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沒有人格
到了平安夜，班上沒有組織什麽活動，雅雪自己一個人呆在宿舍裏。小圓和求明早就結伴到外麵約會去了，依涵今晚沒有去圖書館，也和她的幾個好朋友一起上街逛去了。馬莉茵不用說又是和她那群富家女好友到外麵喝酒胡鬧去了。
哎！真無聊！雅雪洗了個熱水澡，穿上一件紅白條紋的絨線衫，裹著一件寬大的隻在宿舍裏穿的長款毛衣外套，踏著一對有粉紅絨球的毛毛鞋，在宿舍裏走來走去。
宿舍外麵是熱鬧的，一對對男男女女穿得很臃腫的像企鵝似的在校道上走著聊著天談著笑，校園裏為了迎接聖誕節也在一棵棵高大的樹枝上掛著許多五顏六色的小彩燈。還有一些有生意頭腦的學生組織起來在那些五顏六色的樹下擺小攤，賣一些聖誕賀卡、小聖誕老人、會發光的音樂盒……也有賣花的，那些花看上去還是很新鮮的，一支支被插在盛滿了水的一個又大又高的玻璃瓶子裏，在暗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楚什麽顏色，那仿佛凝固在冰冷的空氣中的花香卻依稀還聞得到。
雅雪想出去走走，又不想出去。她好像在等著什麽，期待著什麽。她不知不覺地拿起手機，翻開那鑲著淺藍色水鑽的蓋子，惘惘的看著那沒有發光的屏幕。
突然手機響了，那好聽的Chocolate Ice的鈴聲在空氣中飄蕩。雅雪的心一陣驚喜，接了電話。
是俊煜打來的，他約她到學校旁邊的小街上走走。
“可是外麵那麽冷……”雅雪裝出有點不願意的聲音來，臉上卻是甜甜的笑容。
“一點都不冷，我已經來到你宿舍樓下了，你快下來吧。”俊煜說道。
於是雅雪下樓去了，穿著她的大紅滾白邊的厚毛呢子大衣，大衣的領子也是雪白的，被她係著的一條紅白條紋圍巾遮住了。她又戴了一頂尖尖的紅色毛呢帽子，看上去很像聖誕老人的帽子的。
她一到樓下，果然看見俊煜站在樓梯口不遠處的一盞路燈下，穿著灰色長款大衣，係著灰黑色圍脖。
他兩手插在溫暖的口袋裏，正在路燈下踱著，看見她來了，臉上露出好看的微笑。
雅雪向他走近，他笑道：“今晚是平安夜，我們也出去走走吧！”雅雪的臉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問道：“明天是聖誕節了，你為什麽不回家？你不和你的朋友去玩？”她突然想到了在這樣一個夜晚，他是應該陪著他的心上人的。可是他竟然來找她，她不免覺得奇怪。
他笑道：“我一向不怎麽熱衷於過聖誕節的。聖誕節是西方的節日，我們中國人何必搞得那麽隆重呢？我就想來找你聊聊天，我們一塊兒到學校附近的街上看看，湊個熱鬧就好了。”
雅雪笑了笑，和他肩並肩地走著。他們在淺黃色的燈光裏走著，走過了一盞又一盞路燈。今晚的東風吹得並不怎麽厲害，他們又都穿著大衣，所以並不覺得刺骨的冷。等到走出了校門，走到街上熱鬧的人群裏，他們更不覺得冷了。
學校旁邊的那條步行街，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常的，今天因為是平安夜的緣故，感覺熱鬧了。
許多商店
都掛上大大的折扣牌，吸引著人們進店購買打折的商品。商店前的聖誕樹閃閃發光，大大的聖誕老人的海報特別引人注目。盡管天氣寒冷，街上還有不少小販擺攤，賣熱乎乎的烤紅薯或糖炒栗子。抵受不住糖炒栗子的甜香，雅雪買了一袋糖炒栗子，一顆顆剝著吃。
“你要不要？”雅雪把剝好的一顆糖炒栗子放在手心裏，問俊煜。
“這是栗子？我可從來沒有吃過這玩意。”俊煜看著雅雪手中那顆金黃金黃的栗子，說道。其實他向來不來這條步行街逛的，今天因為想見一見雅雪，才提議要來這裏逛逛。他看著街上各色各樣的小攤，心裏不免感到驚訝和新奇。
雅雪聽見他說他從來沒有吃過栗子，倒是又受了個刺激，他用不著富貴成這樣子吧？連栗子都沒吃過。栗子可是她最喜歡的零嘴之一呢。她橫了他一眼說道：“這是栗子啊，很好吃的，你不吃就算了。”俊煜忙說道：“我吃，你喂我吃一顆。”雅雪一愣，看見他一臉笑容的，又想到像他這種有錢少爺，平時恐怕都是有人伺候他吃飯的，於是笑了笑，溫柔地把那顆剝好的栗子送到他嘴邊。
他一張嘴含著了，他的唇觸碰到她的手指。她感覺到他的唇是炙熱的，這大概是因為她沒有戴手套手指太冰涼了的緣故吧。
“喲喲，你們好恩愛啊！什麽時候好上的？”突然一把尖細的聲音從後邊傳來。
雅雪和俊煜回頭一看，看見高雪露手挽著子昊從後麵搖搖擺擺地走上來。
高雪露也是穿得一身紅，紅色的長款大衣長到小腿以下，淺黃色牛角扣扣住前襟，脖子上係一條血般猩紅的圍巾，身上依然搽著濃濃的香水，臉上化妝似乎化得太濃了點，臉頰白得不正常，嘴唇卻又紅油油地紅得嚇人。
她的手緊緊挽著子昊的手臂，笑著看著雅雪和俊煜，笑得可怖又不懷好意的。
“你們什麽時候好上的？可真沒想到啊！”高雪露哈哈笑了兩聲，看著雅雪問道。
