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份

雲離定的兩間房是挨著的,景煙的房間相對於他來說偏裏一些,這樓上就一個走廊,也就是說,如果想到景煙的房間就一定要經過他的房間,這樣,有利於他保護她,畢竟現在他們沒死的消息已經傳了開來,若是淩國想趁他們沒有回到尚京之時有什麽舉動,他要盡全力保住她。

雲離將景煙送到了房間裏,卻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在房裏的桌子旁坐了下來。景煙知道他一定有話要說,也就隨著他坐了下來。

“煙兒,那些人的話……”

“我不會在意的。”不等雲離把話說完,景煙就搶著說道。

“煙兒!”看著她這般模樣,他反倒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

送走了雲離,景煙自己一個人坐到床前,靠著床柱,不禁想起了那些人的話。

在意嗎?不在意嗎?這麽多年過來,關於自己,她聽過世人太多太多的言語,厭惡的,怨毒的,恐懼的。時至今日,她已經可以做到心平氣和地去聽,而不作任何反應。

還記得她的額上剛剛出現那個淺紅色的圖案時,她也會害怕,也會哭泣,常常在夜裏以淚洗麵。如果非要把這個圖案說成是一種詛咒,那麽她想,這也是對她自己的一種詛咒,無關他人。可是突然有一天,世人都開始注意這個所謂的詛咒,他們聽說她額上的這個圖案會給他們這些生活在她身邊的人帶來災難。所以他們厭惡她,咒罵她,甚至是毆打她。

她想她是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樣的日子的,那時她還那樣小,沒有人願意和

她一起玩,也沒有人會對她好,他們隻會用惡毒的言語罵她,對她拳腳相加,這讓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生活在陰影裏,每一秒都在防備著,防備著下一刻就可能會出現的惡毒的打罵。後來,在那些人一次次地辱罵與毆打裏,她開始變得麻木,在遭遇他們施加的傷害時不再閃躲,一味的承受,在承受時,她告訴自己,這些傷害,終有一日,她要讓他們一一還回來。

也許命運對她也不完全是不公的,因為她終於等來了這一日。

這一日清晨,天下著小雨,淅淅瀝瀝的,仿佛是天神的哭泣。她走在這場淚雨裏,手裏拿著被研磨好的無覺草的汁液和一把鋒利的匕首。她將大量的汁液倒在了那些人平時飲用的井水裏,然後她就躲在暗處,看著這些人裏裏外外的忙碌。等到過了估計好的時間,她從暗處走出來,推開了左手邊第一扇門,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些吃飯的人倒在飯桌上,他們看到她進來,瞪大恐懼的雙眼,卻無力動彈半分。

她知道是那些汁液發揮了作用,麻痹了他們的肢體。看著他們眼看死亡到來卻無力反抗的樣子,她從心裏覺得享受,享受他們的恐懼,享受他們的絕望。她並不言語,隻是將手中的利刃對準他們的咽喉,用力地刺下去。當鮮血迸濺到她的臉上,她感受著那份炙熱與潮濕,腦中浮現的不是惡心,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快樂,因為這些猩紅的**而快樂。

那一天,她像是來自煉獄的使者,拿著死神賜予的鐮刀,收割著那些無法反抗的人們的生命。那個村落裏的人,那些曾經謾罵毆打她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幸免,孩子,老人,新婚的戀人,哭

得哽咽的婦人,沒有一個活下來。他們都死在她的刀下,死在那個帶雨的清晨。

當她把所有的人都屠殺殆盡,當她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看到街上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而隨後而落的雨水又把這條街衝刷幹淨,那些肮髒的紅色**隨著純淨的無根之水慢慢流走,遠去,留不下哪怕些許的痕跡,這裏仿佛還是和從前一樣。隻有那一扇扇敞開的門,那一具具橫躺在地上的屍體,在見證著,這裏不再是從前的模樣,這裏的人已經永遠地離去。

那些畫麵,那場雨,在今日想來依舊清楚地存在於腦海裏,不曾忘記。事後回想,景煙也曾吃驚於自己當時的瘋狂與狠辣,可她從來不曾後悔那麽做,因為隻有這些人都死了,於她,才會是一種解脫。

後來,她借著師傅無磯老人的名頭與自己額上的所謂的詛咒顯露人前,又憑著自己無雙聰慧名揚天下,走到今日,她聽過世人太多的言語,無一是出於善意,可是她已經不會僅僅為了某個人的某句話就怒火中燒,以死作報。世人皆言女諸葛景煙狠毒非常,睚眥必報,其實她覺得她已經變得很好很善良了,因為她不會因為這個人得罪了她,就非置此人於死地不可。在她的世界裏,很多錯事都是會被原諒的,除非那錯事讓她深惡痛絕,就好像有些人,還是要為他們做過的一些事付出代價的,隻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罷了。

當今天下都在傳,女諸葛景煙,智計絕頂,謀略無雙,若得景煙者,即可得天下。可笑四海男兒,竟是要她一個女子來奪這天下,不過她還是很高興這樣的,因為隻有這樣,她才會擁有力量與資格,去會一會從前的故人們。

(本章完)