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自量力
十九歲那年，也是這樣一個夜晚。
已經小有名氣的宮月軒參加電視台的訪談，原本聊得很好，然而當主持人提到了謝心蕊的死，他當場發飆，節目錄到一半就甩手走人。
那天晚上他喝得爛醉，回家強暴了程小嫻。
說是強暴，也不算準確，至少當時的程小嫻是自願。
十九歲的她，深愛著二十三歲宮月軒，同樣的年輕氣盛，在酒精的作用下，愛火輕易被點燃，縱然知道宮月軒是在報複她，她依舊給了他自己的全部。
隻是，當時的宮月軒很可怕，他就是一頭獅子，給了她極其痛苦的第一次。
一夜的索取，換來了程小嫻第二天的虛弱，所以整個謝家都知道她與軒少爺發生了什麽，但宮月軒當時很會演戲，他攬著她的肩膀，笑得優雅，既然小嫻已經是我的女人，以後我會好好對她。
從那以後，宮月軒對她極盡溫柔，輕聲細語，曖昧纏綿。
這一次，宮月軒依舊像那一夜，程小嫻依舊沒有抵抗。
不是因為渴望，而是無力反抗。
然而就在這時候，房門被人推開，之後一個小小的身影爬上了床。
啪！
伴隨著花瓶成為碎片，宮月軒悶哼一聲，完全倒在了程小嫻的身上。
“真是一點都不讓人消停，我睡覺的功夫，渣軒就想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對媽咪亂來，不自量力。”
小家夥似乎是才醒來，睡眼朦朧，一邊打著嗬欠，一邊揉著眼睛，說話也帶著濃濃的鼻音。
程小嫻好半天才反映回來，隨後“撲哧”一聲笑了。
“媽咪，你還笑哦。你怎麽這個樣子嘛，你要矜持一點啊，就算再喜歡他，也抵抗一下嘛。”
程小嫻莞爾一笑，發現他又隻穿了一條短褲就出來，不禁加重語氣，“軒軒，下次要穿鞋，不然會拉肚子。”
“哦，知道了啦。”
程念軒答應一聲，低頭看看宮月軒，想了想，顛顛的跑回房間，沒多大一會兒功夫就又跑了回來。
“媽咪，幫我一下。”
圓滾滾的身體用力的扯著宮月軒的大手，程小嫻抿嘴笑了笑，跟兒子一起合力，把宮月軒推開。
“軒軒，你又要做什麽壞事？”
小家夥狡黠一笑，揚了下手裏的手銬，“我要逮捕強奸犯。”
“手銬！完畢！”
程念軒把宮月軒兩隻手銬好了，自己就軟軟的倒在床上，“媽咪，軒軒要睡覺了，記住哦，他醒了也不要給他打開。”
“好。”
程小嫻答應一聲，把兒子摟在懷裏。
程念軒很快就睡著了，可程小嫻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一雙清澈的雙眸望著栽倒在床另外一邊的男人，唇角緩緩漾開一抹苦笑。
像這樣看著宮月軒，是很難得的事情，至少曾經以她跟他的關係是不可能的。
他的側臉非常有型，就像是經過藝術家的手精雕細刻過一般，他的發很蓬鬆，如果沒有造型，摸起來很柔軟，當手指插入他的發間，會有溫度從掌心傳遞過來
，他的睫毛像女人，卷翹濃密，會伴著他淺淺的呼吸而一顫顫的，他的唇很紅潤，卻又很薄，偶爾會說出惡毒涼薄的話，透著無情。
可程小嫻又知道，宮月軒是溫柔的。
她被人欺負，他會生氣的罵她，會幫她欺負回來，她體育課貧血昏倒，他會跑去買紅糖給她補血，她不喜歡胡蘿卜，他總會挑到他的碗裏，她溺水，他第一個救她，在她醒來之後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溫柔的說，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其實很專心，就算很多女生寫情書給他，但他從來不會跟誰走的很近，他的身邊總是有個安靜的身影，那便是她。
她十五歲的時候，他親吻了她，很臭屁的說，程小嫻，這個吻是記號，以後你的唇隻能屬於本少爺，她點頭，安靜的說好。
青澀而那美好的歲月就停止步在這裏，因為十五歲那年，程雅跟宮月軒的事被傳揚開來，她成了小三之女，他恨她入骨。
以前的很多記憶都還那麽清晰的印刻在程小嫻的腦袋裏，縱然之後他們從兩小無猜變成了仇人，也依舊變質。再看到這張英俊的臉，她的心依舊為他悸動。
隻是，程小嫻清楚，她不可以再為他心動，因為目睹了他強要莊菲，因為他愛的人是莊菲，因為他準備訂婚。
這一次，她決定徹底放棄他。
清晨，很寧靜，他是第一次感受如此幸福的清晨。
大床上，一大一小兩人，小的像是小狗一樣團成一團窩在程小嫻的懷裏，女人側臥的姿勢很安靜，就如同她給人的感覺一般。
能在早上看到妻兒睡在床上，宮月軒很幸福，一時間的恍惚，他想伸手摸摸這個女人的臉。
然而，手才一動，他便僵住了，再之後他“狠狠”的踹了女人一腳。
表情雖然猙獰，可腳上的力道其實並不大，隻是讓睡眠很淺的她醒來而已。
“程小嫻！”