雅雪看見子昊學長和高雪露如此親密地站在一起，心裏有幾分氣憤，又不好表現出來，於是麵無表情地看著高雪露，並不答她的話。
高雪露並沒有因為這樣而馬上發火，她還是不懷好意地笑著，笑道：“哎呦，怎麽不搭理人啊？怎麽說我們也是同班同學嘛！”
俊煜這時候開口了，冷冷地說道：“沒有人格的人我們向來不搭理。”
這下高雪露生氣了，她昂起頭看著俊煜，怒道：“林俊煜！你是什麽玩意兒？你敢說我沒有人格？”
俊煜依然冷冷答道：“我可從來沒有點名道姓地罵過你沒有人格，明顯是事實的事情不需要說得那麽清楚。”
高雪露更生氣了，她的一張白臉青了又紅，紅了又青，那兩片血紅的嘴唇也被氣得微微顫抖。
俊煜看見她這麽容易就被氣成這樣，冷冷地笑了兩聲，那冷笑聲在高雪露聽來又是一個充滿了火藥的炸彈，炸開了她心中的怒氣之門。
“混蛋！你怎麽不幫我說說話啊！”高雪露氣極了就用力推了子昊一下。
子昊一直在一旁沉默著
，沒有吱聲。高雪露看見他這樣，心中更是氣得不打一處來，可是他依然沒有什麽反應。麵對俊煜對高雪露的羞辱，他心裏毫無感覺。他向俊煜旁邊的雅雪看過去，雅雪低著頭，卻為俊煜罵高雪露的話而高興得偷笑呢。
“飯桶！廢物！看見自己的女朋友被欺負了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你去死去吧！”高雪露惱火極了，竟然伸手在子昊堅實的手臂上狠狠一掐。
子昊的手臂肌肉很結實，其實是感覺不到很痛的感覺的。但是因為在大街上被高雪露掐，他也忍不住生氣了，一甩甩開高雪露的手，罵道：“你幹什麽！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有話不能好好說！”
高雪露一呆，沒想到子昊居然會在街上給她難堪，她又看了看雅雪和俊煜。他們都在低著頭偷笑呢。
高雪露氣得頭發都要冒煙了，她舉起手預備狠狠地甩子昊一個耳刮子，子昊當然躲過了，還緊緊抓住她的手腕，雙眼像快要鼓起來似的看著她說道：“我不是你的出氣包，你在別人那裏受了氣，別指望可以拿我來發泄！”
說完又把她的手狠狠一甩，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高雪露氣得什麽話都說不出，她的周圍都是些看熱鬧的人們，看見她怎麽丟臉，都忍不住笑了出聲。她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恥辱，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了。
俊煜和雅雪繼續往前走，又走過了一段熱鬧的大街。走到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俊煜看見雅雪悶悶不樂的樣子，以為是剛才高雪露的原因，於是停下腳步安慰她說道：“雅雪，高雪露那個人你也是知道的，她向來蠻不講理的。你沒有必要為了這樣的人生氣，破壞了自己的心情。”雅雪淡淡地說道：“我不是因為高雪露而生氣，我是因為……看見子昊學長那麽優秀的一個人，竟然和高雪露那樣的齷蹉肮髒的人在一塊了，我的心就是不舒服。”俊煜聽了，臉色一暗，問道：“你還喜歡李子昊？”又扳過她的身子抓住她的兩肩，看著她的臉說道：“你認真的誠實的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還喜歡李子昊？”雅雪仿佛是被他突然的這個動作嚇到了，她搖了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沒有，我沒有喜歡子昊學長了，我隻是覺得很可惜。”
其實雅雪心裏並不十分確定她是不是已經完全不喜歡子昊了。剛才她看見他和高雪露站在一起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有那麽一絲不舒服的感覺的。她尤其覺得惋惜。子昊在她心裏一直是一個很優秀的男生，他應該和一個善良又清純的女生在一起的，而不應該和高雪露那樣的又惡毒又野蠻的富家女攪在一起。
聽見雅雪這樣回答，俊煜鬆了口氣，他鬆開她的肩膀，卻沒有再說什麽話了。
他繼續往前走，雅雪跟了上去，又走了一段路，他又開口說道：“現在時候不早了，你應該也累了吧？我們回去吧。”
於是他們開始往回走，彼此都沒有開口說話，一路上都是沉默的。
他們的心裏卻不是沉默的，他們都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怎麽也說不出來。或者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想說些什麽，隻是一直感覺到自己有話要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