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中佼佼
“其實。”杜太後看了雲寒一眼，微笑著對慕容無雙說道，“我倒是很懷念當年你們都還小的時候，兄妹幾個青梅竹馬、其樂融融的日子，現在，你們都長大了，但願你們莫要生分了才好！”
“怎麽會？”雲寒淡淡地將桌上的茶杯端了過來，遞給慕容無雙，“無雙，在雲二哥麵前，不必拘束，坐。”
“多謝二哥哥。”慕容無雙接過茶杯，緩緩落座。
他故意以“雲二哥”試探她，她從容稱他“二哥哥”，因為那個人在錦囊中有過交待，對雲氏三兄弟，慕容無雙的稱呼分別是：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這是她對他們的獨家稱呼，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杜太後見狀，很是歡喜，“難得無雙又回來了，真是想也想不到的大喜事，今天中午，無雙就留在宮裏和我們一起用了膳才走吧！”
雲寒似笑非笑：“難不成母後還想著要打聽出無雙妹妹的心上人是誰才肯罷休嗎？”
杜太後笑了：“我倒也略有些這個意思。看到無雙長大成人，我這心裏真是歡喜得很，真是想知道誰家兒郎這麽有福氣，能得到無歡的青睞？”
慕容無歡抬頭看了雲寒一眼，此時雲寒正默默地凝視著她。她垂眸低笑：“皇太後見笑了。其實，無歡所中意的人，他是人中佼佼，無歡深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這些年來十分努力，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換來他的一個回眸，那便是無歡莫大的幸福。”
“哦？”杜太後頓時來了興趣，“這麽說，無歡果然有了意中人了？不知這位人中佼佼，他又是誰？可是我們都城之人麽？”
慕容無雙臉色微紅，輕輕點頭。
“所以，你怕朕亂點鴛鴦譜，破壞了你的好姻緣？”雲寒凝視著慕容無雙，輕輕嘬飲著手中的香茶。她說，她所中意的人，是人中佼佼？
“請皇上恕罪。”慕容無雙低眸。
“哎，在母後這裏，還是叫二哥哥吧！”雲寒糾正。
“對，對，聽無雙你叫寒兒二哥哥，我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當年。”杜太後連說，“在毓秀宮裏，你們就還像小時候那樣兄妹相稱吧！我也當啊，日子還停留在那個時候，那該多好！”
慕容無雙望著悵然歎息的杜太後，想要停留在過去？怎麽，當上了皇太後的杜夫人，其實並不想
走到現今這一步嗎？
雲寒輕拍了一下杜太後的手背：“母後怎麽又傷感了？母後一向喜歡無雙，現在無雙回來了，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麽？”
“對，對！無雙回來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杜太後收回情緒，有些歉意地對慕容無雙說，“人老了，容易懷念過去，無雙，你可不要介意啊！”
“皇太後還年輕得很呢！若是皇太後換身衣裳和無雙走出去，說不定別人會以為皇太後是無雙的姐姐呢！”
杜太後禁不住開懷大笑，末了，輕撫著慕容無雙的手，充滿憐愛地說：“沒想到，你的嘴還是這麽甜啊，無雙！”
是麽？慕容無雙抿嘴一笑，錦囊中，那個人提示她，真正的慕容無雙非常懂事、也極其善解人意，更會好言善語安慰別人，看來確是事實無疑。那個人，他怎麽會如此了解慕容無雙呢？
中午，杜太後留慕容無雙在毓秀宮用午膳，不容慕容無雙拒絕。雲寒起身告辭：“母後，孩兒還有政事要處理，就不陪母後了。”
“你有正事，趕緊忙去吧！”杜太後微笑，“有無雙陪我就好！”
慕容無雙起身行禮：“恭送二哥哥。”
雲寒微微頷首，轉身走出宣華殿。
雖然雲寒心機很深，但杜太後卻似並不曾對慕容無雙起疑，除了向她探問心上人是誰這一個問題，並沒有再提什麽為難慕容無雙的問題，倒是回憶了不少關於過去的事，不像要試探慕容無雙的記憶，而是十分感慨的樣子。
慕容無雙靜靜望著杜太後：“先帝走後，皇太後一直就這麽不開心嗎？”
杜太後愣了愣，笑：“也許是吧。真是不好意思，無雙，讓你聽伯母嘮叨這許多，沒有讓你心煩吧？”
“不會。”慕容無雙微微含笑，“如果皇太後需要，無雙願意經常進宮來陪皇太後。還希望皇太後想開一些，身子要緊。”
“你能常來看我那就太好了！”杜太後高興地點頭，不過，很快她又嗔道，“看你這孩子，怎麽還一直管我叫皇太後？”
慕容無雙笑了：“伯母。”
伯母這個詞，用來稱呼當今皇太後，也許除了她慕容無雙，便不再有第二個人了！
午膳用過，毓秀宮的李姑姑來請杜太後午眠，慕容無雙趁機告辭。杜太後
歉意道：“我近來身子不太好，午膳後得要好好歇息，就不陪你了，無雙，一會兒，我讓李姑姑送你出宮吧！”
“是，伯母請好好歇息，無雙改日再來拜望伯母。”
“好！”杜太後微笑。
一路出宮，望見去往太子東宮的方向，慕容無雙不由腳步一滯。她不會忘記，當年她的父皇想借雲寒的熏陶把她的太子哥哥培養成為文武全才，而她，因為喜歡去找太子哥哥玩，所以在太子東宮，她認識了十一歲的他。
那一年，她整六歲。
六歲的她，懵懵懂懂，一日去找太子哥哥玩耍，正好雲寒在教太子哥哥練劍，動作笨拙的哥哥身旁那道矯健的身影、灑脫的英姿、清秀的眉眼、冷靜的神情，瞬間打動了她年幼的心。她在想，若這個少年才是自己的哥哥，那該有多好！
而他，雖然不苟言笑，但待她這位小小的公主，卻也如同妹妹一般，嗬護有加。後來雲寒出宮後的日子，她仍常常會回想起她險些落入蓮池時他飛身躍來將她摟到一旁的情景，那次，她嚇得麵如土色，隨後趕到的太子哥哥將侍候不周的宮女太監一頓好罵，差點沒將他們剝皮剔骨。
她也常常想起，她想要跟著他們一起飛時，他默默地將她抱起，環著宮牆飛奔了一圈，讓她既驚怕又滿心喜悅，那種像小鳥兒一樣自由飛在半空中的感覺是多麽的美好！
她還常常想起，不懂事的她有時不經意闖入他們的劍光之下，總是他及時保護她的周全，將她好好地抱到一旁，交給看護她的宮女太監。
雖然她是公主，深受父皇和母後的寵愛，宮女太監也如眾星拱月侍候著她，可是，這樣的保護和照顧，她卻是第一次感受到，因此，她又如何不迷戀這種別樣的溫暖。
隻是，誰又知道這種溫暖卻是假的呢？正是這個她所迷戀和鍾情的人給了她無情的重創，以巨大的代價讓她看清了殘酷的現實！隻可惜，雖然現在她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可卻不能立即實施複仇計劃！
要他的命，也許不會太難，可她不能讓他那麽簡單地死去，因為他不能用簡單一死，來換她這三年來所承受的無邊痛苦！
宮門口就在前麵，慕容無雙緩緩地收往了腳步。
停在宮門內的禦輦裏，正沉默注視著她的人，不是雲寒，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