宮月軒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程小嫻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瞬間的恍惚，隨後眼前變得清明起來，跟他做了個“噓”的手勢，她悄悄抽回手臂。
或許是早就料到程小嫻會給宮月軒鬆綁，所以程念軒一直攥著手銬的鑰匙。小家夥有個毛病，一旦手裏攥著什麽，就算是睡著了也不會鬆手，所以想從他手裏拿到什麽，其實有些困難。
在程小嫻想辦法拿鑰匙的時候，宮月軒就舉著雙手摸著後腦，頭發已經粘到了一起，還隱隱的疼，他不禁蹙緊了濃眉：“我的頭怎麽受傷了？”
“哦……”
程小嫻忽然頓住了，笑著回答：“因為你想強暴我，所以被兒子拿花瓶打了。”
宮月軒傻傻的看著眼前的女人，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該是什麽樣才好。
換做其他女人麵對被強暴的經曆，至少應該慌亂一些，畢竟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然而這個女人，依舊如此平淡，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沒有波瀾。
宮月軒受夠了，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下，他強硬的掰開兒子的手，程小嫻拿了鑰匙給宮月軒開了手銬。
宮
月軒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下樓的時候，丁佩佩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丁佩佩年歲大了，不像以前那麽貪睡，早上也醒得早，但今天明顯不是早起那麽簡單，她身上還穿著睡衣，似乎已經坐了很久。
“外婆。”
“下來！”
威嚴的聲音隱隱夾雜著一絲怒氣，宮月軒倒也不意外，知道她一定是為昨天的事生氣，所以乖乖的下樓。
他才坐下，丁佩佩就掄起拐杖，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肩膀上，宮月軒不閃不躲，丁佩佩就這麽一下又一下打他，等著自己氣息亂了，才疲憊的收手。
“發泄夠了？”
宮月軒好笑的問了一句，揉著自己的肩膀，嗔道：“外婆，很疼的。”
“你還知道疼？你掐住小嫻的時候，知不知道她疼？”
對麵的男人胸口一陣窒息。
他怎麽會不知道？看著她痛苦的模樣，他的心被人狠狠給了一刀。
笑容重回臉上，讓坐到丁佩佩身邊，摟緊了這個老人，“外婆，生氣老的快，你都一臉褶子了，會變醜的。”
“我已經八十的人了，還在乎那個？”
丁佩佩揚高了音調，忽然道：“軒，夠了，別再恨小嫻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還鑽牛角尖，你這樣折磨她，折磨自己，什麽時候是個頭？”
她提到程小嫻，宮月軒臉色倏地一變，放開丁佩佩就靠在了沙發上，“我現在不想提。”
“可我要提。”
重重的摔了下拐杖，丁佩佩道：“軒，有些事你根本不知道。”
“哼，我有什麽不知道？”
“唉，知道為什麽發生了那種事，我還留下程雅，讓她照顧你媽嗎？”
不等宮月軒回答，老人就徑自回答：“因為你媽媽得了憂鬱症跟狂躁症。”
“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那段時間，她不止一次想過自殺。程雅細心，能照顧好你媽。你媽死的那天，情緒很不穩定，早上醫生還給她打過鎮定劑，後來她說要去外麵逛逛，不讓出去就鬧著割腕，程雅沒辦法才跟她一起去了你爸的公司，再之後就……唉……”
提到女兒的死，丁佩佩悲傷的情緒難免無法壓抑，昏花的老眼一片濕潤，但終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女人，淚光閃了下，卻是沒落淚，沉默了會兒，她又說：“程雅的為人我很清楚，跟你爸的那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她不止一次跟我說過愧對你媽，她……”
“既然愧對我媽，當初就不該做那種事。明知道宮成名有老婆了，明知道我媽把她當作最好的朋友，她還背叛我媽，這個賤人怎麽可能是內疚？”
“住口！”
這一聲怒喝並非來自丁佩佩，而是來自程小嫻，她雙手扶著樓梯，指節泛白。
祖孫兩人談話，程小嫻原本是不想插嘴，然而宮月軒的那句話實在太過分。
她蹬蹬蹬下樓，狠狠的把一本日記甩到宮月軒臉上，冰冷的道：“這是我媽的日記，你自己好好看看。還有，謝阿姨的事，你可以問杜醫生，他會告訴你真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