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此生不複相見
曲恩笑高興的不知所以，正要飛奔進去汀香水榭。
隻見小月臉色蒼白，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豆大的汗珠從她的眉心滾落下來，兩縷已經散亂的頭發因為汗水的浸濕貼在了臉頰上。
“老太爺，不好啦，您快過去看看吧……”
“夫人，夫人，隻讓老太爺一個人過去。”不安的眼神投向了曲恩笑。
曲恩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耳邊想起孫香芝的話，“此生不複相見。”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老太爺看了眼兒子，沒再說話，與小月快速進入孫香芝房內。
“天機不可泄露，這孩子與我有緣，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於非命，而且家師特意交待，一定要護她周全。最好的方法是我把孩子帶走。”師太一麵說著，一麵從懷裏取出了一個小小麵裹。
繈褓中的嬰兒粉紅晶瑩，眉眼裏透著一股靈氣，此刻已經睡熟。
孫香芝難掩悲傷之色，摸著孩子的嫩嫩的小手，小臉，忍不住落淚。
這麽小可兒，竟要一生承擔這麽多，讓為娘如何不心疼。
恍惚間，小月已經拉著老太爺快步進來。
其他人還要在外等候，曲恩笑在門口焦急的踱來踱去，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了。剛才聽孩兒啼哭的聲音，分明是個健康的孩子，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難道是阿芝？
韓美兒大氣不敢出，如果夫人和孩子有什麽不測，也與她的到來脫離不了關係。但畢竟已有兩個月身孕，又站了這麽久，身形有些不穩，搖晃著歪向一旁，還好丫鬟紫畫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
“韓姨娘，你，你沒事吧？”
聽到紫畫的聲音，曲恩笑才回過神來，想到韓美兒。
對她，他心裏也是有著一分愧疚，即使懷了他的孩子，即使娶進了家門，他依然無法給她丈夫的愛。他的心裏，眼裏全是阿芝一個人。這一生，注定了他要傷害兩個女人，愛的痛苦糾纏。
他擺擺手，“紫畫，把美兒扶到西廂院，好生照應她。”
此生雖不愛她，但也會盡責好好照應她。
“我不累的，我在這陪你一起。”
韓美兒生怕嫁到曲家的計劃泡湯，寸不不離的守著曲恩笑。撅著小嘴，嗲嗲的拉著自己一直想
要霸占的男人。
“你也累一天了，要不和我一起？”
“咳，咳，你們都下去吧，這兒不用你們守著。”
老太爺寒著臉，但麵色異常難看，走路也需要小月摻扶。
“爹，您孫兒怎麽樣了啊？”
曲恩笑快步上前扶住老太爺。
韓美兒也湊了上去，假裝關心的樣子。
“姐姐和孩子都平安無事吧？”
心裏卻巴不得不是這樣的結果。
“唉，因為阿芝氣血逆流，孩兒出生沒一會就不行了，剛剛孩子已經……”
神情異常悲痛。
“我行醫多年，卻救不了自己的孫兒。想享受桑榆之樂，卻也是這般艱難，唉……”
“我不信，我不信，我剛聽到孩兒的聲音，是那樣的高亢，完全是很健康的啊。師太，師太怎麽沒有救救我的孩兒啊？”
曲恩笑發瘋一樣的要往裏衝。
“回來，師太已經把阿芝救醒，你進去，是要氣死她嗎？”
老太爺死死的拽住兒子，生怕泄露了一絲破綻，這個賭注太大了，曲家輸不起啊。上上下下十幾口的人命，全捏在這個秘密上，讓他如何不慎之又慎。
就在剛才，他也是震驚的不知所以。
“你們去西廂院先去歇息，我在這守著，如果師太有需要吩咐的，我好差人去辦。夭折的孩子我會請師太幫我們帶出府去，阿芝已經昏死過去了，不能讓阿芝再受到刺激。”
韓美兒心頭一喜，不著痕跡的說。
“老太爺說的是，我們別在這裏了，讓姐姐好好休息吧。”
曲恩笑已經淩亂到了麻木的地步，任憑韓美兒拉著他往前走。
如果能一命換一命，他情願用自己來替孩兒去死，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何罪之有，讓她生來受這麽大的罪苦。這是他的寶貝心肝啊，都是他的罪孽，牽連了孩子。但那道紅光，又是什麽？罷了，罷了，現在什麽都不想了，讓佛主來懲罰他吧。
“你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不等回答，他一個人踉踉蹌蹌的走向佛堂方向。
看著他們走遠，老太爺心裏舒了一口氣，“小少爺早夭了，以後誰也不許再提及此事。其他人等都回
去休息吧，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
“是，老爺。”
管家帶著眾人應聲而去。
“小月，請師太趁夜快把孩子帶走。”
曲老爺低深著聲音。
“是。”
小月警惕的左右顧看了一下，穿過廳堂進去內室。她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頭，本就是正直忠厚之人，和孫香芝雖為主仆，但孫香芝待她極好，像妹妹一樣看待她，她自然是忠心不二。
師太已經抱起來小嬰兒，隻是孩子的臉已經不似剛出生時的水嫩，此時麵色發灰，皮膚明顯不像新生兒的。閉著眼睛分不清是熟睡還是已經沒有了氣息，隻是靜靜的躺在師太的懷裏。
“讓我再看一眼我的孩兒。”
孫香芝還是控製不住淚眼，撲撲的落下來，這一生，要承擔多大的苦難才能造就鳳臨天下。
看透了孫香芝的心思。
“孫夫人，放心吧。這孩子我定會好好照顧。除了我師父南海神尼以外，還有其他的世外高人，也會保護這孩兒的。不然這人皮麵罩不會出現在我的手裏。天駱國的將來，需要她來輔助。”
頓了一頓，實在不忍心，“十年之後的今天，我會讓這孩子來看你，隻是這個秘密，除了老太爺和小月，絕對不可以再讓其他人知道。事關天駱國的將來，你要慎重啊。我明白老太爺的意思，給這孩兒起名叫玲瓏，是希望她以後在錯綜複雜的朝堂是非中能八麵玲瓏，獨善其身。誰也難以預料以後是福是患，為免殃及無辜，還是給她改姓的好。”
“全憑師太做主。”曲夫人很感激師太想的周全。
沉思片刻。
“這孩兒隨我俗家的姓吧，就姓玉好了。我有個徒兒，京城禮部尚書上官宏的小女兒，名叫上官馨兒。通過她，即能找到我。”
“師太的大恩大德，香芝沒齒不忘。您抱她走吧。小月，快送走師太。”
“我的孩兒……”
孫香芝強忍著悲傷，躺臥在床上，為這可憐的孩子祈禱，也許這一生，都要為這個苦命的孩子牽腸掛肚，寢食難安了。
入夜，蛐蛐兒在草叢裏不知疲倦的的叫著，給黑色夜幕增添了幾分靜謐。
隻見一道灰影一躍而出，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