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拜堂

夜色已深，丞相府門口緩緩落下了兩頂轎子，轎夫掀開了轎簾，從轎子裏走出兩個人，正是從皇宮裏回來的雲離與景煙。

“雲離……”景煙見雲離打發走了轎夫之後就轉身往他的住所走去，不由開口叫住了他。

“怎麽了？”聽到她的叫喊，雲離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麵對著她。

夜色中，景煙的臉龐有些看不真切，他隻能看到她額間的那個怪異的圖案，在如此黑暗的夜裏，顏色鮮豔如血，似乎還在閃著光亮。

“沒有，隻是想說……好夢！”在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嘴拙的厲害，明明在叫住他之前，心裏有很多話要和他說，可是當他轉過來看著自己的時候，她忽然又覺得其實也沒什麽話好說的……

雲離見她這樣，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再追問什麽。

“煙兒，明日我們就拜天地如何？”

“什麽？”景煙還沉浸在他剛剛的那個笑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說了什麽。

“我說，明天，我們就拜堂吧！”

雲離說這話時語氣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平日裏溫和的笑意，全然沒有了初聽到景煙要嫁與他時的驚愕與惱怒，似乎是在說一件與他完全無關的事情。

“好！”景煙的頭低的很低，聲音也低低的，可這個“好”字卻一如剛剛在皇宮大殿上時一樣，一樣簡單，一樣堅定……

雲離看著她這個樣子，沉默了良久，終究還是伸出了手，輕撫了一下她鬢邊的碎發，而後，便轉身走開了，似是躲避，似是逃離。

雲離走後，景煙也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她有些恍惚，雲離的話一直在她的耳邊徘徊。剛剛，她清楚地聽見他說：明天，我們就拜堂吧！

明天！嗬嗬，雲離，你是有多不想娶我，成親是一輩子的事，就在誰也不知道的時候，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你就這樣平靜地說出“明天拜堂”的話，好像這於你來說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什麽時候，與誰一起，你都表現得那麽不甚在意，可雲離，看到你這樣，不知為什麽，我的心裏疼得厲害。

回到房裏，躺在床上，景煙突然覺得今日的夜很寂靜，寂靜地讓人難過。現在這個時間小桃早就休息了吧？她是那樣一個活潑的丫頭，在自己身邊時卻總是安靜的很，是怕她的吧，景煙這樣想，所以才會不敢在自己的麵前表現出她的真實情緒來。從來的第一天起，景煙就告訴小桃，夜晚的時候她是不用侍候的，所以晚上時，小桃是不會出現的，然而此刻景煙是多麽想她能出現在自己麵前啊，哪怕隻是單單地站在她的視線裏都好。可是沒有，這裏沒有小桃，隻有她自己……

其實景煙從意識到自己想要嫁給雲離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決定了要把這場姻緣當成是幫軒轅帝的價碼，她知道，隻要那個皇帝想要這天下，雲離就一定會娶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君臣，向來如此。可讓她意外的是，還沒有等軒轅帝開口，雲離就已經主動應允了，這其中緣由她不想去深究，或者說是她根本不敢去深究，隻要結果是她想要的，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她是知道雲離的不開心的，畢竟沒有一個男人會

願意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來娶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子，聲名狼藉，心腸惡毒且身帶詛咒，或許這樣的她是他避都尤恐不及的。所以他不辦婚禮的要求她可以理解也會接受，她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隻要雲離肯娶她，再過分的要求她都會答應，哪怕是沒有婚禮，哪怕是明日就拜堂……

可是為什麽，她的心裏這樣痛，痛得幾乎讓她無法呼吸……雲離最後的用手輕輕拂過她鬢發的動作是不是代表了他已經開始後悔那樣說了呢？是不是代表他對她也是有憐惜的呢？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景煙就在這樣的混亂的心緒裏睡了過去……

夢裏，她穿著嫁衣，朱紅色的頭蓋蓋在頭上，她的手被一隻大手牽著，那隻大手的掌心很溫暖，帶了些熟悉，甚至還帶了些讓她貪戀的味道，她跟著那隻手慢慢地向前走，四周都很安靜，沒有哪怕一點點嘈雜的聲響，忽然，她感覺有一陣風迎麵吹來，而那隻牽著自己的手也慢慢地鬆開了她的手，景煙警覺地掀開了紅蓋頭，可是她隻來得及看清自己眼前的萬丈深淵，就被身後的一股力量給推了下去……她甚至都來不及看一眼她的新郎……

景煙醒來時，外麵的天色還有些昏暗，卻已經能感覺到清晨清冷的氣息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唯一知道的是，在那個沉長的夢境裏，她是心甘情願地在跟著那個牽著她手的男人向前走，哪怕是被那股力量推下深淵的最後一刻，她心裏遺憾的，也隻是沒有看到自己身邊的那個人的臉……她想知道，夢裏的那個人，是不是雲離，他和她，在夢裏，是不是有了一場婚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