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擺渡人

一條河橫斷了兩個世界,不知源頭,不見盡頭,都傳說這條河的對岸是神的居所。有人說曾看到過仙人騰空而去,也有人說曾看到過閃爍的佛光,不過大多隻看到了河對麵那終年不化的積雪。凡人對未知的恐懼抵擋不住自己那顆欲望的心。有的人一路坦蕩的到了河的對岸,不過大多數人都葬身到了這條清河中。相同的是他們都被帶走了,沒有再回來過,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其中任何一人的麵孔。

這條流動了不知多少歲月,它是時間的見證,就像不知道他的源頭一樣,不可追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這條河出現了一個渡口,也出現了一個擺渡人,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關於他一切都是空白,甚至他是什麽時間出現的都不知道,不過都知道是他見證了這條河流的歲月,無盡的時間裏,隻有他陪著這條河,也隻有這條河陪著他。

“渡河”一對年輕的夫婦走進一座蘆葦涼亭,在蘆葦亭的木凳上做著一個麵露菜色的少年,消瘦的麵龐帶著幾分堅毅,看起來不過十八歲的少年卻有著一股暮氣沉沉的樣子,木訥的雙眼看起來是如此的無神空洞、缺少生機。

擺渡人站起身看了一眼,“這個孩子壽命無多,冒險渡河值得嗎,這條河可不是這麽容易渡過的,何必舍去生命呢。”

“師傅可曾有過子女?”年輕的夫婦沒有回答,反問了擺渡人一句。

“沒有子女,已經孤獨一生,也想有個孩子能承歡膝下,不過”擺渡人站起身來,拿起倚靠在古木上的竹篙。

少婦愛憐地看著手中的嬰兒,“隻要能救活我的孩子,就算是付出我的性命又如何,我隻想他能健健康康。”

擺渡人沒有在說話,撐開竹筏,載著這一家向對岸劃去,平靜的河麵上,擺渡人有心無心的撐杆,不知往什麽方向緩慢的劃著。河流幾乎靜止,

已經辨別不出是否在行動了,沒有任何參照物,甚至水裏沒有半點波紋。

“你們怎麽知道過河就一定能救你們的孩子,河對岸的地方你們見過嗎?”擺渡人撐杆劃著,對這對年輕夫婦問道。

“有長者指點的,讓我們一隻向著太陽落下去的地方走,會有一條河和一個擺渡者,過河就有可能救活我們的孩子,這條河的對岸是仙人的寓所,上仙會對我們的孩子施救的。”男子抬頭看著遠方,雖然心中憂慮,但也是沒有辦法。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這條河會駛向死亡的終點。”擺渡者問。

“長者隻說過河能救我們的孩子,不過隻要能救活這孩子,即使我們付出多大代價又有何妨。”少婦的目光始終未離開孩子半分。

竹筏就這樣似動非動的飄在河水之上,時間已經不可計算,因為太陽懸掛在空中未曾變動過絲毫。

“這是?”少婦想借著河水敷臉,清醒一下,時間太漫長了,已經有幾分倦意襲來,卻在河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滿頭白發,哪個女人會不在意自己的容顏,頓時被自己嚇了一跳,“我的頭發怎麽會這樣,我不要!”

原本嬌美如幽蘭般的婦人,白皙似蛋清般的皮膚已經變得褶皺,如老樹皮一般,再不複年輕的光彩,雙眼也是已經混濁。

男子緊緊地抱住她,怕她太激動,其實男子早已經發覺,孔武有力的雙手竟然枯敗下去,險些握不住手中的佩劍,“這都是假的,是你太累了,休息下。”

“不,你的頭發也白了,是我們都老了。”少婦情緒有些失控,“我的臉上是不是已經長滿了皺紋,是不是?”

“每個過河的人都是這樣,沒有看到對岸便已經老死在這裏,真正到過對岸的人萬不存一,即使過了河也已經是一副蒼老的模樣。”擺渡者早已經見

慣,這條河裏沒有任何生物卻能吞噬時間,加快時間的流速,“你們真的相信對岸有仙嗎,都說這世上有仙人的存在,又有誰見過?”

“不管有沒有仙,隻要能救我們的孩子就可以,我們隻要孩子能健康的活著。”男子很灑脫,除了最初的驚慌已經變得平靜,渾濁的雙眼卻是也露這堅毅。

“仙途渺渺,不知前路,歲月無情催人老,彈指匆匆萬年也不過一瞬,然而又有幾人能扛過歲月的萬載摧蝕,隻得老而興歎。”擺渡者歎息著。

“對,孩子”少婦急忙看向已經昏睡過去的少年,“還好,孩子沒事,你一定知道怎樣救我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

擺渡人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或許隻有到了對岸才能真的救治你們的孩子吧。”

少婦不相信,女人的心思是最細膩的,發現了一絲端倪,“因為你就是仙,不受時間的影響,在你身上絲毫看不到時間的影子。”

“我不是仙,沒有辦法救你們的孩子。”擺渡人依舊是這句話,“不過你們可以喝點這河水,雖然不能彌補你們已經流逝的時間卻可以恢複你們年輕的容貌,減緩這種狀態。”

少婦不死心,“那孩子呢,能不能給他也喝一些?”

“時間這種東西無法抵禦,我看你的孩子也不像生病的樣子,應該是受了詛咒,若是能到那片世界或許有人能幫助他解除詛咒吧。”擺渡人看了一眼少婦懷中的孩子,“可能這河水也能緩解詛咒發揮的時間吧。”

“先生可以給我們講一講那個世界的東西嗎?”男子靜下心來,盤坐在竹筏上。

“那個世界,或者說是修者的世界,不過也還是人的世界,也不是仙,我隻知道這些,那個地方我也沒有去過,隻是聽那個世界的渡者說的。”擺渡人悠悠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