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們像不像是一家子
23點43分，星象座十一層。
廚房裏傳來哐當一聲，瞿博秋抹了把臉，終於將電飯鍋的蓋合上，一臉虛脫地走出來，正好這個時候聽見了開門聲，他黑著一張包公臉，撒腿跑到玄關，插著腰怒騰騰地瞪視即將進來的人。
“咦？你怎麽來了？”原本打好腹稿準備發作的瞿博秋在看到瞿之卿後麵跟進來的文瀟瀟，怒氣頓時泄了一半。
“晚上好。”文瀟瀟嘿嘿地幹笑著從瞿之卿背後探出腦袋打招呼。
瞿之卿斜了瞿博秋一眼，沒給他時間客套：“飯會煮嗎？”
瞿博秋倨傲地抬起下巴：“當然。”
瞿之卿幫文瀟瀟拎著兩個袋子進屋，往廚房方向走去。瞿博秋看他一眼，回頭小聲地問文瀟瀟：“你怎麽和我舅一起？”
他目光閃爍，略有些顧左右而言他：“有我在還好一點，不過你平時可不要單獨跟我舅見麵，尤其是晚上……”
“瞿博秋！”
瞿博秋打了個激靈，提起嗓子嚷了回去：“幹嘛……”
瞿博秋跑了過去，文瀟瀟也跟著進去，結果就見瞿之卿扶著額門，指著電飯鍋：“你這叫煮飯？”
文瀟瀟往飯鍋裏一瞅，差點沒笑出來。
飯鍋裏的水位比米高出不隻兩倍，煮粥估計還嫌水多了。
瞿博秋一臉狐疑：“不是這樣煮嗎？”
瞿之卿一臉沒轍地把內膽取了出來，往水槽倒去大半，這才皺著眉將內膽放回電飯鍋，剛要合上，又問：“你洗米沒有？”
瞿博秋一臉心虛：“要洗的嗎？”
瞿之卿無語凝噎，文瀟瀟終於笑了出來。
大半夜煮飯炒菜，也算奇葩中的奇葩了。他們回到大廳等飯熟，文瀟瀟把便當盒一層層地揭開，取了出來。她猶豫著說：“這些隻有一人份，會不會不夠吃？要不我再去炒幾個菜？”
瞿之卿大表讚同：“冰箱裏應該有食材，你看看哪些能用，不必客氣。”
瞿博秋一臉不耐煩地說：“哪裏用這麽麻煩，將就著吃就行了……唉！”
瞿博秋挨了一記，怒瞪罪魁禍首。瞿之卿睨了他一眼，瞿博秋識相地撇臉按遙控器。等文瀟瀟進了廚房，瞿博秋這才湊到自家小舅身邊：“你打什麽主意？”
瞿之卿整個人放鬆地攤在沙發上，將長腿架在茶幾上晃了晃：“什麽主意不主意，收起你齷齪的小心思。舅我讓你體驗一下中國的飯菜，看過舌尖上的中國沒？”
誰齷齪還不曉得呢。瞿博秋翻白眼，說得好像他沒吃過中餐似的。
瞿之卿掐著他的後頸，回頭瞅了一眼廚房：“人家今天心情不好，我請她過來是給她分散心
思，待會你可別說些不著調的話，知道沒？”
瞿博秋眼睛溜轉一圈，為難地問：“什麽叫不著調的話？”
“你說呢？”
瞿博秋看著瞿之卿亮著的一口白牙，打著哆嗦心驚肉跳。
等文瀟瀟炒完幾個小菜端出來，飯也叮一聲熟了，已經過了零時。文瀟瀟看了一眼時間，離她去接班的時間還早，這才安心地去給瞿博秋裝飯。
瞿博秋打小喜歡吃意粉，對米飯啥的不感興趣，但也談不上討厭。他笨拙地使著筷子夾菜，一旁的瞿之卿看得直哼嗤。文瀟瀟晚上為了趕去給爸爸送飯，自己吃得不多，之前不覺得，現在坐在飯桌前頓時感到一陣饑荒，抄起筷子不客氣地開吃。
瞿之卿早先試過文瀟瀟的手藝，吃起來毫無壓力，帶著半點虧欠之意地說：“大半夜讓你給我們爺倆燒菜，多不好意思啊。”
文瀟瀟全不當一回事地搖搖頭，“不過你們平時也少吃外賣了，外頭味精多。”她剛剛在廚房的垃圾桶可看見一堆的外賣袋子和吃剩倒掉的食物殘渣，再想想這兩個估計平日在家都是甩手不幹事的大少爺，從煮飯這麽簡單的活兒都能搞砸這點來看，文瀟瀟壓根沒期盼兩人洗手做湯羹的畫麵是什麽樣子。
“要不到家政部聘請煮飯阿姨也行，她們的手藝可了得的，中式西式樣樣精通。”
瞿博秋忍不住笑說：“你公司是給你多少錢啊？天天讓你給他們打廣告。”
文瀟瀟嘿嘿地回笑一聲：“這不，都是咱們水韻軒華太周到了，什麽都想得出來。”
瞿之卿伸手夾了一筷子菜，嚼了嚼，慢條斯理的說：“是嗎？可是我比較喜歡你的味道。”
