽客套。初兒好久沒來，這次可要多住些日子。過兩日就是端陽，讓你表哥帶你出去好好看看玩玩，成日悶在家裏怎麽是好？”
寧怡之今年已十九，還未定親，趙婷初年方十七，端莊賢淑，又知根知底，老侯爺和老夫人甚是滿意。
趙婷初聞言，又蹲身朝老夫人行了一禮，“多謝姑祖母。”說著含情脈脈地朝寧怡之看了一眼。
寧怡之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似是沒有看到趙婷初投來的目光。
老侯爺是個直性子，瞅著寧怡之一副冷淡的樣子，便開口道：“怡之也回來住些日子吧，堂堂世子總在你二叔那邊也不像話。你跟初兒一起長大，感情親厚，多多相處相處。”
寧怡之一愣，他心裏一直清楚祖父祖母的心思，卻不想祖父已經說得這樣明白，幾乎就已經挑明了。
趙婷初麵上羞澀，期待地看著寧怡之的反應。
寧怡之微微沉吟，點頭道：“孫兒知道了，今日便回來住些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