文瀟瀟愣住，瞿博秋在沒人注意的角落臉皮抽搐，有點受不住這股肉麻勁。
文瀟瀟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飯碗，好半晌才說：“難道我煮的菜有媽媽的味道？”
這回不僅瞿博秋，連瞿之卿都不約而同地抽搐嘴皮……思想太跳躍了吧？
原本開開心心吃飯的文瀟瀟陷入了沉寂，瞿之卿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的對話難道觸及對方的敏感點？他頓時有些後悔了，連忙向一邊的瞿博秋打眼色。
瞿博秋得令，硬著頭皮轉移話題：“瀟瀟……唉！”
“叫瀟瀟姐。”
瞿博秋頗怨念地咬著筷子嘀咕：“文化背景教育不同，我們不流行姐不姐哥不哥的叫好嗎？”
在瞿之卿還沒正式開口之前，瞿博秋十分婉轉地說：“以前在那邊，見到你的機率比較大啊，現在搬到這邊，反正沒怎麽看見你走動了。”
“因為資曆尚淺，負責的區域比較靠後，你們這邊也不屬於我負責的範圍。”文瀟
瀟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是新人所以處理事情來經驗不足，很多人習慣更傾向找老員工辦事，求妥當。“偶爾各自接到的單忙不過來時，會過來幫忙一下。”
不過因為D區這邊住的人不多，問題單也不是很多，所以需要她們這些新人的時候也沒多少。
瞿之卿輕咳一聲，問：“我看你年紀也不是很大吧，難道是應屆的畢業生？”
文瀟瀟搖搖頭，“我已經算是上一屆的了，雖然在崗時間不長，在水韻軒華也工作了半年有餘。”
“哦……”
瞿博秋摸摸鼻子，這丫年齡直接被套出來了。
“經驗和資曆都是需要累積的，沒有人能夠一步登天。”瞿之卿別有深意的說：“不過我覺得你辦事很勞靠，多加努力，你能更上一層的。”
沒有人不喜歡被人稱讚，瞿之卿說話很有激發點，態度又誠懇，文瀟瀟不禁有些開心，連連點頭，恍如被領導誇讚的興奮。
桌前嗑聊瑣碎，文瀟瀟毫無戒心，直接被瞿之卿套走了手機號碼和QQ微信，至於其他，瞿博秋表示他真心不忍直視，覺得自己跟小舅狼狽為奸，實在可恥。
一頓飯後，瞿博秋被點去實習生活技能，也就是洗碗，瞿之卿和文瀟瀟跑到大陽台吹風。
恬靜的夜晚，仿佛一瞬間遠離了塵囂和喧鬧，落地窗隔離了室內電視的聲音，兩人靜靜地吹著風，彼此沒有言語，心靈卻得到片刻的洗滌，沒有尷尬，沒有寂寞，有一點舒心，蔓延心扉。
瞿之卿趴在陽台的欄杆上，一手支著腮，有意無意地向旁邊瞥去，注視文瀟瀟的側臉。她的長發被隨意地束起，發絲沿著彎弓的背下垂，弧度猶如一輪新月，十分漂亮。
瞿之卿有些恍惚，他不知道此時的文瀟瀟在想些什麽，濃密的睫毛輕顫，半遮眼簾，仿佛掩蓋了一切心事，埋藏得極深，輕易挖掘不來。
文瀟瀟抬眼，瞿之卿這才發覺自己不由自主地伸手，將她散落額間的發絲給勾在耳邊。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以致於瞿之卿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文瀟瀟默了默，腦袋忽而一歪，看見幾縷發絲又垂了下來，憨憨地笑了一聲，“又掉下來了。”
真是再也沒有什麽比這更破壞氣氛了。瞿之卿將視線移回夜空，不禁有些生悶氣。
文瀟瀟鬆開橡皮筋，隨意地挽起頭發綁了起來，這時她看了一眼室內牆上的掛鍾，說：“時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瞿之卿順著她的視線，同樣注意到時間。他們走回室內，瞿博秋還在廚房與碗筷奮鬥，文瀟瀟拎起減了一半重量的袋子，準備離開，瞿之卿說：“我送你。”
文瀟瀟想了想，點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